“你說什麼?”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一臉悲慼的和敬公主,顫聲問道。
“皇阿瑪,皇額娘和永琮都是被皇后害死的!”和敬公主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往外流。
皇帝聞言,搖搖欲墜,猛的往後退了幾步纔在奴才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
“皇上,當初皇后娘娘以永琪的性命威脅臣妾,命臣妾將一個肚兜偷偷放到先皇后寢宮,臣妾當時很害怕,因爲那個肚兜是一個因天花而死的孩子曾經穿戴過的,臣妾便偷偷毀掉了,可……後來七阿哥還是染上了天花,臣妾這些年一直惴惴不安,暗中派人查了,當初皇后娘娘哥哥的孩子曾染了天花夭折了,就在那孩子夭折不久,皇后娘娘的額娘進宮了,沒過多久七阿哥便染上了天花!”愉妃也跪了下去,顫聲道。
“皇阿瑪,這事早些年愉娘娘便告訴了兒臣,可兒臣苦無證據,加之皇后她母儀天下,又受皇祖母喜愛,兒臣雖然想弄清一切爲皇額娘和永琮討個公道,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臣又能如何?皇阿瑪,請皇阿瑪下旨徹查此事,皇后的額娘依舊健在,只要審問她,定然會有結果的!”和敬公主泣聲道。
就在衆人震驚不已時,太后身邊的綠沫含着淚跪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奴婢和已仙逝的慧賢皇貴妃是表姐妹,當初慧賢皇貴妃死後,皇后娘娘騙奴婢,她說,是先皇后殺了慧賢皇貴妃,奴婢被她所誤導,憎恨先皇后,東巡途中,皇后娘娘命奴婢對先皇后下手,奴婢便將先皇后推下了水!”綠沫說到此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太后娘娘,奴婢犯下大錯,罪無可恕,早就該死了,可奴婢不甘心,殺慧賢皇貴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娘娘啊!”
“是你推皇額娘下水的!”和敬公主聞言,看着綠沫,眼中滿是殺意。
綠沫卻充耳不聞,她看着太后,眼中滿是悲慼:“太后娘娘,奴婢伺候您三十多年了,往後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奴婢本就是罪人,早就不配伺候您了,娘娘保重!”
“綠沫……。”太后驚恐的發現跪在她身前的綠沫猛的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溢出了血來,臉剎那間白了臉色。
“太后娘娘,綠沫服毒了!”馬仁毅探出手去,發現綠沫已然氣絕身亡了,顫聲道:“是鴆毒!”
面對着如此混亂的一切,皇帝腦中漸漸清明起來,他掃了跪在地上的衆人一眼,隨即對身邊的吳書來道:“快馬進京傳旨,將皇后的額娘送入宗人府嚴加看管,等候朕回京審問!”
“是!”吳書來低聲應道。
太后聞言,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隨即別過頭去。
皇帝上前幾步,蹲下身去,看着癱軟在地默默流淚的皇后,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滿是恨意,無盡的恨意:“朕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便是娶了你!”
皇后聞言,原本已經毫無生氣的眼中漸漸被一抹無盡的怨恨填滿:“錯?我才錯了,爲了母儀天下,我失去了一切,我真後悔,沒有更早下手殺了你,那樣我的兒子就不會死!”
皇帝聞言猛的伸出手掐住了皇后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而皇后,絲毫沒有掙扎,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皇帝……。”太后終是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眼中帶着一絲乞求。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漸漸放開了皇后,半響才顫聲道:“月汐她那麼的善良,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兒,永琮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孩子,你爲什麼要殺了他們,爲什麼?”
“他們該死,凡是擋在我面前,阻止我母儀天下的人,都要死……他們是皇上最愛的人,皇上知道他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我下的手,皇上心痛嗎?難過嗎?”皇后說到此見皇帝額頭上青筋直冒,渾身都在發抖,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瘋狂。
她的兒子已經死了,她拼盡一切得到的一切也全毀了,她對皇帝的恨意已經到了頂峰,他殺了她的孩子,等於毀了她的希望,要了她的命,她豁出去了,與其以後在冷宮裡悽慘過一輩子,還不如死來的痛快,可即便她死,她也不會讓皇帝好過,她要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皇帝只覺得無盡的悲傷和怒火瞬間淹沒了他,此刻的他已失去理智,再一次掐住了皇后的脖子,額頭上青筋直冒,厲聲道:“你這個蛇蠍毒婦,你下地獄吧!”
無論過了多少年,在皇帝心中,最爲珍視的人,仍舊是孝賢皇后,即便他如今對魏凝兒也出自真心,可年少時的愛情最爲可貴,且在他的心中早已生根發芽,慢慢滋長,無論他後來有多少女人,她仍舊是他心中的執念,當年……皇帝心中最大的夢想便是和孝賢皇后白頭到老,一生永不分離,可……這個女人卻毀了他的一切,若不是她下手害死了七阿哥永琮,孝賢皇后便不會悲傷過度而後病入膏肓,落水不過是提前結束了她年輕而又短暫的生命罷了。
“皇帝!”太后被眼前這一幕嚇住了,渾身都在發抖,可是到如今,她又能如何,皇后的所作所爲,已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皇帝,在場衆人皆保持沉默,此事誰也不敢多言,包括魏凝兒,已故的先皇后永遠是皇帝的軟肋,是皇帝的逆鱗,誰也碰不得。
最爲激動的便是和敬公主,聽皇后親口承認是她害死了孝賢皇后和七阿哥,她恨不得上前殺了皇后,卻被魏凝兒緊緊拽住了。
“皇阿瑪,不要殺皇額娘!”就在此時,永璂猛的衝進殿來,跪在地上拼命掰皇帝的手,泣聲道:“求求您,皇阿瑪,饒了皇額娘,別殺皇額娘!”
“永璂!”原本已經萬念俱灰、一心等死的皇后看着自個的兒子出現在眼前,瞬間的震驚過後便拼命掙扎起來,兒子還活着,她不能死,不能死。
“這……。”衆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已經“沒氣”的十二阿哥完好無損出現在眼前,半響說不出話來。
“皇阿瑪,不要殺皇額娘!”永璂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也未能將失去理智的皇帝給拉開,眼睜睜的看着皇后眼中漸漸被死灰所填滿。
“皇祖母,救救皇額娘,求你們救救皇額娘!”永璂那悽慘的摸樣讓在場衆人皆忍不住移開了眼。
平心而論,除了魏凝兒、愉妃、舒妃幾人,在場衆人雖然對皇后不喜,卻也沒有多大的憎恨,看到這一幕,也有些不忍,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讓孩子親眼看着自個的皇阿瑪殺了皇額娘,的確太過殘忍了。
後宮本就是人吃人的地兒,有誰沒有動過壞心思去害別人呢,可……一旦往事被人揪出來,就必須爲自個曾造的孽贖罪。
“五哥,永瑄哥哥,十一哥,救救我皇額娘!”就在永璂萬念俱灰時,突然瞧見了站在一旁的永瑄兄弟三人,彷彿像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求救。
三人眼中皆閃過一絲掙扎,隨即跪了下去紛紛求皇帝,最後永琪和永瑄撞着膽子將皇帝給拉開了。
看着自個的兒子做出這樣的蠢事,愉妃雙拳緊握,緊張不已,深怕皇帝因此而訓斥永琪。
魏凝兒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的孩子們並未被這深宮中的殘酷泯滅他們的善良,如今對她來說,皇后的死活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切皆水落石出了,皇后以後再也翻不起風浪了。
過了半響,皇帝才從暴怒中緩過勁兒來,他看着和十二阿哥抱在一起痛哭的皇后,臉上滿是怨恨:“朕不會讓你這麼痛快的死,朕要讓你生不如死!”
“吳書來,傳朕旨意,將皇后給朕嚴加看管起來,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見她,一切待回京再定奪!”皇帝回過頭對吳書來喝道。
“是!”吳書來應了一聲,立即吩咐身邊的奴才將皇后帶走了。
今日的一切對皇帝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甚至未曾向太后跪安便匆匆離去。
“作孽啊!”太后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幾歲,她下意識喚綠沫回宮,見無人應,纔想起綠沫已經死了,心中的悲傷又添了幾分。
看着太后搖搖欲墜,和敬公主和永瑄立即上前扶着她,送她回寢宮了。
魏凝兒與愉妃幾人相視一眼,沉默過後,各自回寢殿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永瑄才從太后那兒回來了。
“你皇祖母身子如何了?”魏凝兒柔聲問道。
“皇祖母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一直不言不語,和敬姐姐讓兒臣先回來!”永瑄說到此微微一頓,臉上滿是忐忑道:“額娘,兒臣方纔和五哥救皇后,只是因爲可憐十二弟!”
“額娘知道!”魏凝兒輕輕頷首,笑道:“額娘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