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謂挾持着傅問漁,看着跑掉的小開,有些變態扭曲的聲音在傅問漁耳邊響起:“異人果真好偉大,爲了一個毫無血親的弟弟,願意以身涉險,真是令我輩族人感動,想必,爲了我族族人,一生困於此處,也是樂於奉獻的吧?”
他說着扭動了機關,帶着傅問漁緩緩沉入地下,在那裡有早就準備好的陣法,那陣法等了上百年的時間,只等來一位異人,將她的一切奉獻出來。
就在地門要關閉的時候,一道黑影掠進來!
“城王爺!”尤謂低喝一聲。
“受死!”方景城聲音含着震怒,毫不遲疑一掌打在尤謂身上,可是卻從尤謂和傅問漁的身體裡穿過,耳邊傳來尤謂不知來往何方的聲音:“城王爺,難道杜畏沒有告訴過你,這長老樓地下二層,是比地獄更難闖的地方嗎?”
杜畏當然有告訴方景城,他說那是千軍萬馬也踏不破的地方,是整個末族最難闖的地方,若是能靠蠻力闖過,何需等到現在?
方景城雙腳都落不了地,只在一片虛無的空間飄蕩不定,從傅問漁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四周的兇險,稍有不慎,就要被絞殺。
“放他離開!”傅問漁轉身冷冷地看着尤謂。
尤謂快速點住傅問漁的穴道:“總是用自殺這一招來逼迫我,不怎麼好用,入了這地下二層,就是死路一條,異人還請好生看着!”
也不知他觸動了什麼機關,安靜一片的地下二層亮起了無數的夜明珠,那些幽幽的綠光原來都是這些夜明珠的光線,當所有的夜明珠都發出明亮柔和的清輝時,這便見了整個地下二層這掠魂陣的真面目。
當真是寬闊無比,一眼看過去都看不到頭,不知這地下修了多寬的地方,傅問漁所在的地方應該是整個地下的中心,頭頂上綴着一顆最大的夜明珠,泛着明亮柔和的光,腳下是一個高臺,臺子上刻畫着很多符文,這些符文傅問漁並不陌生,當初她救出三個小聖女的時候,就見過些有古怪的符文,這些符文好像能吸走傅問漁的生命一般。
“看來異人還記得,記得就好。”尤謂冷酷地笑着,看着一動不能動的傅問漁,笑聲說道:“好好看一看這四周,異人,這將會是你這輩子看到的最後的景象。”
傅問漁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總不是好事,卻又不能動不能跑,只是看着自己所處的高臺寬達數丈,高臺上還放着十根手臂粗的鐵鏈不知做何用處,鐵鏈上刻滿了跟高臺上一樣的符文,那些符文好像能蠕動一般,透着詭異。
“城王爺!”尤謂突然高喊了一聲,又變幻了幾個機關,原本懸在半空的方景城在傅問漁眼前消失了,“既然你來了,不如就好好看着,你的女人是如何成爲末族的千秋萬代付出的吧,真是讓人感動的異人呢。”
方景城好像被關在一道屏障裡,奮力掙扎也劈不開那屏障,傅問漁好像就近在他咫尺的地方,看着一伸手就能碰到她,但不知爲何,傅問漁卻好像看不見了他,他大聲地跟她說話,喊她的名字,傅問漁
卻聽不見。
而傅問漁好像在說什麼,方景城同樣聽不到。
尤謂很享受這種折磨他們的方式,被控制被壓制了很久,尤謂等的圖的不過是這一刻的釋放,他圍着傅問漁走了兩圈,輕聲嘆息:“異人啊,我知道你不甘心爲末族的人付出,強扭的瓜不甜,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希望說服你的原因,但你太過頑固了,怎麼說也不聽,只好用這種方式讓你變得心甘情願。”
“你以爲,我會爲了城王爺而變得心甘情願嗎?你太天真了,我跟他早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傅問漁冷笑了一聲。
“是嗎?”尤謂笑了笑:“那也沒關係,最多是你起初的能量狂亂一些,我年輕力壯不像那些老不死的,我的身子受得住。不過你可以想好了,你反抗一次,我就往城王爺身上插一把刀,你反抗幾次,我就插幾次刀,別到時候,城王爺死了你才知道心疼。”
傅問漁依舊沒有弄明白尤謂到底準備怎麼對她,所以她並不想跟他多話,只是她看不見方景城,是一件很令人焦心的事,好像是看穿了傅問漁的想法,杜畏動了動機關,方景城出現在他眼前,傅問漁幾乎是下意識想衝過去,但卻動不得。
這下倒好,兩人彼此都看得見了,尤謂也覺得時間剛好,讓他們二人彼此慢慢受折磨,彼此看着對方一點點受盡傷害,也是一件極有樂趣的事情。
所以他跳下高臺,不知捏了一個什麼訣,高臺上搭着的十根鐵鏈高高揚起在傅問漁身邊四周,傅問漁一下子好像能動彈了,踏出去一腳剛要動,就被其中一條鐵鏈纏住腰間,那鐵鏈好像一下子就埋進了她的身體,不見痕跡,傅問漁只覺得大腦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被這鐵鏈吸走,又聽得尤謂高喊了一聲:“拘三魂!”
傅問漁不明白這拘三魂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這刺痛難以忍受,眼前痛得一片發黑,便猛烈地扭動着身子想把那條鐵鏈從身子裡抽出去。
“異人,我說過的,你每掙扎一次,我便送城王爺一把刀。”
他說到做到,竟然真的一把飛去刀紮在方景城肩上,傅問漁定睛一看,那不是幻想,方景城的肩頭正在滴血,血滴到地面上,一滴接一滴,然後連成線,她痛得忍不住大罵:“尤謂,冤有頭債有主,你放了他!”
“這的確跟他沒什麼關係,你就當是我覺得太無聊了,給自己找的樂子吧。”尤謂怪笑了一聲,又操控着第二條鐵鏈鞭打着傅問漁的靈魂。
傅問漁這一回不敢再反抗什麼,只能死死地看着方景城,看自己不亂動,不抗拒的時候,方景城他是不是不會被插上刀子,看尤謂會不會信守承諾,可是她的靈魂好像要被打碎,那種從身體裡最深處的痛一直貫穿至她頭頂,卻不使她昏厥,只能清醒地承受這痛苦。
萬幸的是,尤謂沒有對方景城怎麼樣。
“異人學得好快啊。”尤謂隨隨便便一句一般,第三根鏈接再埋入傅問漁身體裡時,她的整個身子都懸空了,半浮在空中,好像是那些彎彎曲曲飄浮的鐵鏈把
她拱了起來一般。
而傅問漁只是再承受多了一次跟上一次一模一樣的痛苦,並無例外,這些痛苦會一層一層的疊加在身上。
“三魂已拘,異人歸位!”尤謂高喊了一聲,突然颳起了無由來的風,風中似有人在聲聲哭泣,幽咽不已,傅問漁聽不太清,只覺得耳邊有無數的亡靈在歌唱着死亡的序曲。
“禁七魄!”尤謂一聲唱,高臺上剩餘的七根鐵鏈同時一躍而起,如同打神鞭一般抽打在傅問漁的身上,從頭到腳,穿過傅問漁的身體,鞭打她的七魄,最後七根鐵鏈如之前那三根一般,直直埋入傅問漁心臟的部位。
傅問漁只覺得,好像她的三魂,她的七魄,被這十根鐵鏈在慢慢抽離,她並沒有失去意識,相反,她十分清醒,她知道發生的一切事情,所以她的痛感也就真實而清晰,能清楚地感知到,靈魂被放在烈火上烹烤煎熬的感受,如果可以,她應該會痛得全身發抖,在地上打滾,不要什麼形象,也不要什麼堅強,只有無邊無盡地痛,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得到解脫。
起初她還能動,便在半空中翻滾,想要把那些鐵鏈從身體裡拔出去,求求你們了,不要折磨我,翻滾間,他看到尤謂的刀一把接一把,往方景城身上扎去,他居然還在堅持着這個遊戲,只要自己掙扎一次,他就傷方景城一刀。
傅問漁看得內心一片絞痛,她也很想哭,痛得大哭,難過得大哭,爲方景城大哭,怎樣都好,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發出聲音,閉不上眼睛,她開始拼命剋制自己不要再亂動,她死死地看着方景城漸漸倒下的身體,不再掙扎,她想,如果習慣了這種痛感,應該就能容易承受得許多。
可是是她想得太美好了,當她的身體漸漸不再能動彈,只能仰面懸浮在半空的時候,她依然還未失去神智,未能麻木,也依然未能習慣這種痛苦,從指頭到發頭發,比腳底到頭頂,每一個地方,都透着令人絕望的痛感,而她時時刻刻都在清晰地感受着。
她的生命,她的力氣,她的靈魂,在慢慢地順着那十根鐵鏈被抽走,那些蠕動着一般的符文如同鬼魅起舞,泛着妖異的幽幽綠色。
“異人,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尤謂收了手訣走到傅問漁身邊。
他很清楚,此時的傅問漁聽得到,感受得到,她正清醒地承受着靈魂被鞭笞,三魂七魄被抽離地痛苦,這痛苦有多狠,尤謂並不想感受一番,他只是很樂意告訴傅問漁:“異人,你可記得你是不老不死永生不滅的?”
“你將在這裡,清醒地承受拘魂禁魄之苦到永遠,永遠,永遠,沒有盡頭,沒有結束的那一天,因爲你是不死之身,你的靈魂便常在,你的異人之力也就常在,你將造福末族子民,一代又一代,直到,有下一位異人的出現,可是你知道嗎,最久的一位異人,活了八百七十三年,最短命的異人,也活了有一百多年,如果一直沒有異人出現,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末族的族人,將會永遠感念你的恩德,異人,我偉大而崇高的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