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臉這下沉到寒潭底下了,辛若話外之音,他自然能聽得出來,卻是轉移話題問道,“羽兒果真是因爲避着東冽公主離的王府?”
辛若脖子一哏,臉都紅了,不是她羞愧的,而是替展墨羽羞愧的,這臉皮厚的。
要是王爺能有他一般,王妃還不早乖乖就範了,辛若故作茫然的看着皇上,“相公拿來糊弄辛若的話,皇上也信以爲真了?”
皇上扭着眉頭,他當然知道這是糊弄人的,不然他也不會問了,“當初寧王和北瀚簽署的協議,你也知道吧?”
這又換了個話題,辛若都有些跟不上了,吶吶的點了點頭,皇上蹙緊眉頭,“羽兒不在,這事他怎麼說的?”
辛若很是非常的無語,王妃素來不管王爺什麼事,皇上知道,怎麼就不能往她學着王妃不聞不問那方面想呢,這叫她怎麼回答?
相公說皇上您會想辦法拖到北瀚皇帝在大御待不下了爲止?還是等北瀚皇帝提出讓半月公子給他做妹夫爲止?
辛若搖搖頭,“相公說他也不知道,讓寧王借兵的是皇上您,事情是寧王和您惹出來的,當初父王就一力反對,是皇上一意孤行。
現在寧王死了,這事自然由您處理,若是真到逼不得已讓辛若出嫁北瀚履行協議。
相公說他給辛若陪嫁,一同嫁去北瀚,反正福寧王府有悠兒然兒,不缺繼承人。”
辛若說這話,那邊公公翻白眼,抽眼皮,整個神態,壓根找出來詞可以形容,但是可以百分百確定,是世子爺說話做事的風格。
只怕就單是這一句話就能把王爺和皇上氣瘋了不可。
且不說世子爺深孚衆望,是福寧王府唯一的繼承人,又是皇上親封的有着赫赫戰功的東征大將軍,東冽忌憚的對象。
現在爲了一個女子,不要繼承人的身份了,還拋棄大御去給世子妃做陪嫁,他就不擔心會被大御人的口水給淹死不成。
一準是和世子妃的玩笑之言,不過當着皇上的面,也是極有可能說出來的,不氣人,就不像是這對夫妻的行事作風。
公公嘆息,低頭勸皇上保重龍體,世子爺是玩笑之言,皇上氣的直拍桌子。
“玩笑之言,就算是閨閣之地,也不能隨隨便便許諾,失信於一個女人,何以取信於天下!”
皇上這一句,讓辛若聽得想拍手,說的不錯,霸氣側漏。
只是,辛若疑惑,皇上會這麼想,當初答應溫貴妃會給她後位,怎麼沒有給。
辛若知道太后是皇后的姑母,肯定會站在皇后那一邊的。
就算溫貴妃救了皇上一命,身爲大御臣子百姓,保護儲君是他們的職責,無需拿後位做答謝。
皇上不能違逆太后,可這麼多年,皇上要真想,也不是沒可能的。
辛若好奇呢,辛若不知道,當初皇上跟太后爭後位給皇后還是給溫貴妃,吵得是不可開交,差一點讓先皇知道了。
皇家還是很忌諱獨寵後宮的事發生,太子重孝道是人盡皆知的,現在卻因爲一個女人和親生母親鬧
翻,傳揚出去,很容易會被刻上不孝。
愛美人不敬生母的罪過,到時候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有些懸壺。
這不,溫貴妃爲了表現大方賢惠,不貪權慕勢,就很溫柔溫婉的跟皇上說,這輩子能跟皇上在一起。
皇上能好好的愛她,不離不棄,不讓她受到一絲半點的傷害,不讓色衰而愛弛的事發生在她身上,有沒有後位她不在乎。
所以這些年,皇上做到愛她,處處護着她。
並未強求後位一定要給溫貴妃就是因爲溫貴妃這一句話。
若是知道皇上不履行承諾的原因是她自己的賢惠大方,不氣的吐血而亡纔怪呢!
其實,當初溫貴妃只是想在皇上心底注進她溫婉的形象。
原本有救命之恩,太后對她的印象不差,甚至可以說對她心懷感激。
只是那母儀天下的位置涉及太后孃家一脈的權勢,所以對她的喜愛削減了一層。
溫貴妃只是簡單的認爲一句話而已先解了皇上和太后因她而起的爭執再說。
她夠大度,將來嫁給皇上不會處處受太后擠兌。
那時候先皇還很康壯,皇上短時間還不會登基,就算皇后是太子妃又如何。
自古皇上登基不立太子妃的數不勝數。
只要皇上的心在她這裡,將來皇后會不會被廢誰也沒法預料,就憑皇上願意爲她違抗太后,足矣證明對她的愛了!
只是溫貴妃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待她一如當初,只是絕口不提立她爲後的誓言。
她又有前言在先,不好說出來,皇后有太后這個穩穩的靠山,很快的就生下了二皇子,後位鞏固,她的機會就愈加的渺茫了。
辛若擡眸看着皇上,皇上身側的公公遞上茶水讓皇上消消氣。
勸道,“世子爺世子妃夫妻情深,讓世子妃履行協議嫁去北瀚,世子爺不捨。
這話說出來也是寬慰世子妃,世子爺知道皇上您不會送世子妃去北瀚的。”
皇上揉着太陽穴,心口起伏着,一揮手,讓公公把茶水端下去。
“他倒是敢肯定,就不怕他溜走這段時間,朕下旨把辛若送去北瀚。
朕允許他不上朝,可沒允許他隨意離京,問福寧王,他就把朕當傻子,丟下這麼一個理由,就萬事不管了!”
公公聽得汗噠噠的,王爺不是給皇上你理由了嗎。
明擺的說了,世子爺給他的就是這個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皇上愛信便信,不信他也沒有辦法,世子爺人在哪裡他也不知道,要是實在等不及找他,下通緝令都成,他不管的。
沒差點把皇上給氣死過去,他不是最偏袒羽兒嗎?讓他處理事情,他連通緝自己兒子的事都做得出來了!
皇上氣的正盛,沒差一點就下令讓王爺負責通緝世子爺回京。
王爺卻是溜回王府了,還是他勸了皇上半天才讓皇上消氣。
世子爺年紀大了,又是東征大將軍,他要去哪裡,王爺能管住麼。
前些日子皇上你不還擔心世子爺許久都不出門,連大臣都認不清。
這會兒世子爺出京了吧,皇上心裡有別扭了,只怕還是東冽和親的事和北瀚協議的事鬧出來的,似乎哪一件都跟世子爺有關。
偏偏他又藉口逃脫,皇上心裡沒底啊,送走世子妃是肯定不可能的。
她是鐵匣子開啓密碼唯一知曉人,如今鐵匣子還不知道遺落在何處呢。
要是炸彈的配方丟失,只怕皇上是要急瘋了的,可北瀚協議早先就定下了,不履行不是讓皇上把大御的臉面擱在地上給北瀚踩嗎?
從那協議被送到皇上跟前起,皇上就一直在想辦法。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丟給臣子處理,可一般人哪個敢接?
一個個都說萬一處理不好,世子爺的拳頭他們可吃不消,就這麼推了回來。
還有兩個這兩日裝病不來,皇上沒注意,他倒是全記着了,左相就是其中一個。
前兒右相大人不是提了一句,當初舉薦寧王去北瀚的是左相。
這寧王惹出來的麻煩該他處理纔是,當時皇上就有三分猶豫。
結果第二天左相休假的摺子就遞到皇上跟前了,理由,夜裡受了傷寒,嗓子疼的慌,上朝也只能做木頭樁子。
公公不相信,瞅着辛若,對皇上道,“皇上,太醫們的醫術還沒有世子妃的醫術好。
不如由她開一劑藥給左相服下,等左相病好了,北瀚協議一事就交由他處理吧,皇上勞累許久了,也該好好歇歇了。”
皇上聽得蹙了下眉頭,朝廷難不成都沒人了。
左相病的嗓子都啞了,還得他給他找大夫治,然後讓他去處理北瀚協議的事。
皇上心底一股子氣悶,可能有什麼辦法,這事原就要夠分量的人去處置。
右相倒是可以,只是他現在負責東冽和親公主一事,脫不開身。
躍王爺不熟悉北瀚的事,他和東冽又有仇,這事挪不開,皇上想了想,看着辛若,“左相的嗓子疼,你有辦法治?”
辛若無語,這是讓她跑一趟左相府,巴巴的給左相治病?
那老奸巨猾的左相,她看着他就一肚子火氣了,還去給他治病,不扎的他千瘡百孔都對不住這些日子因爲他和寧王惹出來禍事而死去的腦細胞。
辛若想着,瞥頭就見公公在給她使眼色,辛若愣了兩秒,隨即會意。
眸底不由得閃過一絲笑意來,憋住了,點頭。
一本正經的道,“嗓子沙啞倒不是什麼難治的,辛若這裡有兩張偏方,一會兒煎了藥讓人給左相送去服下,保證下午人就能進宮回稟事情了。”
辛若不大會寫字的事公公都知道,所以也不另給辛若找執筆人了,自己去給辛若寫。
聽着辛若報藥名,上面的黃連,苦蓮子之類苦兮兮的藥,公公只是寫了幾個字,都覺得滿嘴都是苦澀之味了。
更殘忍的事還在後頭,這藥還得在嘴裡含上半個時辰,公公暗想,這一劑藥下去,左相大人的味覺能不能保證都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