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要不要讓元辛雨派輛車送她回去,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辛若以爲是辛柔又回來了,昂着脖子瞧着,只可惜不是。
那馬車看着比元府的要豪華貴氣得多,車廂四角邊線都鑲了燦亮的玉飾,四角綴珠,陽光下,晃眼耀目得很,車身上蒙了層暱絨,厚重而不失雅緻。
拉車的馬也是比元府的高大得多,一色兒的大棕馬,渾身油毛順光,陽光下都發出光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馬車上那奪目的標誌,上面寫着個錦字,福寧王府的車啊!
趕車的卻是個黑衣勁裝的冷俊男子,等都車停下後,便跳了下來,南雲侯府的人不知福寧府誰人來訪,立馬打起了精神,一副迎接貴客的樣子。
辛若不想與未來婆家的人就這麼見面了,想偷偷溜走,走路就走路,兩個時辰也該夠了,拿着手帕蒙着臉就不怕外人知道了,順帶還可以逛逛街。
只是才走了兩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是那黑衣勁裝男子,只見他拱手道:“元三姑娘,世子爺有請。”
辛若聽得一怔,擡眼卻是看那微微晃動的車簾,福寧王府的世子爺?那不就是……那位未曾謀面的未婚夫了?
辛若心裡一陣好奇,恨不得長雙透視眼纔好,只聽聞世子身有殘疾,卻不知人品長相如何,若是個品性怪僻難以相處的,那可就真倒八輩子血黴了……
她承認有想爬牆去福寧王府瞅他一眼的衝動……真想上去見上一見,這回可都近在咫尺了啊啊啊。
可是不成啊,雖然是她未婚夫,可是大御朝禮法森嚴,未成禮前,男女雙方是不能私會的,她可不想自己去跟禮教硬碰硬,最後落得個頭破血流。
似是知曉辛若的元忌,黑衣男子又開口道:“世子爺不在裡面,不若在下送姑娘回元府請教了元老爺,再做決定。”
辛若聽得一怔,不再裡面啊,害她心肝噗通亂跳了一陣,自作多情了,想了一下,恩,這樣也好,一切等她回了府再說,還可以搭個順風車呢,便點點頭。
跟青巧說了兩句話,便由紫蘭扶着上了馬車,只是紫蘭要跟上去的時候卻被人止住了,“後面還有輛馬車。”聲音冷冽的像是嘴裡含了塊冰。
辛若雖想跟紫蘭坐一塊兒,可人家都直說了,她也不好反駁,便點了點頭,掀開簾子進去了,只是一進去就呆住了,裡面有人啊!
還沒落座呢,馬車就開了起來,辛若往前一栽,直直的栽到男子身上,男子似乎也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忙伸手去接住她。
就這樣辛若的手臂下意識的摟着人家的脖子了,等車行穩了,辛若反應過來那個窘啊,臉紅的可以媲美番茄了,天啦,誰來敲暈她?她感激不盡。
半晌,辛若也沒暈掉,倒是耳邊傳來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那個,你摟的我好難受。”
聲音雖然帶了三分沙啞,但是依然的很好聽,像醇洌的酒,醉人,身上也散發着一股清幽的草香,很好聞。
辛若想着這車是福寧王府的車,外面那人說世子爺不在裡面,那她摟
着的人是誰啊,是誰啊。
辛若想哭,在未來婆家的車裡摟着個陌生男人,傳揚出去,她完了,這個帶着半張紫色面具看不全臉,不過另一半足矣稱得上美人的男人到底是誰啊?她現在該怎麼辦?
辛若還在兀自的想轍神遊中,完全沒聽見男子的說話,男子臉都黑了幾分,這麼摟不是摟,坐不坐的趴在他身上摟着他脖子真的好難受,還越摟越緊,不會是成心想謀殺他吧。
況且馬車還有些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趕成這樣的,就更難受了,也不管辛若了,直接抓住辛若的手,轉了個方向,讓辛若坐到他腿上,摟好,一氣呵成。
等辛若反應過來時,奮力掙扎了起來,四腳亂打亂踢,卻半點也沒鬆,反而被抱得更緊了,耳畔的傳來一陣暖風,“別亂動,否則讓外人知道了,你還想不想嫁人了。”
辛若被那聲音震住,老實下來,喃喃道,“那你放開我先。”
男子將下巴抵在辛若的脖子處,輕輕的吹着小風,眼神充滿了戲謔和捉狹,“讓我抱一下怎麼了,你剛剛可是摟了我好一會兒呢,放心,我不會跟他說的。”
辛若被說的一怔,感覺到熱熱地氣息噴在她的耳畔處,帶來一陣接一陣的麻意,耳根不自覺的發熱發燙。
這使得她更不自在,臉也跟着紅了三分,聲音帶着急切又有三分隱忍的怒氣,“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開我。”
“不放,我抱着舒服。”男子似乎玩上癮了,說出來的話很可惡,很欠扁,帶着痞痞的笑意,柔軟的脣竟似貼着她的耳朵在說話,若有似無的劃過。
“你……無恥……無恥!”辛若左右晃着脖子,一邊努力掙脫他的桎梏,一邊罵道:“朋友妻不可欺,你懂不懂啊!”
男子被辛若說的一怔,復又笑道:“不過就是個殘了雙腿的,你還真打算嫁給他啊,你還是嫁給我吧,我雖難看了點,可好歹四肢健全啊,要不,我們兩一起找他說去。”
辛若這下真是被惹毛了,抓起他的一隻手臂,惡狠狠的咬了下去,又用手肘子踹他胸口處,罵道:“想要我嫁你這麼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衣冠禽獸,我寧願出家當和尚。”
“哈哈……”聞言,男子不怒反而大笑,也鬆了手臂,辛若忙退到一旁去了,要是有武功,她這會子估計都直接跳車了。
笑,還笑,也不怕笑岔了氣,被罵了還能笑的這麼歡,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辛若把罵他的話想了一遍,突然臉就大紅了,那個窘啊。
“我跟南禪寺的慧海大師很熟,要不要介紹你去?”男子湊過來捉狹的道,辛若更窘了,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撇過頭,不再理會他。
辛若坐在那裡生悶氣,任由男子打量,心裡卻在想慧海大師竟然跟這樣的人認識,難怪會那麼說三姨娘了。
一想到三姨娘,辛若的火氣就更大了,辛若在這邊努力平復心情,突然一隻胳膊就伸了過來,“被你咬傷了,現在該怎麼辦?”
辛若看着她咬的牙齒印,再看他那雙極其無辜的眼神和語氣,辛若倍感
無力,警惕的看着着他,一手卻是在翻荷包,半晌才摳出來兩個銅板,直接拍他手裡了。
男子眉頭皺了起來,咕嚕道:“你撞人家一下給了二兩銀子,我怎麼才兩個銅板,你不止咬了我,還撞了我好幾下呢,胸口疼的厲害,要不,你幫我揉揉吧。”
辛若聽着,不禁又瞄了他兩眼,這人到底是誰,連她給了蘇牧生二兩銀子的事都知道,聽到後面放肆的話,正欲開口罵道。
突然發現馬車停了下來,辛若掀開簾子一看,已經到元府了,雖不是大門,但是已經到了,走幾步即可。
辛若最後瞪了男子一眼,掀開簾子便走了出去,紫蘭在後面跟了上來,辛若逃也似地往元府去。
等她走遠了,男子才收回視線,把玩着手裡兩枚銅板,突然開口道:“馬車還是太快了點兒,下回饒城跑一圈。”
黑衣男子一怔,還要慢些,世子爺今兒真是反常的厲害,忙應了,又甩鞭啓程,調轉馬頭去了另一條街。
半晌,車上之人又說道:“她的脾性也沒母妃說的那麼溫順,阿冰,你說是不?”
嵐冰聽得後背一僵,元家姑娘這還不算溫順啊,都被這般戲弄了,不過才咬了一口,捶了兩下,明明一身武藝還訛了人家兩個銅板,世子爺幾時變得這般無恥了。
不過他知道,世子爺今兒得的兩個銅板比別人給的幾百幾千兩銀子還要讓他高興,不過元三姑娘總歸是要嫁的,這出家當和尚的話——怕是被世子爺給氣暈了,胡言亂語呢。
辛若帶着紫蘭才進元府大門沒幾步,就見老太太屋裡的白芷急急的往外走,見了辛若之後,忙上前福身行禮道,“總算是回來了,老太太都等急了。”
辛若見狀,心裡就有一絲的不安,忙拉着白芷的手問道,“白芷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白芷點點頭,想着剛剛門房才報三姑娘回來了,王媽媽便朝她使眼色,估計就是要她告訴三姑娘一聲,讓她想好對策吧,便提點道:“四姑娘才一回府便去老太太那兒告您的狀,大夫人也在那兒。”言外之意,就是叫她小心了。
辛若笑着謝下,跟着白芷往春暉院走去,一進門,便見大夫人的寒冰眼射來,辛若全然不放在心上,規矩恭謹的行了禮,方纔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等候接下來的審問。
辛柔見了辛若,忍不住冷聲哼道:“把我一人丟在那兒就先走了,這會子總算是回來了,把我們元府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老太太聽了辛柔的話,心中也有些不快,嚴肅的眼神望着辛若,等着她的解釋。
辛若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板道:“四妹妹先我回來,又是坐的府裡的車,怎麼就是我先回來了,我不過是先出了定遠侯世子小妾們的園子而已,那裡原本就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走之前我可是問過你了,是你自己不應,那我先走一步有什麼錯,我原在半道上等你,半天不見你追上來,還回去尋了你。
問了大姐才知道你已經走了,青巧將我們送到侯府大門的時候,你都已經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