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衍臉更是窘,狠狠的剜了辛若一眼,轉身就要走。
才邁了兩步,腳步就頓了下來,糾結了兩秒還是轉身回頭瞅着辛若,“你娘有沒有叫你不要回元府?”
辛若聽得一怔,眨眼眨巴了兩下,覺察出一絲的不大對勁。
前幾日她就打算回去的,派人回去說了一聲,去的人只帶了封信回來。
她準備回元府的那日正好跟老太太去南禪寺上香的日子重了,辛若原先心裡就存有疑惑,只是老太太每月都會去上香,辛若也不好巴巴的湊回去。
這會子聽凌清衍這麼說,辛若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既然還沒去上香,她要回去該挪期纔是啊,忙問道,“可是元府出了什麼事?”
凌清衍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幾日都到元府大門口了,你娘硬是讓人攔着我不讓去。
我也疑惑呢,打算向你爹詢問,可你爹也有幾日沒上朝了,好像請的是病假。”
辛若聽得身子一怔,手腳都有些冰涼,連元老爺都請了病假,莫不是真得了什麼大病纔好,辛若越想心裡越急,“那我回元府瞧瞧去。”
辛若說着,就邁步往外走,紫蘭忙道,“少奶奶,我們不等王妃了嗎?”
辛若當下頓了腳步,心裡就有些矛盾,眼睛四下掃了一眼,頓時一亮。
那不是顏容公主的丫鬟珊瑚嗎,忙讓紫蘭去喊她。
珊瑚見是紫蘭,再見辛若朝她招手,臉上就漾出一抹笑來,當下邁步往辛若這邊走,恭謹的福身行禮,“奴婢給二少奶奶請安。”
辛若將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珊瑚連連點頭,“那奴婢就在這裡守着,等王妃出來就跟她說。”
辛若道了謝,帶着紫蘭就往宮外頭走。
凌清衍瞧的都傻眼了,這丫鬟可是伺候公主的,寸步不離的,這會子手裡都還端着東西呢,她一句話就讓她守在這裡替她等王妃?
辛若出了宮,上了輛普通的馬車就往元府走,果然,元府的大門都緊閉着。
辛若更是覺得不大尋常,當即吩咐紫蘭去敲門,好半天,纔有個小廝來開門,見是辛若,眼睛往她後頭掃了一眼。
見只是她和紫蘭兩個,這才鬆了口氣,也不開門,只趴在門縫裡小聲嘀咕道,“三姑奶奶回去吧,老太太有令,這幾天都不許有人進出。”
辛若聽得臉直沉,瞥頭示意紫蘭去推門,那小廝似乎早料到她們有這個舉動,趕忙的關門,辛若一隻手穿過門縫,“你要不怕挨板子,就夾斷我的手。”
紫蘭推門道,“快開門啊,少奶奶的手快都快被你給夾斷了!”
那小廝都想哭了,不是他不願意,實在是老太太有令啊。
這麼多天也就舅老爺來過,三姑奶奶那麼溫順怎麼來這麼一招,他到底要不要開門啊。
擡頭去瞥辛若,一副你不要讓我爲難的樣子,辛若臉一沉,眸底寒芒閃過。
小廝心下一凜,忙退到一邊,紫蘭忙推了門,辛若邁步進去,小廝見辛若和紫蘭頭也不回的走了,忙關了門上了拴。
辛若一路往前頭走,那邊白大總管見是辛若,直擦眼睛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再三確定自己沒瞧錯,忙上前攔着。
急道,“少奶奶,您還是先回王府吧,老太太見您進去,一準會生氣的。”
不當生氣轟走她,沒準連着他還有守門的小廝都得挨板子吃罰。
辛若見白大總管額前都有汗珠了,忙問道,“我人都進來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府裡出了什麼事吧。
爲什麼我爹有好幾日沒去上朝了,還有我娘和老太太爲什麼不准我回元府?”
辛若一副你不說,我就死賴着不走的樣子,瞅的白大總管額頭的汗更是多了,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一咬牙,跪了下去朝辛若道,“三姑奶奶,您與半月坊熟,看看可能找他來救救老爺還有小少爺。”
辛若聽得一驚,忙扶着白大總管起來,詳細問了兩句。
辛若眉頭緊蹙,轉身吩咐紫蘭道,“你回王府將藥箱子拿來,再給爺說一聲,今兒我就不回去了。”
辛若說完,徑直往二夫人的屋子走去,遠遠的就問道一股艾草,百部還有藿香佩蘭的味道,這些可是消毒的藥草。
辛若忙邁着步子進屋,老太太正坐在大堂裡,面容憔悴,見辛若進屋,有一瞬的迷茫,忙揮手道,“快出去,這裡不是你能進來的。”
辛若卻是不管,大步的上前,扶着老太太道。
“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您怎麼也不跟我說,我當真以爲您和娘去南禪寺上香去了,爹和昕兒情況怎麼樣了,我去瞧瞧去。”
老太太忙拽了辛若的手,“你別進去了,王老太醫在裡面給你爹和昕兒診治呢,這是傳染病,你別進去。
回院子裡去換身衣服趕緊的回王府,回頭你爹病好了,祖母會給你送信去的,別擔心。”
說着,老太太眼圈就紅了,水霧瀰漫,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媽媽在一旁趕緊的遞帕子,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辛若拍拍老太太的手,“辛若只進去瞅一眼,不礙什麼事的,祖母放心。”
辛若說完,不等老太太再次開口,忙往那邊屋子裡去。
老太太忙叫小丫鬟攔辛若,辛若臉一沉,那些小丫鬟何時見過辛若路過這樣的神色,一時怔住,手都有些怯怯的。
辛若忙往屋子裡去,老太太見丫鬟攔不住,忙讓王媽媽扶着她隨着辛若進了屋。
二夫人正伏在牀前掉眼淚呢,見有人進來,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
見是辛若,臉就沉了,想要站起來拖辛若走,可是自己的手才碰過元老爺,一時碰不得辛若,不由得沉聲道,“誰讓你進來,快出去。”
辛若努努嘴,“進都進來了,現在出去也晚了,我爹情況怎麼樣?”
辛若說着,眼睛卻是瞟向一旁的王老太醫,就是上回二夫人生凝兒昕兒時的那個老太醫。
辛若今兒才知道他姓王,他瞅着辛若的眼神,微微的搖了下頭,拿了方沾了消毒藥的帕子給辛若,“捂着吧,你爹的病……”
辛若接過帕子,一邊往鼻子處捂,一邊往牀榻邊走。
昕兒在小牀上躺着,小臉有些白,辛若瞅着他小臉上的丘疹,眉頭緊蹙,忙伸手給他把脈,臉更是沉了。
二夫人是見過辛若把脈的,當初只以爲她從哪裡尋了本醫術自己瞎琢磨。
辛若是這麼說的,她也信了,這會子見辛若嚴謹的神色,也不敢馬虎了。
辛若說完,擡頭去瞅王老太醫,“昕兒是不是得的天花?”
辛若不大確定,畢竟二十一世紀天花已經絕跡了,只是書上有寫記載。
當初她並沒有細看,只是初略的過了兩遍,這會子心裡有些後悔。
昕兒小臉上的水皰及膿皰,怕真是天花了。
王老太醫聽得點點頭,瞅着辛若的眼神就帶了些複雜。
元府不是沒有太醫來過,都沒瞧出來這是天花,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有這份眼力?
辛若看完昕兒,又去瞅元老爺,他的病情更嚴重,水皰更大一些。
辛若幫着把了脈,就去幫她爹脫衣服,不施針,她爹怕是挨不過去了,幸好今兒她回來了,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二夫人瞅着辛若的動作,忙阻止道,“瞧也瞧過了,你出去吧,這裡有老太醫照元着呢,手不能沾到那些水皰,會傳染的。”
辛若回頭瞅着她,“娘,這些我都知道,可爹再不救就晚了。
你幫爹把衣服脫了,我給他施針,等紫蘭拿了藥箱子來,我再配藥,或許還能幫爹捱過去,娘,我不是開玩笑的。”
辛若怕二夫人以爲她只是胡鬧,乾脆從衣袖子裡掏出一副銀針來。
二夫人見辛若說的那麼篤定,心裡就有了些鬆動。
太醫方纔在屋子裡跟她將情況說了,怕老太太年紀大受不住打擊才偷偷告訴她的,現在……辛若也這麼說,由不得她不信。
老太太聽辛若這麼說,忙示意二夫人道,“還不快幫均兒解衣,還等着我來不成。”
連老太太都說了,二夫人心疼辛若可也心疼自己的相公和兒子,要是辛若能治的話……
想着,二夫人忙幫元老爺把衣服解了,身上好些的水皰,辛若坐在牀沿上,挑針紮下去,一旁的老太太等人全都瞧怔住了,辛若這手法純屬的……
沒個十年八年的怕是……不能夠吧,她連府都沒出去,何時習的醫術。
辛若幫元老爺穩定了些,就去瞅昕兒,這時才瞭解到,前不多久,元老爺去了潼南那一帶,那裡可是受了水災。
潼南的災情算是小的了,元老爺是將門之子,又是從事的文官,正好幫着朝廷運送貨物去,剛回來就發起了燒,漸漸的就起了疹子。
怕是將那裡的病毒帶了回來,回來時也就抱過昕兒,昕兒怕就是那時傳染上的吧。
這些日子,老太太緊閉元府的門不準丫鬟小廝進出,就是怕傳染別人。
更怕皇家知道了,會讓他們牽出京都,尋個地方自生自滅,就是焚燒了元老爺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牀上躺着的可是元府僅有的兩根苗,老太太夜裡經常驚醒,就怕老太爺回來,她對不起他,更無顏面去面對元府的列祖列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