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在大家期望又擔心又迫切渴望知道結果的眼神下,劉醫正不緊不慢地開了尊口。
“體內寒毒纏綿不息,傷至內腑,又無及時調理,致宮寒陰虛,且勞損過度,又加之長期營養不足,腸胃長時空虛,以致心血不足,是爲不足之症!”
辛若愕然睜大了眼睛,咻的收回手,驚恐的看着她們,漲紅了臉朝劉醫正呵斥道。
“你胡說,我得的不是不足之症,我只是有些心血不足而已,先前的大夫說我是會懷上孩子的。”
丫丫的,連房都還沒洞,就談她跟妖孽的孩子了,不知道她是會臉紅的麼。
尤其無意間瞥見妖孽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心都快跳停了,好在當下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臉是羞紅的。
劉醫正愣了一下,隨即捋着鬍鬚,點頭道,“少奶奶確實會有孩子,這不足之症發現的及時還有機會痊癒。
只是需要長期調理身子,想要有孕怕也是三兩年之後的事,期間稍有差池,就怕……”
那邊,王妃進屋,就聽到這段話,恍若晴天霹靂,連身子都沒能站住,還是心蓮在後面扶住了她才穩住,辛若擡眸就見她美麗的眼眸裡含了淚花,欲有悽咽之色。
那邊盧側妃忙上去扶住她,擔憂的道,“姐姐這是怎麼了,羽兒媳婦算是萬幸了,有多少女子得了不足之症都難痊癒,她將來還是會誕下羽兒的孩子的,只不過姐姐要多等上幾年罷了。”
那邊三太太聽了,婀娜萬姿的走上前來,哼道,“側妃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爲何要王嫂等,羽兒屋裡不還有那麼多的通房丫頭在麼。
辛若這事情有可原,妾侍於她之前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正妻不生,妾侍是不能生孩子的。
王妃擡了眉頭去瞅辛若,又望着展墨羽,心裡就有了計較,上前道,“還請劉醫正幫本妃兒媳盡心調理身子。”
劉醫正點頭,轉身去那邊開方子,辛若瞥了一眼展墨羽,展墨羽嘴角微勾,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推了輪椅上前瞅着。
那邊劉醫正把方子開好,他就拿過來瞅着,王妃見了便道,“羽兒乖,把藥方給母妃,母妃差人去抓藥來,早日治好媳婦的病。”
辛若被王妃那句羽兒乖,差點弄的破功,一雙肩膀抖的不停,頭也是低低的,看着外人眼裡就是隱瞞的病被揭發了,正傷心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獨獨展墨羽見了直咬牙,妖媚的眼裡閃着火花,恨不得把辛若給瞪穿了,推着輪椅走到她跟前,把方子一甩。
辛若忙給接住了,隨意的瞟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好個醫術超羣的劉醫正。
辛若恭謹的把藥方遞到展墨羽手裡,小媳婦樣兒十足,似是在討好他,那邊老夫人卻是對王妃道。
“辛若三兩年之內怕是難懷上了,她又是個粗心大意的,還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羽兒年紀也不小了,像他這般的,孩子滿地跑了都
有了,要他在等上兩年再做父親,你也於心不忍,那就再給他娶一房吧?”
雖是徵求詢問,可語氣卻是不容人質疑,王妃因爲想着辛若的病,沒有一口回絕。
再娶一房回來,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娶房平妻回來,羽兒好不容易纔有些起色,老夫人挑的人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又有她在背後撐腰。
兒媳又是個溫順無爭的,還不被她們欺負成什麼樣兒,羽兒夾在中間豈不是受罪。
不過就是生個孩子,哪個通房小妾不會生,何必給羽兒尋個麻煩回來。
王妃擡起清冽的眸子,回道,“娶就不用了,上回老夫人和二弟妹、三弟妹不是送了幾個丫鬟給羽兒屋裡了嗎,足夠了。”
老夫人卻是沉了眉頭,臉上就帶了抹不悅。
那邊盧側妃見了便勸道,“老夫人憐愛羽兒,要幫他娶房平妻回來,姐姐怎麼拒絕起來了。
老夫人孃家的嫡庶女比起辛若來可是尊貴十倍不止,要不是老夫人從中游說,她又怎麼會同意呢,姐姐可不能駁了老夫人一番美意。”
話裡話外都是指責王妃不識擡舉,老夫人能將孃家的嫡庶女嫁於一個殘了雙腿的做平妻已經很給面子了,她竟還拒絕起來了。
不是當衆拂了老夫人的臉面麼,上一回已經惹到老夫人了,這一回怕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辛若就站在那兒,看着她們一個個擠破頭的往展墨羽牀上塞人,而且塞的還是老夫人孃家的嫡庶女。
她就好奇了,先前是想着把嫡女嫁於他,自娶了她後,倒是降成了個庶女了,劉醫正不過幾分鐘前才查出她有不足之症,她們就商量好了塞什麼人往他們屋裡了?
這要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她們心裡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今兒只是個湊巧,總歸要把人塞給他就是了。
還真當她是個死人呢,辛若不由的望天無語,既是老夫人的孃家嫡庶女,要真嫁於他了,依仗着老夫人,她還不得被那誰給欺負死啊。
也不知道她們口口聲聲的疼愛妖孽,還是想絳紫軒自此雞犬不寧?
辛若嘴角劃過一絲冷冽的弧度,隨即狠狠的瞪着展墨羽,都是他害的,害的這麼多人都來算計他,還裝傻的在那兒自己玩自己的。
展墨羽被瞪的無語極了,他還委屈呢,現在想想,他就愈發的委屈了,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他娶房媳婦回來,連房都還沒洞呢。
見展墨羽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辛若臭了一下鼻子,恨恨的移開眼。
冷冷的盯着劉醫正,按說這是王府的私事,老夫人怎麼留下一個外人觀看,就不怕他泄密,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自己人?
那邊王妃和老夫人還僵持不下,珠簾外有丫鬟稟告,“王爺來了。”
辛若嘴角微勾,不過眨眼功夫,王爺已經邁步進屋了。
盧側妃見了,立馬扭着腰肢上前,風情萬種的伸出玉臂要挽着王爺的手臂,
王爺把眼睛一橫,辛若就看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不着痕跡的福身行禮。
王爺卻是雙眼注視着王妃,王妃目光冷冷的,規矩的行了禮,辛若明顯覺得王爺的眼睛黯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向老夫人請了安,就落了座,平靜中露着詭異。
他才坐下,那邊就有丫鬟奉了茶上來,王爺端起茶,只拿杯蓋撥了一下茶沫子,就擡眸看向王妃,問道,“有什麼事僵持不下?”
王妃美麗的眸裡有哀色,擡眸瞬間斂去,冷冷回道,“老夫人提議給羽兒再娶一房平妻回來,臣妾不同意。”
老夫人一聽,臉色又沉了三分,王爺聽了王妃的話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詢問之意顯然。
老夫人皺了眉頭,冷着臉不語,那邊二太太便替她開口了。
“老夫人也是好意,劉醫正剛查出辛若有不足之症,三兩年之內怕是難懷上,老夫人一直盼着有重孫兒繞膝玩樂,便由此提議。”
這完全是好意啊,王爺看着王妃,不知道她爲何拒絕,王妃卻是不語,她該說的已經說了,王爺便把目光投向展墨羽,展墨羽還是旁若無人的玩他自己的碧玉珠。
那還是他小時候,父親尋來給他玩的,後來被他專門用來砸人了。
他從未見他離過身,就好似爭執和冷眼從未離開過他一般,王爺想着心裡就有了兩分疼惜和懊悔。
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他也不會落的個腿殘的下場,說到底,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
不然依着羽兒的天人之姿,就是娶個公主也是可以的,也不至於今兒爲了娶個庶女而爭執不休。
王爺走到展墨羽跟前,撫着他的頭輕聲道,“既是給羽兒娶親,當羽兒自己滿意纔好,告訴爹爹,你願意麼?”
爹爹?展墨羽嘴角劃過一絲苦澀,有六年了吧,這個詞從未再他耳邊出現過了,竟是那麼的陌生,展墨羽不搭理他,推着輪椅走到辛若跟前。
那抹苦澀辛若自然是捕捉到了,她現在是愈發的好奇。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王妃和展墨羽對王爺的態度都淡淡的,就算愛理不理王爺也不氣,眼底只有渴望、期待和失望之色。
辛若正神遊着,那邊展墨羽卻是開始瞪眼了,事情都發展到這般境地了,她怎麼還不說話啊。
她這又是神遊到哪兒去了,這丫頭每天都要神遊一會兒呢,展墨羽咬牙,伸手就去揪辛若的鼻子。
那邊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臉色沉的似墨了,出聲道,“王爺,你看……”
老夫人話還未說完,門口又有一丫鬟打了簾子進來道,“顏容公主差了人來。”
一屋子的人都睜大了眼睛,顏容公主怎麼會差人來呢,但還是讓方媽媽出去相迎,見來的是珊瑚就更詫異了。
她們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哪個沒進過宮,自然認得珊瑚了,這珊瑚可是顏容公主身邊最體面的丫鬟了,她來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