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娘,瞧把顏兒餓得,”許氏憐愛地說道,牽着清顏的手去了飯廳。如此之前的話題便不再談起,母女兩個有默契地避而不談。
清顏母女又過上了如蒼暮山般的田園生活,老太君過來時已是半年之後了。莊子之事便不在一一詳述。
那日青衣道長避開清顏等人之後,便前去尋找簡玉庭,只見他在坐在“駐足亭”中悠然自得地品茗,只不過拿捏茶盞的手勢看出他心不在焉,地上六具黑衣人的死體正整齊地躺在地上,旁邊的小廝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看着這些屍體,你居然還能喝得下去?”青衣道長沉聲道,聲音渾厚有力。
簡玉庭轉身,臉上的面具已經除去,白衣黑髮,不扎不束,飄飄逸逸,俊美不凡,漆黑如夜靈動如珠的眸子透着一絲促狹,“區區幾具屍體,怎麼會打攪到我的雅興?”
“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可見早就料到我的到來了,”青衣道長信步走進亭子,“嗯,真是好茶,只是這屍體實在太礙眼了。”青衣道長喝茶說道。
“先生好像對這些屍體並不是很吃驚。”
“在京城我便發現這些黑衣人,一路跟蹤發現他們朝山莊過來,所以特地過來相告,想不到還是晚了一步,公子無礙吧?”
“無事,難道先生知道他們的來路,所以才一路緊跟?”簡玉庭疑惑問道,剛剛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們是哪路人馬。
青衣道長靠近屍體,用手拈了那屍體的嘴角的血,粘而不凝,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這血有毒?”
“先生果然見多識廣,看一眼便能知曉他們是中毒而死,”簡玉庭雙眸一凝,“只是我不知道這是何毒。”
“這個不急,”青衣道長提衫而坐,連倒了兩杯香茶,一飲而盡,“剛剛瞧見了那個救你的丫頭,莫不是我老眼昏花了,竟然在這裡看到她,這些屍體她可嚇到了?”
“她不會認出你來了吧?”簡玉庭緊張問道。
“呵呵呵,你還說自己不在意,口不對心,”道長戲謔道,“我也不是那麼不識趣,既然你都帶着面具了,總是想避着一些人了。”銀色的面具在石桌上熠熠生光。
“先生倒也八卦,我會讓她看到這些骯髒東西嘛,”簡玉庭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瞧着石桌,“上次聽擒風說先生跟蹤一個黑衣人,不知道有什麼結果?”黑衣人追蹤到這裡實在讓人頭疼,如果不是盡數殺進,恐怕會有更多的黑衣人殺過來。
“那黑衣人的招數千奇百怪,瞧不出路數,本打算引誘他使出本門招數,可被他識破,不與我硬碰硬,幾乎都是用了輕功躲了過去,好在我趁他躲避時往他後背灑了點磷粉,這纔沒斷了跟蹤,哪裡知道被我探得他居然是地煞門的人。”
“地煞門?”簡玉庭“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神情嚴肅。
地煞門是南疆地域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近些年來他們在南疆活動頻繁,但是不是有錢就能請到他們出手,而且之前也從未涉足中原,而今在京城發現他們的蹤跡,這不能不讓簡玉庭大吃一驚。最可怕的是無人知曉他們藏匿在南疆哪裡,有人說是在荒漠也有人說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簡玉庭更加傾向於後面的那個說法。
扯了這些黑衣人的面巾,發現他們的皮膚白剔,血管清晰可見,可能就是在常年生活在陰暗的地方,不見天日造成的。
“如何能確定他們真的來了京城?”
“能讓地煞門的殺手出手殺你,可見那人下大手筆了,可這些殺手的武功看來不高,否則也不會這般輕易地被你們了結,那人低估了你。”青衣道長搖了搖頭,“否則你早就命喪黃泉了。”
“這可是和之前追殺我的人是一路的?”簡玉庭問道。
“不得而知了,”青衣道長朝擒風吩咐道,“將那些頭巾都掀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青衣道長坐定悠閒自得地品茶,全然不顧簡玉庭在身邊踱來踱去。
簡玉庭七歲去了蒼暮山跟着青衣道長,以後每月回府一次,不可能得罪別人,而他父親簡越明更是閒賦在家,養花作詩,賞魚遛鳥,如何會得罪於人。
青衣道長直到日曬西頭,才悠悠然起身,“公子前去一瞧,便知這些人是不是地煞門的人了?”
簡玉庭跨步上前,白剔的額頭驚現一枚鮮紅的火焰形狀,傳說中地煞門的人除了身上帶一枚赤焰令牌以外,都會在額頭刺上“赤焰”,資歷越高,那赤焰的顏色就越深,得到地煞門的武功就越高,而這些殺手的赤焰呈現鮮紅色,可見只是一般的嘍嘍而已。
“真是地煞門。”簡玉庭冷靜地說道,望着天邊的火燒雲尋思了一會兒,“這麼說來我雙腿痊癒的事情並未泄露,看來隨父親視察庶務還得裝殘廢。”
“侯爺這次要出去?”青衣道長問道。
“嗯,過些日子就要動身了,先生是否同行,也正好尋查一下地煞門的事情,如果他們真要將我置於死地,先生唯有和我們在一起才能查的。”
簡玉庭平心靜氣相邀,好似那些殺手根本都與他無關一般,青衣道長已然習慣,他也很久不曾去拜見過簡侯爺了,依稀記得兩個人年輕時候意氣奮發,對月暢飲,可十幾年前突然卸去實權,做了個風月王爺,青衣道長也因此入了道,從此隱於山中。
“只不過,”青衣道長蹲在了屍體旁邊,“南疆的人擅長用蠱,而不是毒,而這些人用的毒又是很罕見的,像極了西域雪山的“地脈紫芝”。”
“地脈紫芝生長於大雪山“地突靈泉”中的異果,類似水仙,三莖六葉,色呈深碧。在三莖環拱的正中央,一枝獨秀,伸出一條尺許長的如玉碧莖,上面頂着一個色作深紫、隱泛光芒、清香沁人肺腑、大如龍眼的紫色異果。練武之人服用,更是功力精進,紫芝果成熟之際,即使嗅得它那一絲氤氳之氣,也得益非淺,”青衣道長緩緩解釋道,“地煞門居然能用這麼珍貴的東西當做行動成敗的賞罰,成功便是吞了整個毒囊,以增進功力,如果失敗,便是咬碎毒囊毒發而死。”
“那爲什麼他們不先吞了毒囊以增加功力?”擒風不明問道。
“那是不不知道地煞門的刑罰,如果吞了毒囊而行動失敗的話,那刑罰足矣讓人生不如死。”青衣道長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