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婷已經上了花轎,被迎走了。
清顏被領至西堂屋,老太君坐上首,下邊坐着慕容錦和柳氏,許氏另坐一邊。清顏拎起裙角,跪地磕了三個頭之後,聽見慕容錦說道,“當勤謹小心,早晚聽姑舅丈夫言語。”接着柳氏又道,“必敬必戒,三從四德。”兩人一番告誡之後,清顏又磕了頭才起身。老太君捨不得,幾次拿起袖角擦眼淚,說道,“有個什麼委屈的,回來同祖母講。”
清顏聽出其鼻音厚重,心中也跟着難過,眼睛酸酸的。
“請新娘上轎。”喜娘說道,清顏停頓了一下才邁開了腿,至門前有喜娘揹着入了轎。這一出門雖只隔了幾條街,可卻已是別家人了。
沒有新郎的婚禮又是個什麼樣的婚禮?清顏思量,爲何連成親這麼大的事情都會缺席,難道簡玉庭抵抗這包辦的婚姻?不可能,既然是將軍,就該知曉被賜了婚就無回頭路可退了。
喜轎突然顛簸得厲害,清顏差點沒有坐穩,好在外面紫玉輕聲說道,“姑娘,忍着點兒,一會兒就沒事了。”
說完沒一會兒,喜轎又穩住了,後來才知道這是風俗,意爲擋煞。
簡家送了六十四擡聘禮,而清顏的嫁妝也是六十四擡,加上侯夫人送的十隻箱籠,共一百三十八擡,還不包括已經送去簡府的傢俱,這可比得上郡主出嫁的派頭了,圍觀的人從街頭看到街尾都還未見迎親隊伍走完,百姓無不討論着這一次的聯姻,可謂是聲勢浩大;然而,沒有新郎來迎親的新娘一時之間也成爲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都是以後紫玉說與清顏聽的,清顏一笑而過,不予置評。
一路吹吹打打,鑼鼓不停,直至喜轎停了下來。
“請新娘下轎。”有人高聲唱道,喜轎微微一傾,清顏輕擡右腿,跨出喜轎,腳下柔軟,清顏不着痕跡低頭一望,原是紅氈鋪地。
“請新娘過火盆,此後日子紅紅火火。”
清顏微提了裙角,一腳跨了火盆,引起火苗高竄,便有人說道,“火得好,火得好。”
“請喜娘跨馬鞍,此後日子平平安安。”
清顏照做,跨了火盆,清顏只覺掌聲如雷。
喜娘過來讓清顏搭手,清顏心中忐忑步入喜堂,不知接下去會是怎麼。
“娘,這公雞雄赳赳的模樣,還挺精神的。”
“臻兒,別亂說話。”
“兒子哪裡亂說話了,是事實嘛。”
簡夫人母子的話賓客們都聽得清楚,一時耳語聲聲,紛紛議論。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又有人高喊道。
“拜堂?新郎都沒到,怎麼拜堂?”有人輕聲說道。
“看到那公雞沒有?由它代簡大少爺拜堂了。”
清顏聽着這聲音有些耳熟,無奈看不到人,蓋頭下眉頭緊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從未如此茫然無助過。
清顏的手裡被塞了一根紅綢,紅綢另一端繫着公雞,清顏深深地感受到了恥辱感。
“請新郎新娘跪,一拜天地。。。。。”
清顏牽着紅綢,那紅綢扯得緊緊的,那公雞上躥下跳,如果不是清顏拉着,早就擾得雞飛狗跳了。有人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怎麼還不跪?誤了吉時可怎麼好啊。”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喜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請新郎新娘跪,一拜天地。。。。。”
清顏緊咬雙脣,正欲提裙而跪時,外面有人高聲說道,“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清顏深怕自己聽錯了,側耳細聽。
“庭兒真的回來啦?”
“是的,夫人。”
“姐姐,真是可喜可賀啊,庭兒真的能趕回來。”
清顏一聽,斷定這是侯夫人和簡夫人的聲音,從中得知,簡玉庭真的是回來了。原本心中的不安變成了緊張,清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咕嚕咕嚕”的聲音由近而遠,接着清顏手裡的紅綢被拉走了,一雙溫暖粗糙的手輕輕將一根東西放在清顏手上,冰涼冰涼的,“對不起,我來晚了。”清清的,如清泉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蓋頭下的清顏微微點頭,簡單的幾個字讓清顏的心安定了下來。
“奶奶,父親,母親。。。。”
“好了好了,什麼都別說,先拜堂,別耽誤吉時了。”簡越明說道,“這鐵鏈也太不像話了。”
原來自己手裡拿着是鐵鞭,清顏細細摩挲,可能是心理作用,竟也不覺得它冰涼了。
“那系只公雞就代替兒子拜堂難道就合適了?”喜堂上一片寂靜。
“請新郎新娘跪,一拜天地。。。。。”司儀第三次高喊道,氛圍馬上又熱鬧起來了。
清顏跪地,深深地磕了下去,接着被喜娘扶了起來。
“請新郎新娘跪,二拜高堂。。。。。”
清顏再跪,又是深深一磕頭,喜娘繼而又將她扶起。
“新郎新娘夫妻對拜。”
喜娘扶着清顏轉身對着簡玉庭,清顏低頭見到一雙沾滿塵土的鞋履,一個雙腳不能着地的人鞋履怎麼會沾滿鞋履?一個疑問油然而生。
許是簡玉庭感受到清顏的目光,簡玉庭縮了一下雙腳,藏在了大紅長衫之下。
清顏低頭對拜,復而擡頭。
“禮成,送入洞房。”
清顏聞言,舒了一口氣,總算禮成了。由着喜娘扶她去了新房,身後一直跟着“軲轆”的聲音。
走了大約一盞茶時辰,清顏被送進新房,踏上拔步安坐於牀榻。
新房丹桂苑,位於慕容府三進門的左邊,因種滿桂花而得名丹桂。這個苑子里正屋除了花廳,便還有東次間西次間,內室暖閣,其餘還有下人房,小廚房,都一一設置了。
“姑娘,”是紫玉的聲音,“累不累?奴婢先弄點東西給你填填肚子。”
清顏摸摸凹扁的肚子,輕輕點頭,喜娘見狀,便說道,“雖然大少爺晚上纔回房,但是大少奶奶也不能先摘了蓋頭,否則就不吉利了。紫玉姑娘不可再稱呼姑娘了,該改口大少奶奶了,若被有心人聽去可不美了,這可是關係到大少奶奶的名聲。”
“謝媽媽提醒。”清顏清脆如鶯的生硬自蓋頭下傳了出來,喜娘在旁大半天還是第一次聽清顏開口說,便客氣說道,“大少奶奶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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