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怎得不高興?那酸梅湯讓四姑娘喝了,我們再送不就得了。”紫喬看着方氏臉色不佳。
“你懂什麼?你瞧四姑娘的架勢,我下次還能送東西過去嘛。”方氏剜了眼紫喬,心想着如果有清顏在的話,那雅閣小築便會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大爺二爺什麼時候過來?”方氏問道,這大爺和二爺自然是方氏的胞兄了。
“這才三月初八呢,得等下一次回事兒的時候才能來。”紫喬規矩地回道,生怕方氏因爲心情不好拿她撒氣。
“還要那麼久,等許氏孩子生了再來可就麻煩了,”方氏垂首自言自語,忽地又擡起頭,“你讓人給莊子的大爺帶個信,看什麼時候能抽個空過來一趟。”
“這好辦,奴婢一會兒就去。”紫喬說道。
方氏拔了簪子放進了櫃子,心裡計算着再過兩個月擷芳院的尤氏到底能生出個什麼來。
清顏給清婉帶了信,說是有空的時候讓她回府一趟,老太君想得緊,這一見面已是端午節後了。慕容錦每個月都能帶信回來,老太君也放心了,尤其是聽說簡將軍派去的將領一舉平下南疆,心情更是大好。
清婉便在五月初七那日歸寧,還帶了許多寧城的特產過來。
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衫,逶迤拖地粉紫水仙散花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首之間鬢髮斜插鑲嵌珍珠步搖時緩時急地搖擺着,這就是兩年後的清婉。“大姐。”清顏見到清婉,自是高興。
清婉轉頭輕聲喚了句“四妹”後,跪地給老太君磕了頭,又朝柳氏行了禮,舉手投足之中已不見當年那個青澀木然模樣了,許是嫁了人的緣故,清婉秀靨如花眉如柳,婷婷楚楚紅霞羞,清婷斜睨了一眼,不作聲,清芳倒是熱情地喊了聲“大姐”。
“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也不早點過來看望祖母,祖母可想死你了。”老太君略帶責備道。
“是孫女兒的錯,”清婉許久不見家人,見老太君還這般關心她,心裡感動。
“祖母,您就別責怪大姐了,這不回來了嘛,”清顏嗔道,“您瞧大姐可比以前美了好多,可見大姐夫對大姐好着呢。”
“怎麼不見大姑爺過來給祖母請安?”柳氏問道。
清婉一怔,復而回道,“相公沒有一起到京城。”
“婉兒,你們兩個?”老太君疑惑問道。
“祖母放心,相公他對我很好,這些日子他忙了些,說是得空就來京看祖母和父親母親。”清婉如是說道,可清顏發覺她歪了頭去,不大對勁,轉而清婉又道,“爹呢?”
老太君一頓,說道,“你爹和大伯去視察庶務了,還得過段纔回來。”
清婉深信不疑,“今天孫女兒要在祖母這裡用膳,許久不吃了府裡的菜餚了,嘴饞得很。”
老太君自然高興,還笑話清婉都是掌家的人了還這般嘴饞。
“稟老太君,夫人,”擷芳院的媽媽神色慌張地說來了,“尤姑娘怕是要生了。”
老太君不悅,“這穩婆不都是準備好了,這般慌張作什麼。”
那媽媽看了眼柳氏,唯唯諾諾道,“奴婢冒失了。”
柳氏攏了攏髮髻,笑言,“兒媳還是過去看看爲好,可別出了岔子。”
“也好,不過這生孩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下來的,婉兒好容易回了一趟。。。”老太君話講了一半,便不說了。
“是,兒媳明白。。。”柳氏告退出了鶴園,清婷見柳氏走了,有些無趣,神情懨懨的。
用過午膳,老太君歇了午覺,清婉便拉着清顏的手說道,“去四妹那裡坐坐吧,在這說話怕會擾了祖母歇息。”
清顏點點頭,覺得清婉是有話跟她說才故意避開的。
兩人相攜而行,穿過曲折遊廊玉階高亭,心裡有事也就無心賞花了。在玉嬌龍和桂園的交叉口,兩人還險些撞倒了人,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
不過那婆子手裡的紫木盒子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哎喲喲,”婆子急忙拎了起來,對兩人笑笑,“是夫人吩咐拿些補品,給尤姑娘補補氣的。”婆子講話的時候嘴角有些歪。
“快去吧,這事兒要緊。”清顏對她說道。
“這府裡許久不曾有這般喜事了,我們啊又快有弟弟妹妹了,對了,聽說許姨娘又有身孕了?”清婉問道。
清顏笑了笑,說道,“是啊,再過三四個月才生呢。”
“還是許姨娘福氣好,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莫姨娘,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清婉由衷地說道。
“莫姨娘還好吧?”
清婉看了看左右,拉着清顏進了玉嬌龍。
下人們都被打發了,兩人進了內室,清婉臉上露出了疲態,清顏關心地說道,“姐姐要是累了,歪榻上歇歇。”
“不礙事,”清婉拂了拂額頭,“夜裡睡得不大安穩。”
清顏親手倒了茶遞過去,“是不是因爲姐夫?”
清婉一愣,繞是老太君都未瞧出來,眼前這個十一歲的妹妹倒是一眼將自己看穿了。
“這次我過來是有點莫姨娘的事情和妹妹說。”清婉避而不談周化成的事情。
都兩年了想不到清婉還記得自己當年問的事情,對清婉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大姐,謝謝你,生活在這裡,妹妹別無她求,只要姨娘平安無事就好。”
“妹妹的想法何曾不是我的,”清婉緩緩道來,“當年莫姨娘還是通房的時候,便和方姨娘一同伺候爹爹,過不了多久母親進了門,莫姨娘和方姨娘的日子便清閒了許多,兩人也親密了起來,同吃同住,一日,莫姨娘身體有恙,方姨娘便過來探望,與此同時夫人也送了燕窩過來。”
清婉飲了口茶,繼續說道,“那燕窩的味道,莫姨娘說這一輩子都記得,當時她有些猶豫,畢竟兩位姨娘在爹爹的心目中多少有些位置,兩人有些擔心夫人會不會下毒,方姨娘便主動拔銀簪試了拭,確定銀簪沒有變黑才放心飲用。到了半夜,莫姨娘被痛醒,一摸剩下已經都是血了。”
“是小產?”清顏吃驚道。
清婉點點頭,“那幾日莫姨娘以爲是因體虛而引起月事推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