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擡起頭看了顧夕謹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改變:“不知姑娘能否告訴我,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夕謹點點頭,把剛纔寫的東西,遞給了總管。
總管瞧了紅衣和知畫一眼,心中頓時瞭然,接過來細細的看了一遍,眉心霎時緊緊的擰了起來:“這麼說來,姑娘並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
顧夕謹點點頭。
“姑娘可否能聽出對方的聲音?”總管想了想,繼續問道。
顧夕謹回憶了一下,搖頭。
總管的臉上頓時一片苦澀:“姑娘,這莊子內有奸細,可問題是,我如今對於誰是奸細,根本一點兒的頭緒也沒有,因此,這幾日姑娘就還是不要隨便出院子了,即便是要出院子,也請帶着人一起,千萬再不能獨自外出了。”
總管一說完,顧夕謹就使勁的點頭。
這一點其實不用總管提醒,她也不會在外面了,這一次她能安然得救,已經算是天大的運氣了,若是再來這麼一次,她可是如論如何都不能保證下次還能這麼幸運!
因此,在這段時間內,即使總管不提醒,她也不打算再出院子了。
總管頓了頓,再一次開口道:“姑娘,我在地窖裡找到了一條地道……”
顧夕謹再一次點頭,其實那個鐵蓋子是她找到了,她已經猜測這應該是一條地道,如今得到證實,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只是山莊中如今的情勢,容不得我遣人下去查看,這地道到底通往何處。”總管偷偷的觀察了一下顧夕謹臉上的表情,見她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是顧夕謹今兒個吃了虧,非要找回場子來,那就麻煩了。
顧夕謹哪裡能猜到總管心中的想法,聽總管這麼一說,頓時大爲贊同,提筆寫到:“找人看着那裡,一切都等侯爺來處置。”
“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見姑娘也這麼想,我這心裡就有底了。”總管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絲毫敷衍的情緒,他這心是真的放下去了。
“嗯。”顧夕謹點點頭,總管站了起來,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姑娘今兒個受驚了,我已經遣人去找高先生了,給姑娘開一劑安神的藥,姑娘早些安歇吧。”
“送總管。”顧夕謹在紙上寫道。
知畫應了一聲,恭敬地送總管出去,等她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高逢春。
“姐姐。”高逢春一進屋子,就一臉擔憂的上前一步,站在了顧夕謹的面前,“你可有受傷?”
顧夕謹朝着高逢春勾了勾嘴角,搖了搖頭。
高逢春在顧夕謹的對面坐了下來,把脈枕放在了桌子上:“姐姐,我替你診脈。”
顧夕謹把手腕放在脈枕上,擡起頭看着高逢春。
高逢春伸出兩隻手指按住了顧夕謹的脈息,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姐姐並沒有什麼事,我開一副安神的藥,姐姐吃了好生睡一覺,就沒事了。”
一邊說着,一邊拿起筆飛快的寫了一張方子,擡手交給了知畫,知畫接過方子,遲疑了一下,顧夕謹看了知畫一眼,快速的寫道,讓她和紅衣一起出去,她有事情要和高逢春說。
紅衣見了,朝着高逢春說道:“先生,姑娘受了驚訝,身體欠安……”
“紅衣姑娘放心,我心中有數的,我會勸着姐姐早些休息的。”高逢春原本就是一個機靈人,雖然紅衣的話才說了一半,但是這言外之意,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看着紅衣和知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這才收回了目光。
“姐姐,你找我有事?”高逢春一臉熱烈的看着顧夕謹,絲毫不遮掩眼中的情意。
高逢春眼中的情意,讓顧夕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不知道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他怎麼還能對她擺出這麼一副模樣來。
顧夕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這才提筆寫:“你到底是誰?”
高逢春愣了一下,擡起頭對上顧夕謹的眼睛,一臉的詫異:“姐姐,你何處此言?我是高逢春啊!”
顧夕謹直勾勾的看着高逢春,良久,緩緩的搖了搖頭。
高逢春頓時着急起來:“姐姐,我真的是高逢春!”突然,高逢春突然像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身子猛地一僵,“姐姐,難道你受刺激太大,失憶了,所以纔會不認識我……”
顧夕謹卻沒有因爲高逢春的着急而有所動容,提筆寫道:“你接近我到底是因爲什麼?”
高逢春的身子猛地一僵,看着顧夕謹的目光躲閃了一下,纔回答道:“姐姐這話從何說起?我當初如何進安南侯府,姐姐理應該清楚的很……”
顧夕謹點點頭,提筆繼續寫道:“對,是安南侯府的人在大街上把你找到,然後帶你進府裡的……”
高逢春剛要開口,卻看見顧夕謹繼續寫:“因此,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徹頭徹尾的相信你說得話,只是……”顧夕謹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我現在突然發現你纔是隱藏的最深的那一個!”
顧夕謹這話說得誅心至極,果然高逢春一聽見,應該是說一看見這句話,這臉色霎時就變了:“姐姐,我……”
顧夕謹搖了搖手,阻止高逢春繼續說下去,她提起筆,繼續寫到:“你去大胤的京城,是不是因爲獨孤傲天?”
高逢春倏的擡頭看向顧夕謹。
“你先不要急着否認,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顧夕謹寫着,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若是你還認我這個姐姐,就請你如實告訴我。”
高逢春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夕謹,臉上的神情也跟着尷尬起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姐姐,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我應該沒有露出絲毫的馬腳。”
顧夕謹含笑不語,就是這麼直勾勾的看着高逢春。
高逢春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才道:“既然姐姐已經看破了,那我也就不瞞姐姐了。”
顧夕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高逢春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把目光從顧夕謹的身上挪開,聲音有些黯然,但是講述的時候,卻還是口齒清楚。
顧夕謹沒有說話,靜靜的聽着。
高逢春把事情說得很仔細,聲音緩慢而平靜。
原來獨孤傲天自從那一次救了馬車失控的顧夕謹,並且從顧夕謹地方取得了玉環之後,就開始懷疑顧夕謹其實就是他的表妹!
於是他就開始安排一切。在皇覺寺的老和尚地方看見了落魄潦倒的高逢春,就提出來,讓他去京城,於是他就去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後,獨孤傲天就讓他每日在安南侯府的附近遊醫。
直到有一日,安南侯府的林總管把他拉近了安南侯府……
這其中,獨孤傲天讓他務必對安南侯府……,其實是務必對顧夕謹盡心盡力。
這其中,獨孤傲天對高逢春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要把安南侯府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他,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任何要求。
一直到顧夕謹和安明軒和離成功,從大胤來到大乾,這過程中高逢春對安南侯府,不,應該說對顧夕謹真的是盡心盡力,這一點顧夕謹也是心有所感,所以纔會對高逢春沒有一點兒的懷疑。
等到了大乾之後,剛開始的時候高逢春和獨孤傲天也並沒有多少的交集,但是在拜訪納蘭榮臻之後,遇見了爲納蘭榮臻治病的那個大夫,兩人差不多一見就相知,然後來往的次數就多了一些,在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遇見了這次給納蘭榮臻解毒的神醫。
其實這個神醫和高逢春是有淵源的,他和高逢春的老師其實是師兄弟的關係,只是這個神醫和他的師弟關係很不好,所以,那個神醫對高逢春纔會是那個態度。
高逢春和納蘭榮臻熟悉,也是因着那個神醫的關係。
而就因爲高逢春和納蘭榮臻之間的互動,讓顧夕謹看出破綻來,所以纔會有了今天的這個談話。
“姐姐,我,我真的從來沒有對不起姐姐,姐姐,你要相信我。”高逢春終於把事情講述清楚了,說完最後的這一句話之後,高逢春就直勾勾的看着顧夕謹,那目光當中所表達的情緒,卻讓顧夕謹有些不能承受。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這高逢春能來到她的身邊,竟然全都是獨孤傲天的安排……
想到在安南侯府的時候,好幾次都靠着高逢春才絕處逢生……,顧夕謹的心忍不住的就一抽一抽的,難受的厲害。
“這……”顧夕謹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提筆繼續寫道,“你可知道,獨孤傲天現在……在幹什麼?”
高逢春看見獨孤傲天這四個字,臉色頓時變了。
高逢春臉色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顧夕謹的眼睛,顧夕謹的心猛地就吊了起來:“他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高逢春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直瞞着姐姐,就是怕姐姐知道了心中難受。”
“他出事情了?”顧夕謹這一次寫得有些着急,這字跡就有些潦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