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放心就是,奴婢等人絕不敢打擾到姑娘。”方婆子見顧夕謹答應了,忙行了一個禮,退了下去。
知竹瞅了方婆子一眼,這才道:“姑娘,獨孤公子對你真的不錯。”
“我與他萍水相逢,連相熟都說不上,他如此相待,若說只是因爲表兄妹的關係……”顧夕謹說着笑了,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厭惡,端得看這個人有用沒用而已。
只不過這些話,顧夕謹只是在自己的心中想想,並沒有說出來。有些話,說出來太傷人心。
顧夕謹帶着知竹和知畫朝着大門口走去,才走了幾步,就看見方婆子帶了四五個丫頭跟在後面。
“姑娘,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長得十分魁梧的漢子,從前面小跑着過來,在顧夕謹面前雙手一抱拳,深深的彎下腰去。
顧夕謹眉心一皺,扭頭看了一眼知畫。
“姑娘,這不是奴婢做的。”知畫連忙出聲否認,“奴婢可是一直跟着姑娘,沒有離開過。”
顧夕謹把目光落在了方婆子的身上。
方婆子上前幾步,恭敬的開口:“回姑娘的話,是奴婢讓人準備的。”
顧夕謹點點頭,帶着知竹和知畫出了府門,就看見門口停着一輛十分騷包的馬車,整輛車用金箔包裹着,金燦燦的,晃瞎了人的眼,拉車用的是兩匹純白的馬,就馬蹄上有一撮黑毛,那馬駿美至極,顧夕謹雖然不懂馬,但瞧着也知道,這馬定然不是凡品。
“這是你準備的?”顧夕謹滿頭黑線的用手指着馬車,這種極端拉仇恨值的馬車,她可不敢坐!
“是。爺出門的時候說,姑娘是大乾的郡主,出門不能落了大乾的威風。”方婆子不亢不卑的開口,“所以奴婢想……”
“所以你就想着讓我坐這種馬車?”顧夕謹聽了方婆子的話,真的是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麼事兒,“你就不怕,這輛馬車一出門,那些沒飯吃的乞丐,瞧着這光燦燦的金子,想來是吃了我的心,都有了!這種馬車,我可不敢坐。”
方婆子沒有想到顧夕謹竟然不肯坐,一時間有些拐不過彎來:“別的姑娘家,看見爺的這輛馬車都羨慕的不得了,恨不得就讓屁股粘在這輛馬車上,怎麼姑娘……”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顧夕謹想象了一下,獨孤傲天和姑娘一起坐在這輛馬車上游街的景象,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有沒有低調一點的馬車?給我準備一輛,若是沒有,就出去僱一輛來。”
“長安,既然姑娘不喜歡,那就換一輛馬車吧。”方婆子看着那個魁梧的漢子,吩咐道。
長安不解的看了顧夕謹一眼,擡手摸了摸腦袋道:“姑娘,你瞧這輛車多漂亮啊!這兩匹馬,可是爺從突厥九死一生冒了天大的危險,才弄回來的,平日裡連碰都不讓碰一下的,今日裡竟然拉出來給姑娘套車,姑娘竟然還不滿意?可是上哪裡去找你這輛車更炫目的馬車去!”
顧夕謹一聽,就知道這是一個憨人,當即也不跟他計較:“你叫長安?”
“是的,小的叫長安,爺說,長安長安,長長平安,可以讓小的平平安安的過完這輩子。”長安摸着腦袋,笑得一臉憨厚的回答。
“這個名字起的真是好。”知畫上前一步,瞅着長安道。
“過獎,過獎,這都是爺的功勞,若不是爺,小的到現在還沒有名字呢。”長安根本聽不出來知畫抑鬱之意,笑呵呵的回到道。
“你……”就如一拳打出去,對面的人,突然消失不見了,從來沒有比這更令人鬱悶的事情!此刻知畫就處於這種情緒當中。
“長安,我不喜歡這種炫目的馬車。”顧夕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平和,“我喜歡那種普通的馬車,青布的就行。”
“普通的馬車?”長安一臉的遲疑,“爺的馬車沒有一輛普通的,那該怎麼辦?!”
“那就去外面租一輛來!”知竹擡頭瞪了長安一眼,“我家姑娘是個普通人,自然做普通的馬車,受不住那繁華的馬車,怕坐了會短命!”
“坐了怎麼會短命?我家爺就一直……”長安還想要解釋,方婆子忙上前勸止道,“長安不要在胡攪蠻纏,你就去趕一輛最難看的馬車過來吧。”
長安嘟噥了一下:“真是奇怪,還有不喜歡坐好馬車的人,這不是自甘下賤麼?”
顧夕謹的臉色霎時就黑沉了下來,雖然那個長安是個渾人,但是這話出口,任是她再好的脾氣也不能忍受:“知竹,知畫,我們走!”
“是。”知竹和知畫惡狠狠的瞪了長安一眼,跟在顧夕謹的身後,徑直就出了府門。
方婆子猛地頓住了,緊走兩步,想要攔住顧夕謹,卻在最後的這一步,把手縮了回去,猛地扭頭,瞪着長安,沉着聲音道:“你就在這裡跪着,一直等到爺回來!”
“若是爺今兒不回來呢?”
“那你就跪死在這裡!”方婆子真的生氣了,“看爺回來了,你怎麼跟爺交代!”
“姑娘……”知竹有些不安的看着顧夕謹,“不要和那衆人一般見識。”
“我不與他一般見識,明兒個這裡所有的人,全都踩到我頭上了。”顧夕謹冷笑道,“知竹,你要記住,有時候並不是因爲你想息事寧人,就能平安無事的!你要永遠記得一句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當別人踩到你頭上時,你一步都不能妥當!”
知竹想了想,點頭道:“姑娘放心,我知道了。”
“姑娘,難道我們就這麼走着去?”知畫跟着顧夕謹走了一段路,遲疑道。
“放心吧,不會走着去的。”顧夕謹朝着知畫勾了勾嘴角,“很快就會有人把馬車送來的!”
“有人會送馬車來?”知畫不相信的左右掃了一圈,不要說馬車,便是連一塊木板都沒有看見,“姑娘,你騙人!”
“你看,那邊不是有人送馬車過來了嗎?”顧夕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嘴角一揚,笑道。
顧夕謹話音才落下,知竹和知畫果然聽見了“磷磷”的馬車聲在前面響起,兩人擡頭看去,一輛青布馬車,從街道的那一端緩緩而來。
“姑娘,你真乃神人也!”知畫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嘆!連這個都能猜到,她家姑娘自從被安明軒休了之後,那本事“騰騰”的見長!
顧夕謹瞪了知畫一眼,笑着罵道:“休要胡扯!我也不過是聽見了車輪滾動的聲音而已,哪裡就能未卜先知了!”
知畫怔道:“奴婢怎麼沒有聽見,偏生姑娘就聽見了?”
“因爲你的心沒有靜下來,還在惱着方纔的事情。”顧夕謹瞥了知畫一眼。
知畫想了想,沒想明白這其中的事情,正要再一次開口,卻看見那輛馬車在三人面前停了下來,然後車簾掀了起來,露出柳貴那張白皙圓胖的臉:“八姑娘。”
知竹奇道:“你怎麼來了?”
柳貴並沒有理睬知竹,徑直走到顧夕謹面前,一臉的關懷:“八姑娘,你昨兒晚上跟着九殿下走了,我可是爲你擔了一個晚上的心,一夜都沒睡,這不,你看這天才亮,我就駕了馬車過來尋你,想着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或者可以出一點力。”
知畫幾步走到柳貴面前:“你來的太巧了,我們剛好有事要請你幫忙!”
柳貴的臉上頓時顯出喜色來:“若是如此,也不枉我這一番心思。”
知畫仔細打量着柳貴的馬車,很認真的肯定了柳貴的作用:“你放心,你的這番心意,我家姑娘一定會好生記在心上的!”一邊說着,一邊跳了馬車,“你的這輛馬車不錯。”
柳貴雖然奇怪知畫的這番舉動,臉上卻沒有絲毫顯露出來,彎腰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不知八姑娘有什麼差遣,請儘管吩咐。”
“差遣倒是沒有什麼。”知畫從馬車上跳下來,“你的這輛馬車,借我家姑娘用一下。”知畫說着,伸手一推柳貴,“我家姑娘有事情要辦,你先讓讓,等我家姑娘辦完事情回來,你再來拜訪吧。”
“呃……”柳貴沒有防備,被知畫推的一個趔趄,等站穩了身子,發現顧夕謹已經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上了車,知畫正在不住的催促車伕,“快,快走!去武安侯府!”
車伕一臉爲難的扭頭看向柳貴,柳貴不由得苦笑着道:“你今兒個就聽八姑娘差遣,等八姑娘沒事了,在自個兒回府去就是了。”
“是。”車伕一得主家的話,手上的馬鞭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發生一聲脆響,馬車就朝着武安侯府的方向而去。
“誒,停,停停……”方婆子帶着長安等人趕着馬車急匆匆的追上來,遠遠的瞧見顧夕謹上了一輛馬車,連忙揚手招呼,可是那輛馬車去絲毫不曾理會,徑自的走了。
方婆子急的臉都青了,九爺出門的時候,可是很鄭重的吩咐了她,讓她照顧好姑娘,可是九爺話出口還沒有多久,她就已經把姑娘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