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可憐的如善,可惡的慶安
過了數日,有一日清晨起牀,如情便聞到一股濃濃的清香味,海棠花果真開出了花骨朵,看着極其嬌豔,便讓人折了幾株來,分別送到鍾府,楊府,及豫郡王府。
沉香一直跟在如情身邊,如何不知如情與如善的恩怨,語氣有些怨懟,“王妃也太好『性』兒了,二姑『奶』『奶』曾那樣對您?還管她死活?”其實,出於不厚道的想法,她倒希望二姑爺爺多納幾個二房,氣死如善最好。
如情喝着廚房端來的加了老參一起熬的鵝肉湯,淡道:“傻丫頭,我也不單是爲了她,也是爲我自己着想呀。”姐妹中若是如善屋子裡有個二房,這傳揚開去,萬一如真如美的婆家也藉此給她們娶個二房,那也是極不妙的。
再來,若是放任如善不管,對方家姐妹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沉香明白了這裡頭的道理,可心底仍是不舒坦,只黑着一張臉把海棠花枝拿了棕葉纏緊了,讓小廝分別送如鍾家,楊家,豫郡王府,並且還各自派了個得力的婆子過去。
如情親自派了周媽媽送花,順便把話說到明處,並且送完花後,還要把如情準備給豫王妃的禮物親自呈上去,再一番冠冕堂皇姐妹情深之類的話,豫郡王妃如果是個聰明人,肯定投鼠忌器,不會再擅作主張。
兩個時辰後周媽媽從豫郡王府回來,對如情好一通編排,“二姑『奶』『奶』最近確實不大好,奴婢剛去的時候,似乎還哭過,後來私下打聽,才知道二姑爺屋子裡還出了個厲害的姨娘,叫什麼邱姨娘的,這邱姨娘是去年擡的妾,進門也才才一年多,就生了個兒子,那孩子聽說生得冰雪聰明,極得姑爺和豫郡王妃的疼愛,連帶的她自己也跟着得臉,如今可得意了。二姑『奶』『奶』卻拿她毫無辦法。”
如情大奇,“二姐姐可是自小跟在張姨娘身邊的,對於姨娘作派應該輕車駕熟了呀?”
周媽媽撇脣,“張姨娘當年之所以能在內宅爭霸,亦不過是仗着老太爺寵她,這纔有恃無恐罷了。再能幹的主母,若是男人不給撐腰,也不過是具空架子……二姑爺一味的寵幸邱姨娘,二姑『奶』『奶』卻有着當年小李夫人的境遇。”
如情默然,這是不是就叫風水輪流轉?哦哦,不對,應該是一報還一報。當年張姨娘把李氏給擠況得差點喝西北風,如今,她的女兒雖是主母,卻又被一個姨娘擠兌得靠邊站,還真應驗了報應不爽的這個因果循環。
可是,如情仍有點想不通,“按理,妾室與所出子女應該養在主母跟前呀?難道二姐姐還由着把那孩子養到妾室膝下?”如善再如何腦殘,但這麼點腦子應該還有的吧?
周媽媽嘆口氣,“老奴剛纔着實看不下去,便當着豫郡王妃的面問起了這事,王妃您猜豫郡王妃如何回答?”
想起豫郡王妃的諷刺尖刻,周媽媽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幸災樂禍。“豫郡王妃說,咱二姑『奶』『奶』當年也是姨娘所出,卻養在姨娘身邊,如今不也養得嬌嫩水靈?而邱姨娘亦與二姑『奶』『奶』的姨娘一樣,同樣出自書香門弟,沒道理連個孩子都教不好。”
如情張口結舌,着實不知該如何接口了,過了好一會,這才道:“二姐姐這個啞巴虧還真的吃定了。”如善耿耿於懷於自己庶出的身世,所以在人前總是把張姨娘高擡着,書香門弟的官家千金,只不過家道中落,這才委身父親做妾。有個書香門弟出身的母親,是可以在外頭搏得好聽的名聲與地位,可如今,那位邱姨娘卻用這招來堵她,如善也只有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周媽媽嘆息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二姑『奶』『奶』屋子裡如今都沒個可使喚的心腹丫頭了,連上個茶亦是親自動手。”
如情大驚,“怎麼可能?當初二姐姐出嫁的時候,可也有四個陪嫁丫頭呀。”當年如善在靖王府做出那樣的事兒,方敬瀾一怒之下把如善身邊的三個心腹丫頭全給活活杖斃了,但如善在出嫁時,仍是帶齊了玲月居的所有丫頭的。並且還有『乳』母和『乳』母的女兒。
周媽媽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恨其不爭,“那幾個陪嫁丫頭全被二姑『奶』『奶』給擡爲姨娘侍候二姑爺去了。如今,二姑『奶』『奶』屋子裡,也只有一個『乳』母,及兩三個小丫頭可使喚,並且一個個的還挺傲慢呢。”然後又想到什麼,周媽媽又道:“聽說,二姑『奶』『奶』還把『乳』母的閨女也給擡爲姨娘了。”
如情撫額,不知該說什麼了,若不是走投無路了,如何肯把自己的心腹陪嫁全擡爲姨娘?並且連『乳』母的女兒也一併開了臉。
西域海棠花細柔的香味從旁邊炕桌上的細瓷紅碎花美人觚中散發出來,那是今早沉香從外頭摘來的,加了些水『插』在美有觚中,一室的清香,甚至蓋過名貴的檀香,檀香聞得久了,鼻子也遲鈍了,恰巧今日天氣明媚,如情便讓人撤了屋子裡的炭火,大開門窗,外頭金燦燦的陽光如金子般『射』了過來,雖空氣中寒意稀薄,但穿着厚實的銀貂『毛』邊襖兒,再斜躺在鋪着厚厚西北羊絨的貴妃榻上,手上抱着個湯婆子,倒也舒適溫暖。
從毯子裡伸出青蔥食指,如情又掂了塊燙得微熱的加了蜜的『奶』酥吃了起來。
“二姐姐『乳』母對她也算忠心。可那『乳』母的閨女卻生得水靈呢。”
周媽媽讚賞地望瞭如情一眼,接過話來,“可不是呢,那甘姨娘當真生得好。”
如情望了周媽媽一眼,主僕二人心照不宣地沉重嘆氣。一般『乳』母都是自小跟在身邊的,情份非比尋常。可,再好的情份,一旦涉及了親情與利益,則就會滲水份了。如今,那甘姨娘被擡爲姨娘,先不說是否出於自願,可一旦處於姨娘的角『色』中,再生得一兒半女,如何還能保持單純的主僕情宜?
如情輕輕嘆息着,“二姐姐果真糊塗了,她身邊的丫頭,又有幾個出挑的?就算擡爲姨娘,又能有多少作爲?”如善和如美雖脾氣南轅北輒,但選用奴僕方面都有着同樣的心思,那便是相貌上不能美過自己。如善身邊的侍女個個都還伶俐,但論姿『色』,恐怕連青巒都不如了。更不說當年見異思遷的桃紅綠柳了。唯有那『乳』母的女兒還有幾分出挑的姿『色』。
如情又問周媽媽豫郡王妃關於二房的事,周媽媽道:“按着王妃的吩咐,把禮物親自交由了郡王妃,郡王妃很是關心您,接連問起了您在王府的好些事兒。得知王妃遙了身子,也着實欣慰了。還讓我帶個話給王妃,讓我代她向王妃問聲好。”
如情撇脣,如果得知她過得不好,豈不得瑟?
不過如情自認不是拜聖母的,如善的事兒,她盡力就成了,也給如善撐了面子,至於豫郡王妃是否再一意孤行,則就不在她關心的範圍了。
不過豫郡王近些年來並無作爲,但吃喝拉撒方面卻越發增進,就算要娶二房,但也得宗人府,禮部同意才行,再來如今的國庫空虛,戶部一干官員愁得眉『毛』鬍子一把抓,豫郡王府這類不事生產的皇族子弟,估計就算娶個二房上了皇室碟譜也不會再有皇糧可吃了。
……
懷孕期間,李驍一直都宿在隆仙居,周媽媽等人着實欣慰,但底下那些姨娘們可就怨氣沖天了,偶爾在請安時也不免譏諷如情善妒,如情裝作沒聽到,只說身子不爽,免去了她們的晨昏定醒,卻又一致招到反對,說什麼侍候主母天經地義之事,規矩不可廢云云的,如情知道她們打什麼主意,李驍一直未踏足她們院子裡,每日裡來請安或許還能見上一面,若是連請安都省了,那就更沒機會與李驍見面了。
但如情也不打算把自己的男人分享給她們,見招拆招笑盈盈地道:“就知道各位最懂規矩不過了,那好,改明兒,你們自己商量商量,再各自分工,白日裡都呆在隆仙居,都來侍候我的飲食起居吧。”
幾位姨娘齊齊變了臉『色』,她們侍候在隆仙居里豈不真成了如情的丫環?再來李驍
早出晚歸的,就算見着了也只是匆匆一瞥,勾引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而呆在隆仙居還有諸多不自由,哪有自己的屋子裡呆着舒適?於是衆姨娘又各自推說什麼“手腳愚笨,怕侍候不好王妃。”有的則稱:“賤妾前些日子風寒還未好轉,萬一把病氣過給了王妃可就罪過了。”有的還說:“賤妾粗顏陋質,恐污了王妃的眼”,如情也不勉強她們,笑着讓她們回去。
不過瞅着這羣怨聲載道的女人,如情也略有愧疚,身爲合法小三,把男人拘着不讓她們去人家屋子裡讓她們守活寡也是挺沒人『性』的,可是,如果心軟放了男人過去,她自己又心頭不爽,她也曾想過把她們放出去,但又怕空出位置後,又會有別的候補進來,還是覺得有必要留着她們。
於是乎,如情又吩咐底下的人,好生侍候這幾位姨娘,好茶好飯的供着,若有丁點怠慢,絕不寬宥。
總體來說,懷孕是極無聊的,太妃擔心如情的身子,不但免去了她的晨昏定醒,連王府的庶務都不讓她管,只讓她好生安胎。但再如何說,身爲晚輩的,哪能仗着肚子裡這塊肉就拿捏作派呢?
於是乎,如情趁着這日天氣晴好,特意去太妃那請安,順便向宋江家的請教些針線功夫。
“我聽聞宋媽媽亦是女紅能手,所以特地來請教宋媽媽。我想給王爺繡個荷包,聽說今年流行一種葫蘆形狀的荷包,可我總是不會裁剪,先前浪費了好些布料都沒能成功,聽聞宋媽媽最擅長裁剪,這才特意來請教。”
宋江家的略有意外,但見如情語氣誠懇,並且還拿出布料與剪子,不由笑道:“王妃如今已貴爲一府主母了,何必還做這些?若要荷包,交給針線上的不就得了?沒得熬壞自己的眼睛。”
太妃也跟着笑道:“是呀,你有了身子,還是遠離針線些好。”
如情吐笑笑了笑,“一時無聊打發些時間罷了。再來,荷包輕巧,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可若是王爺戴上我親自繡的荷包,外人豈不說我賢惠?”
太妃撲嗤一笑,指着她笑罵道:“好個功利的,原來是存着這個心思。不過這種話你也與我說,真是個傻孩子。”
如情嘻嘻地笑着,“傻點好嘛,我祖母常說,傻人就有傻福嘛。”然後如情又對太妃道,“盟哥兒今年已有五歲了,我孃家侄兒三歲就已送到私熟裡去了,我也想給盟哥兒找個夫子給他做做啓蒙。不知母妃意下如何?”
太妃略有意外地瞧她一眼,道:“你是他的嫡母,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如情又問太妃,“自從年前罷免了洪嬤嬤內宅管事的差事,這個差事一直空缺着,內院的奴才若是長期沒個管事,亦是不妥的。請問母妃心中可有適合的人選?”
太妃反問:“你也管了一陣子的家,可有適合人選?”
如情遲疑地道:“媳『婦』想擡袁福來家的爲內宅管事,不知母妃意下如何?”
“袁福來?”太妃有些訝異,“這個老袁一向在花房裡辦事,他媳『婦』一直管着驍兒的院子,由她來做這個管事,你覺得好?”
如情回答:“袁福來家的對王府的各種規矩章程已是熟透,並且行事穩重妥貼,媳『婦』能夠這麼快就上手,也多虧了她在一旁提點。更何況,前陣子媳『婦』提了她做監督,她也辦的很好。”袁福來家的或許沒有統籌管束過全府奴僕,但勝在懂得是非分明,把主子的任務慣徹落實徹底,並且處事公正,實陣子她特意放權給她,也暗自觀察了一陣子,此人並未因撈了大權就對底下人熙指氣使,仍是兢兢業業完成好份內事,並且難得地不邀功,不攬權獨斷。
如情又細聲細氣地解釋道:“袁福來家的也是府裡的老人了,媳『婦』觀她把隆仙居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而王爺也頗信任她,依王爺的眼光,想必確是個有本事的。媳『婦』想着這內宅管事還是找個對王府知根知底的妥當些。袁福來家的也是當仁不讓的。”最重要的是,袁福來家的對她是真的恭敬,但凡吃穿住行無不細緻入微,甚至還約束隆仙居原來的丫頭,若有對她有一絲不敬,立即打發出去,另行換人進來。就衝着這點,如情也得好生擡舉她。
太妃想着這陣子由如情管家,王府也沒出大『亂』子,並且賬房裡呈上來的賬目清明,正月裡各類開銷反而比往年回落不少,底下奴才辦事積極『性』也頗高,也還是滿信任她的,便也同意了。
袁福來家的雖然在王府已有幾十年時日,但丈夫在花房裡當差,並無出挑之處,如今膝下只有一女,在府裡所有老人中,確實不是很出挑,若不是在李驍屋子裡當差,有了七分體面,指不定早就被髮配到外院去了。這回如情擡舉她,可就惹惱了底下的管事。
負責採灑掃的管事王嬤嬤首先跳出來表示不服。
“王妃要三思呀,袁福來家的除了在王爺這兒當差外,可真沒幹過別的差事,王妃這樣擡舉她,豈是寒了咱們底下人的心?”
對於這些反對聲浪,如情並不解釋,只是淡淡地道:“沒有試過,你又如何得知她不會勝任?還是,你能勝任總管這份差事?那敢情好,來來來,寫下軍令狀,給你半年期限,若是沒能把內宅管好,你就等着讓我揭你的老臉,可好?”
那王嬤嬤臉一紅,她確實是想當管家的,可如情把話說這份上了,連軍令狀都搬出來了,如何還敢去爭?這萬一沒有辦好,豈不連累一家老小?
如情又望着底下諸多管事,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們心中不服。可是,我早些前就已提點過你們,讓你們先各自辦好自己的差事,莫要爲了爭總管這個位置就給犯糊塗事,你們『摸』着自己的良心仔細想想,你們在暗裡做的那起子事,當我是瞎子,沒瞧到麼?”
衆管事心中一虛,先是大聲紛紛表示自己一心一意做事的,哪會背地裡做小動作。
如情輕哼一聲,“到底有沒有?我也懶得計較了。不過如今袁福來家的即領了這份差事,你們休要與她鬧『性』子爭長短,若被我發現了,不管對錯,一律革職『亂』棍打將出去。絕不留用。”頓了下,目光一一掃過這羣管事的臉,又道:“若真有不服氣的,大可凜到我面前來,說出你的理由來。你們當中可有不服氣的?”
衆管事你望我,我望你,哪裡還敢不服氣,就算不服氣也得服呀。
如情心下滿意,又對袁福來家的叮囑了幾句,“總管這個差事,說好做也不好做,說不好做,也好做。不過便是每日裡攬總查看,或有偷懶的,賭錢吃酒的,打架拌嘴的,你自己按着規矩罰了便是。若有徇情,經我查出,你這輩子的老臉就顧不成了。若是底下人不服氣,便要拿出你的本事來讓她們服這個氣。”
袁福家來的連忙唯喏着應了聲,如情又當着管事們的面道:“別仗着我有了身子就可以混水『摸』魚,我仍會不定時抽查,若哪一行出了錯,我不但要治那一行的錯,還要拿你是問。”
然後又告誡了衆管事,“不求你們立大功,但願你們能管好自己的份內事,乾的好了,我和王爺自有賞賜,若是乾的不好,就休怪我不顧你們一張老臉了。若再落了‘欺瞞’這樁罪過,就可休怪我翻臉無情!這醜話,先撂這兒了。”
……
第六日,宮裡頭也賞賜不少珍貴名物,各珍貴名花,名貴珠杈首飾,香巾帕子,名家墨寶之類的多不勝數。太皇太后也賞賜了好些燕窩,珍珠粉,千年老參。尤其是宮中順陳太皇太妃還親自送來了一副用整塊琉璃裱裝的“喜得貴子”圖,這裱框用的也是上等的紫檀木,光潔明亮,淡淡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檀香味兒,如情看着喜歡,便讓底下人準備掛在臥房的牆上。
後來,其他王府,公侯爵府也紛紛差人送了禮,還有的親自來看望,送了好些珍貴補品,令國公,英國公,寧國公,成公國都差了得臉的管事並自送上名貴珍品,澤雲候府,慶昌候府這些候爵之前也各自送了些應景的貴重物,至於其他官員的則多不勝數了,如情每日裡在隆仙居接客接得臉都僵掉了。
太妃憐惜如情,怕她累着,大多由她親自接待,但一些近親,比如寧靜大長公主如情哪能再縮在屋子裡不出來的,於是親自在隆仙居里招待。
慶安公主這回似乎轉了『性』子,雖然仍是擺着張高傲的臉,但態度比往回和緩了許多,尤其還親自贈送了一串烏油油的南珠串珠與如情。
這南珠黑油油中呈墨藍『色』,可是難得一見的御貢之物,上頭吊着枚小小的玉石墜子,上頭雕着觀音菩薩像。
寧靜大長公主見狀,瞥了媳『婦』一眼,“先前還寶貝的跟什麼似的,怎麼這回卻轉『性』了?懂得給嫂子送禮。”
慶安公主低下頭來,不好意思笑道:“即將要做姑姑了,如何不高興?”然後見如情沒有佩戴的意思,便道:“嫂子戴着吧,這可是我親自去廟裡請了高僧開光,保估嫂子平安生下貴子,邪物不侵,神鬼無犯。”
如情摩挲着上頭的觀音菩薩,見慶安公主急切的模樣,反而心中生了疑,笑道:“這麼好的珠子,我如何捨得佩戴?萬一給弄壞了,豈不辜負妹妹一番心意?還是好生珍藏着妥當。”然後交到玲瓏到頭,“去找個綢布,仔細包了,放進我的妝盒裡。”
慶安公主撇脣,沉下臉『色』,“果然是山豬吃不得細糠。”
玲瓏耳朵尖,頓時『射』去一記兇光。如情則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呀,我還真是山豬一個呢,可比不得妹妹,自小生下來便錦衣玉食,什麼寶貝沒瞧過呀?”
太妃側頭與如情道:“宮中都有賞賜下來,也夠你戴到明年了,也不見你戴過,可是不喜歡?”
如情搖頭,“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如何不喜歡?可就這樣輪着戴也着實戴不過來呀?”以前別人打賞個貴重首飾還高興過半天,也捨不得戴,只小心存放着,可如今,這些首成珠飾又多得海了去,一天換一套都換不過來,也不經苦惱起來,這些全是御貢之物,拿到外頭去當鋪也不敢收,拿去打賞下人又太貴重了些,也只能淪落爲權貴之家相互送禮的俗套。
慶安公主聽出太皇太后與太后也賞賜不好,心中不爽,又擺起了臉『色』,寧靜公主揪她一把,輕斥:“你也別嫉妒你嫂子,若你也早早給我生個孫子,何愁沒賞賜?偏你嫁到我家一年多了,肚子仍是沒個動靜。”
如情意外瞧了寧靜公主,看來這對婆媳不和的傳言應該是真的了。
慶安公主面『色』不忿,不過到底是沒有子嗣的人,再如何的尊貴也沒有底氣可言。
寧靜公主又提及了前些日子楊家的事來,忍不住皺眉,“……楊家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怎麼這天底下還有這種趕着做妾的人?真是聞所未聞。”
太妃輕描淡寫道,“啓寧那孩子,也真是固執了。”
寧靜公主不屑道:“那哪叫固執,完全就一自私沒臉的,堂堂候府嫡女,她自己不要臉也就罷了,怎麼她老孃也跟着糊塗?”頓了下,不可思議道:“慶昌太夫人一向以精明好面子著稱,怎麼這回倒糊塗成這樣了?”
太妃淡道:“再精明的人,可也有弱點不是嗎?”
慶安公主『插』過話來,“那楊啓寧可是堂堂候府嫡女,自甘做小給王兄做小,母妃應該高興纔是呀?幹嘛還給拒絕呢?多傷人家面子呀。”說着目光瞟過如情,脣邊扯出一抹冰冷的涼笑,“嫂子真夠厲害了,就那麼冠冕堂皇的拒絕,不但落了楊家的面子,還落得善妒的名聲。多划不來呀。”
如情淡淡一笑,“妹妹覺得我該同意楊小姐進門麼?”
慶安公主仰臉道:“人家身份高貴,又是堂堂候府嫡女,自甘做小也是嫂子的福氣。嫂子到底年輕,不明白這裡頭的利害,如今嫂子這一拒絕,還那麼打人家的臉,不但落得善妒的名聲,還連累靖王府與慶昌候府兩家的世代交情。”緊接着,她聲音冰冷,“楊伯母與母妃一向交好,如今就因爲嫂子的緣故,也給生疏了。嫂子,你這罪過可真大呀。”然後埋怨太妃,“母妃也真是的,居然就由着嫂子這般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