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
莫懷站立在桌旁,略顯焦灼的目光看着安靜地披着奏摺的宗政彝,“皇上,二哥他不會真的要娶那個醜女吧?”
宗政彝目光不動地搖了搖頭,莫懷見他這好像不是很擔心地樣子在屋裡走來走去念叨着,他的功力已經完全恢復了,二哥的眼睛現在也好了,只要他再加把勁相信二哥的腿也會好起來。
到時候二哥眼不瞎,腿不殘之後,這全京城的女人還不都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二哥,二哥要是現在娶了莫傾城那不是……
“這事你問霍珃更清楚。”宗政彝擡頭說了一句,復又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摺。
莫懷一聽,道:“我也正想去國公府勸勸二哥呢,皇上,微臣告退。”
卻說那邊永和郡主聽說莫懷入宮去找皇上了,立馬拿了長公主的令牌入宮,正好在御花園攔住了莫懷。
看見迎面而來的永和郡主莫懷想退也無處可退,只能迎了上去,“微臣見過郡主。”
永和郡主今天穿了一身水綠色綢裙,外攏一層乳白色煙紗,裙裾下襬繡了各色的蝴蝶,站在花叢旁邊彷彿成了一隻流連花叢的美麗蝴蝶,水綠的綢緞在陽光下散發着晶瑩的光芒,透過乳白的煙紗化成如夢似幻的光澤。她頭挽飛仙髻,兩環之處簪一對玉色珠花,一支金鑲玉蝴蝶釵,一支金步搖,耳上帶着明燦燦的珍珠耳墜,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從天而落的仙女,目光癡癡然地看着莫懷。
莫懷擡頭間瞥見永和郡主今天的妝扮,眼裡亦是微微一滯,隨即又被他掩了下去。永和郡主見自己這身打扮也不能吸引住他,眼裡立即多了一絲失望和失落。
復而,永和郡主又看向莫懷,語氣不好地命令道:“你陪我去喝酒。”說着人已經往御花園前面的亭子裡走去,身後有侍從去御膳房提酒食。
莫懷張嘴想要拒絕也沒有辦法,只能默默地跟在後面,看着她嬌俏的背影彷彿籠在了一片烏雲之中,心裡好像被什麼撥動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永和郡主心裡卻是異常的緊張,雙手交疊在前掌心不由地冒出些許汗水,微風輕拂着她耳鬢的秀髮,在椅子上坐下來後,她伸手試圖將那縷散亂的秀髮撥到腦後,手還未放下卻不期然地撞進一雙深邃的眸子裡,臉頰一紅,低下了頭,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起來,臉上更像是火在燒了,她真的要那麼做嗎?
不一會兒,侍從將酒食提了過來,婢女們將東西一一擺好,便退出到涼亭外守候着,等待吩咐。
永和郡主拿過杯子爲兩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對着莫懷看了一眼,率先埋頭喝了一杯給自己壯膽,莫懷見了只能奉陪,沒看見永和郡主盯着他變得堅定起來的眼神。
添了酒,永和郡主開口問道:“你真的不願意娶我嗎?”
莫懷無言,永和郡主仰頭喝酒,他陪着。
三杯下腹,見她還要繼續喝下去,莫懷只好伸手阻攔,永和郡主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莫懷看見了立即鬆開:“微臣失禮了。”
苦澀一笑,永和郡主又喝了一杯,面色已經開始泛紅。
“郡主還是別喝了。”
“那你喝?”永和郡主氣憤地將杯子遞到了莫懷面前,莫懷微微一愣,竟是把杯子接了過去,見他喝完,她又道:“你自己的還沒喝!”
莫懷又把自己的給喝完,永和郡主再添酒,心中搖擺不定,忐忑的眼神落在莫懷眼裡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
與此同時,天香樓三樓,陳碌敲響了房門,裡面卻沒傳來聲音,他便徑直伸手推開了房門,目光掃視一圈,卻沒發現任何人影,眉頭一皺他跨步走了進去,發現裡面的桌子上已經備好了酒菜。
正當他疑惑着,小二從外面走了進來,道:“陳公子,郡主說她有事會晚些過來,讓您先用。”
陳碌擺了擺手,小二退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菜色都是他喜歡微微有些驚訝,永和什麼時候這麼記得他的喜好了?
“你們看見了嗎?國公府給宰相府的聘禮那一擡擡的可真是多啊!”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陳碌心裡不由地一跳,想到那抹氣度不凡身姿卓絕的人影,眼裡微微的有些波動,自己倒酒喝了起來。
對面房間,柳詩詩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今天本來是永和郡主約她出來向她訴苦的,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和莫懷在一起。
爲了陳碌,她一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不敢行動,如今被永和郡主這麼一問,她心裡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和永和郡主產生了一個交易,她讓她得到莫懷,自己也要得到陳碌。
本來她以爲永和郡主是不會輕易答應的,更何況是做出這等危及名聲的事情來,但她終究是低估了永和郡主對莫懷的在意程度,永和郡主竟然答應了她的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
所以永和郡主進了宮,而她留在了這裡等陳碌倒下。
怪只怪莫傾城不知道給陳碌灌了什麼妖言,竟讓陳碌親自跑到她面前來警告她以後不許再糾纏他,更不許她找莫傾城的麻煩,如今莫傾城都已經和國公府那個殘疾人結了親,陳碌居然還一心一意地惦念着她,這樣下去她還有什麼機會?
陳碌既然你要無情,那就別怪她無義,永和郡主都選擇幫我了,你應該也沒話說,即使你想不承認最後也沒有辦法。
柳詩詩彷彿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魔怔之中,眸光幽暗閃爍着星星點點般地陰鬱光芒,微微勾起的嘴角瀰漫着一股破碎人心的苦澀和掙扎。
莫傾城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即使知道也不會理會太多,屋裡幾個丫鬟正忙着給她繡嫁衣,她則悠閒地坐在一邊喝茶,即使是前世嫁給龍燮也沒有她親自動手繡嫁衣的待遇和心情,更何況現在這只不過是個幌子的婚禮。
說起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並不會做這些繡活。
小環瞅了一眼喝茶的莫傾城,說道:“小姐,你要不要過來學學?奴婢會教您的。”
紫兒在一旁看了一眼小環,卻聽她又說道:“小姐,你以後生了孩子怎麼辦?衣服也是我們做?你就不想親自爲他做件小衣裳?”小環誘惑着道,看小姐的看大少奶奶的孩子的眼神不像是不喜歡孩子的。
小環的心意是好的,而且她的想法很單純,總歸是女人,女人就是要做一個稱職的母親,這樣人生纔會圓滿啊,爲自己的孩子做一件小衣裳應該是每個母親都想做,而且會做得事情吧?
可並不如她所想地看見莫傾城過來,反倒是見她身上的氣息一瞬間變得冰冷,整個人也好像陷入了什麼東西里面,兩眼無神只有無盡的寒意。
幾人對視一眼,小環放下手上的針線,快步走過去拍了拍莫傾城的肩膀,喊道:“小姐,你怎麼了?”
回過神的莫傾城垂了垂眼,搖了搖頭,“我出去喘口氣。”
說着就起身走了出去,屋裡就只剩下劉婆子她們三個人,其他丫鬟都在外間做東西。
莫傾城走出院子就看見黃氏在小道上,像是剛從福壽院出來,面上掛着笑意,身邊跟着那一雙兒女,將軍府這幾天的聘禮也入了府,有近一百擡,在京城也算是不錯了。
“靈兒,你……”黃氏喚了一聲沒得到迴應,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見了站在院子門口的莫傾城,眼中不由地一冷,想起那天她從靈兒院子裡出來丫鬟說的話。
“奴婢剛剛去打聽過了,好像是傾城院的丫鬟發現了小姐,氣沖沖地說了小姐幾句,小姐就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哼!”黃氏看着莫傾城的方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拉住莫靈的手臂,“靈兒啊,娘剛剛已經試探過老夫人的口風了,她覺得國公府也不錯,到時候你都不用擔心,爲娘會替你辦好的。”
莫靈收回目光,看了黃氏一眼,想到自己不久就能成爲那個人的妻,臉上一陣嬌羞。
看着像是活過來的女兒,黃氏心裡也十分的高興,雖然是有些冒險,但是隻要老夫人不會生氣,而且靈兒還能高興那就都沒問題,靈兒的事情成了,玉兒的婚事和官途相信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困難了。
黃氏十分開心地拉着莫靈走了,莫傾城遠遠地看着兩人的神色,知道她們母女肯定又在算計什麼了,這黃氏臉皮可真是夠厚的,仗着一張能哄老夫人開心的巧嘴,就把這相府當成是在雲州自己家了嗎?
不過黃氏上次那一出陳阿嬌就怎麼忍過去了?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
正想着管家走了過來,莫傾城不由地想起秋姨娘的話,管家其實並不是秋姨娘的人,只不過是對秋姨娘有意,怪不得上次會把陳阿嬌的失心瘋給捅出去,又幫着下藥,不知道莫忱知不知道他對秋姨娘有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