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充斥着喧囂的叫喊聲,商鋪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響起,惹得整條鬧市街都看起來格外熱鬧。來往行人或高興或暴躁總是各有各的樣子,小孩子四下亂跑牛角辮兒朝天,天真童趣的模樣只叫人覺得忍俊不禁。
而所有熱鬧的氣氛在向此間這一條並不算幽深的巷子中蔓延時卻全都被格擋在外,蘇青墨他們一行人站在那兒神色各異,爲着範庭川剛纔所做的推斷而表現出了最真實的樣子……有人震驚,有人冷靜,還有人傷心。
良久,就見蘇青墨一臉訕訕,搖着頭道:“表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然而這一次範庭川卻沒有理會蘇青墨,他只一瞬不瞬盯着容驍,妄圖在他的臉上看出絲絲破綻。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從始至終容驍都表現得相當平靜,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就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報以同樣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範庭川一番,少頃,容驍才笑道:“這位兄臺,我聽你說得如此詳細,該不會你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吧?”
“不知你聽過一句話沒有,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看別人就是什麼樣。誠如你所說這一切都跟二皇子有關係,那又怎樣?在這世上想要踏上高位的人,腳下必定是無數屍體累積的墊腳石,你可以選擇不踩,但下一刻你就會變成那塊墊腳石。”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青墨就是那塊墊腳石了?”範庭川面色微冷,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說,爲了不當別人的墊腳石,你就得往上爬。蘇兄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應該比我更瞭解,所以你覺得她難道會一點作爲都沒有,任人擺佈,予取予求?”說着,容驍嘲諷一笑,“更何況,你只看到了表象,卻不知這世上最難操控的正是人心。”
“哦?”範庭川揚眉,“還望閣下指教。”
“指教談不上,只想告訴閣下凡事不要太過自信,很多東西不是你能用常理來解釋的。就比如說
宮裡面的那位,你當真以爲他是一個可以隨便被人左右思想的人嗎?若是那樣,他可萬萬沒有能力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容驍的話再度讓氣氛冷了幾分,衆人面面相覷,竟覺得絲毫沒有辦法去反駁。然而他們畢竟與範庭川更爲相熟,就比如說當中的元勃,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仍舊疑道:“你說的倒是好聽,可我們憑什麼信你?”
容驍聞言只哼了聲,然後無所謂地道:“你們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在乎的,只有蘇兄一人罷了。”
這樣間接的表白讓在場其餘人都不禁愣住,範庭川更是眸底一沉,望着容驍的目光多了幾分高深。然而蘇青墨早就習慣他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樣子,她看着他,淡淡道:“先不管我信不信你,我只想知道……你跟二皇子到底要做什麼?”
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容驍笑道:“你那麼聰明,不會猜不到。”
果然……蘇青墨嘆了口氣,心裡面卻突然有些不舒服。
明明百般告訴自己不要涉足進入齊宣國的皇權紛爭,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生拖硬拽了進去。雖然她的確不像範庭川說的那麼沒用會成爲別人的墊腳石,但是她也不想在這緊要關頭幫一個並不算相熟的人打下江山。
她要的一直都很簡單,一個答案,一樣信物,如果沒有答案,那她就只要信物。
這種話自然不能跟在場的任何人講,蘇青墨越想越覺得憋屈,低下頭,渾身低氣壓幾乎快要爆發。
“蘇兄,有的時候不是你一味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相反,如果你能迎面而上,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容驍最是清楚蘇青墨心中所想,知道她是怕麻煩所以纔不想被牽扯其中。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最是不易做到隨心所欲,更不要說她一直想找的答案本身就是滲透在齊宣皇權中的。
“話雖如此,但一直被你們利用,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吧。”
聞言,蘇青墨擡頭冷道。
哪知容驍聽了卻不是很着急,只抿嘴一笑,然後搖頭:“你要說利用那可就言重了,畢竟你不也利用過我們嗎?”雖然,是他自願送上門的。
蘇青墨面上一滯有些無言以對,而容驍笑容更甚,深望了她一眼後扭頭就走。看着他筆直的背影那般昂揚,從頭到尾都不見絲毫晦氣,蘇青墨當然不信這樣的人真的會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這人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怪。
“青墨。”這時,就聽範庭川突然道,“他說的沒錯,你的確可以試試。”
“表哥你……”
“做人不能太過自信,我以前……就是太自信了。”所以才放開了手,讓你離我而去。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範庭川看着蘇青墨,如往常般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蘇青墨見他這樣心中不由五味雜陳,然而沒等她再說什麼,巷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就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口中嚷道:“蘇醫士,葉先生,奴才終於找到你們了!”
來人正是宣帝身邊的小太監,蘇青墨快走過去與容驍對視一眼,還沒詢問出聲,就聽對方嚷道:“陛、陛下讓我來找你二人回去,宮裡、不,也不是宮裡,哎呀反正就是出事了!”
從未見對方緊張成這幅模樣,蘇青墨眉頭一擰,頓覺得情況不妙。她回眸衝着範庭川等人揮了揮手,不敢再做逗留,就這樣匆忙離去。
“出了什麼事啊?”元勃雖然看不見,但在聽過之後,皺眉道,“那個人……好像經歷了很恐怖的事情一樣。”
聞言範庭川並沒有說話,只一瞬不瞬望着蘇青墨離開的方向,良久才嘆道:“恐怕齊宣國,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正如範庭川所猜測的一樣,當蘇青墨與容驍一同趕回宮中前往大殿的時候,這才發現除了已經被禁足的封旭堯跟孫家外,其餘人竟全都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