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江聽了蘇芸的話絲毫沒有疑慮之意,而是沉吟歎息道:“所謂樹大招風,如今慕容家鹽鐵專營之權盡去,雖則老夫心中輕鬆,卻不知外人是如何幸災樂禍呢!”
“老爺子多慮了,天下之人自然談論得天下事,悠悠衆口最是難以堵塞,只不過這事情與尋常百姓何干,還不是宮中心懷叵測之人利慾薰心,自己不得偏偏見不得別人得之眼熱而已!”
一句話自然將矛頭轉向了麗妃,慕容江面上錯愕一下之後隨即恢復常態笑說:“少卿這話自然不錯了,老夫每有慮及此事,卻是從未想到過宮中會有此事,倒是老夫失策了!”
蘇芸笑了笑沒有答話,對於慕容江這等老狐狸點到即止纔是上策。
慕容江也是沒有想到蘇芸小小年紀城府倒是深厚,如此看來想要從她口中套出什麼話來只怕比登天還難,於是就笑了笑說:“少卿,寺丞大人稍坐,老夫着人去烹些茶來!”
嚴宓自然明白蘇芸心意,與慕容江這等老奸巨猾之人一起時辰久了總不免被他瞧出什麼破綻來,笑了笑接口說:“老爺子,還是不用了,早酒晚茶最是傷身!”
慕容江哈哈大笑說:“寺丞大人說的是呢,老夫忘情了!只是兩位大人聯袂而來,老夫一無表示,心中總也過意不去!”
“哪裡的話,咱們能到名滿天下的慕容府中一坐自然就是造化了,老爺子還說這般話來真是折煞咱們這些小輩了!”蘇芸笑說。
坐着正覺尷尬,外面家丁急匆匆進來奏報:“老爺,小云子公公到了!”
慕容江倒是一愣,宮中許久沒有旨意到慕容府來了,這小云子爲何這個時辰到了?
“快請!”慕容江急切說到,早已起身整理衣服,蘇芸與嚴宓也是一道起身。
小云子匆匆進來,見了蘇芸和嚴宓立時換上笑臉說:“兩位大人真是叫小的好找呢!”
慕容江聽了這話才明白過來,原來小云子是在找蘇芸與嚴宓二人的!
蘇芸愕然問到:“雲公公這麼晚了來找蘇芸與宓兒所爲何事?”
小云子揮動手中拂塵到:“倒也不是尋寺丞的,小的此來專爲尋少卿大人而來,聖上口諭,傳少卿即刻入宮面聖呢!”
蘇芸左思右想仍舊不得要領,這個時辰慕容海傳召自己入宮,可是自己到底也是想不到究竟是爲了何事!
小云子見蘇芸猶疑,就急切說到:“少卿大人萬不可再愣着了,咱們這就走吧,少卿不知,小的先去了大理寺,皁役回說少卿去了兵部,小的又去了兵部,雲統領知會小的說少卿是送了慕容大人回府了,這叫小的一通好找呢!”
蘇芸也是正不知找個什麼理由離開,如今倒是好了,她笑說:“難爲公公了,既是如此公公引路,咱們這就入宮去!”
蘇芸嚮慕容江拱手作別,慕容江還了禮,蘇芸就帶了嚴宓隨着小云子出了慕容府大門,上了官轎才說:“宓兒一人回大理寺姐姐也是不能放心,就隨姐姐一道入宮去吧!”
嚴宓自然是沒有不從的道理,就隨着蘇芸上了自己的官轎,緊緊在後面跟隨了。
到了太和門前,嚴宓先行下了轎子,掀開蘇芸的轎簾來說:“妹妹莫不如就在這裡等候了,姐姐自行入宮就是!”
蘇芸卻笑了笑說:“這一路上姐姐倒是想通了一件事,你也隨姐姐進宮,就在御書房值房等候,說不準聖上也會召見你的!”
嚴宓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見蘇芸說的篤定,她當然相信,於是就上前與蘇芸一起遞了腰牌進了太和門!
小云子走在前面到:“少卿大人當心,這夜黑路滑的,小的平日裡都是謹小慎微呢!”
“公公不必牽掛,這條路本官走了無數次,早已習慣了!”蘇芸笑了笑說。
一行三人很快到了御書房,蘇芸就隨小云子到了門前奏報,嚴宓一人進了值房候着。
慕容海見蘇芸進來,笑了笑說:“這麼晚了朕還宣你入宮可知所爲何事?”
蘇芸笑說:“本來倒是不知,不過來的路上想了一想,或許能猜到一二!”
慕容海呵呵輕笑說:“朕就知道你聰慧異常,因而才如此問你!”
“微臣一路上都在想,如今朝中無事,唯一讓聖上憂心的就是相爺從軍前帶回九皇子一事,如此說來聖上或許要將此事着落在微臣身上呢!”
慕容海讚許點頭說:“不錯,朕正有此意,今兒朕接到奏報,白慕容帶着九皇子已然進入天朝境內,若是你夤夜出發,或許可在三日之內迎候了他們!”
“聖上是唯恐途中有變嗎?”蘇芸愕然問到。
慕容海面色一滯,蘇芸趕緊賠罪說:“微臣知道有些事情微臣不該過問,只是聖上既然要委派微臣前往自然是信得過微臣的,說來微臣還是問的清楚些好!”
慕容海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就算隱瞞蘇芸也猜得出來,這一點正是自己看重她的地方,於是無奈說到:“也罷,既然你都明瞭了,朕自然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朕擔心白慕容中途會對九皇子不利,因而纔要你親往迎接!”
蘇芸笑了笑說:“這些也是微臣在來的路上想明白的,此事絕密,本不應再牽涉他人,只是微臣隻身前往只怕多有不便,因而微臣懇請聖上准許嚴宓與微臣同行!”
慕容海愣了一下,愕然說到:“你帶了嚴宓一同入宮來了?”
蘇芸趕緊跪下道:“微臣惶恐,本來不過是要嚴宓在太和門外等候了微臣,只是想通此事前因後果之後,因而就帶了她入宮了,此刻嚴宓就候在值房之中呢!”
慕容海笑了笑說:“什麼是都是瞞不過你,既是如此小云子,就傳嚴宓進來!”
小云子趕緊答應了一聲,到了值房將嚴宓傳了進來,慕容海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對嚴宓說明的,因而就笑說:“嚴宓,朕有件事情委派了蘇芸離京,蘇芸卻要你同行,朕無甚交代的,你只管好生照顧了蘇芸就是!”
嚴宓跪下到:“微臣遵旨!”
“好了,你還是外面候着,朕有些話要和蘇芸細細交代了,你們今夜即刻出行,不必知會任何部司衙門!”慕容海沉聲說到。
嚴宓答應了一聲磕頭退了出去,慕容海才嘆息一聲到:“朕如今在朝中倒是不知該相信誰了,除了你之外朕別無選擇,因而你定不能讓朕失望。”
蘇芸笑說:“聖上放心,只是有件事微臣必須要說,微臣在路途這三日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又當如何呢?”
慕容海搖了搖頭到:“這倒是不會,白慕容這人謹小慎微久了,不會就此貿然有所舉動,只是這些事情也都是朕心中揣度而已,若是白慕容一路毫無舉動,倒是叫朕省心了!”
蘇芸想想也是,就笑說:“聖上深謀遠慮,自然是微臣不及的,這白慕容若是能體會聖心,只怕也不敢做出什麼過火舉動來!”
慕容海冷笑說到:“爲了這如畫江山,歷來有多少人鋌而走險,偏偏你就會認爲要少了白慕容一人呢?”
蘇芸一時無語,她唯恐慕容海說下去會牽扯出軒轅雨來,於是就說:“聖上思慮畢竟周全,微臣遵旨行事,若是白慕容有什麼異常舉動微臣自不會無所事事!”
慕容海點頭到:“朕還是交代了你,白慕容縱然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終歸還是要給他一條生路,這話你可是領會得,一來他幼時便在羌人手中爲質子,說來也是天朝功臣,再者他畢竟是朕之親侄!”
蘇芸默默點頭說:“這話不消聖上吩咐,微臣心中自然有數,或許也是聖上多慮了,相爺若是聰慧,必然不會鋌而走險的!”
慕容海苦笑一聲到:“他自幼胸懷大志,又豈是久居人下之人,對朕他倒是能有所恭順,只怕對於魏王就未必了!”
蘇芸眉毛一挑,本來避之不及的軒轅雨還是竟有慕容海的口中說了出來,慕容海眼見蘇芸面色有異,不禁笑說:“這話說的未免早了些!”
“聖上未雨綢繆自是我朝之福,這話倒是沒有早晚之說。”蘇芸接口笑着說。
慕容海點了點頭,繼而悠悠說:“不知你可是想得明白,朕要阻止白慕容做出錯事來,就是爲了護佑魏王避免嫌疑!”
蘇芸一愣,這點自己倒是沒有想得太過明白,這朝廷紛爭當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其中曲折又哪裡是一時半刻就想得明白的?
慕容海失笑說到:“朕也唯獨在你面前纔會偶爾忘情,這事情就着落在你身上了,若是有什麼不便之事就亮出這塊金牌來!”
蘇芸見慕容海遞過一面金牌來,而後說到:“這面金牌可調撥天下兵馬人事,你仔細收好了!”
蘇芸趕緊跪下接過金牌來仔細貼身藏了,叩頭起來是慕容海示意她可以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