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這裡可是我父皇的地盤,一般人等怎敢上來。”
“那你怎麼就敢上來?”
“誰叫銀樓的老闆娘是個女子呢?早就收了我當乾兒子,那些年,我還是明帝的兒子的時候,經常隨着他來這裡喝茶,我明裡暗裡可是給了她不少好處,如今,我又不是要做什麼,只是借她的閣樓坐一坐罷了,難道她還能不肯?”
“你膽子真大,不怕她去稟告了明帝嗎?”
“這你就不懂了,所謂伴君如伴虎,明帝多疑,雖然與她關係及好,甚至於明帝來說,她就像是個紅顏知已,但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她去稟告了他,使他抓了我,那麼她也不會有好結果的,一是她見證了他的冷酷,他的無情,二是她知道的事情太多,自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有時候,她寧願裝糊塗,這樣才見得她是個聰明人。弛”
段櫻離點點頭,這可分析的太對了,明帝當時就因爲她見證了獵場慕風落涯的情景,因此她差點就回不了段家呢!
果然,樓下那些人,都繞過了銀樓,向別處搜去嗄。
她這才放心的把目光再次投向清風院。
只見鳳羽依舊坐於主位,穩如泰山,而大臣們也分坐兩邊,經過剛纔的亂子,流水宴被收拾掉,重新上菜開席,而那幾十位商人,都在最中間,此時被迫跪了下去。
經過剛纔這一會兒的詢問,洪堅已經大略知道了這些商人的意思。
“……你們說,那個叫翩翩的姑娘,其實是羽太子的人,是她騙了你們的財產去,然後交給了羽太子?呵呵,這事倒是有趣了,只是你們如何得知羽太子就是這件事的主謀?又是誰告知你們的?要知道若沒有證據,你們如此說,便是污衊羽太子,恐怕會得到凌遲處死的下場啊!”
“我們當然有證據,洪相,至於我們怎麼知道的,這件事其實挺奇怪的,但我們經過覈實與調查之後,確定這些信息是真實的……”
這次,依舊是何逑首先向衆人把事情說清楚。
大約是七天前,何逑面前的破碗裡剛剛落了幾文錢,立刻拿了錢去買饅頭吃,吃飽後就靠在牆根曬太陽,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下壓着只包裹了。他好奇地將包裹打開,結果看到裡頭有一套華麗的衣裳,還有一些單據,看到衣裳的時候,他心裡暗喜,以爲自己撞了什麼大運,居然得到一套嶄新的錦衣。
看到單據的時候,他卻呆掉了,它們所表現出的內容其實是說,他的十二個茶莊,如今都在同一個人的手裡,而這個人的名字叫鳳羽,便是當今羽太子的名字!
另外那些商人也道:“沒錯沒錯,此事是真的,我們的鋪子,也都在羽太子的手上,我們知道他財大勢大,我們不是對手,可是實在又不甘心……”
“想到那個幫我們的好心人,亦是這個意思,我們這般窮困潦倒,實在是冤枉,原來是遭人陷害,實在是……”
“是的,當時並不知道羽太子有今日之宴,不過我們時刻準備着,我們總要給自己討個公道是不?”
“洪相,這次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呀!”
這些人說着便把這些單據逞上,果然都是抄錄的關於鳳羽是這些店錢產權人的單據。
洪堅看過這些後,凝重地點點頭,然而向鳳羽瞥了眼,卻發現他依舊安穩地坐在那裡,脣角卻已經有了嘲諷的笑容。
洪堅的眼睛轆轤轉了兩圈兒,終是道:“你們想過沒有,就算你們的茶鋪、錢莊、古董店和米糧店真的是被羽太子買了下來,也不證明他便是慕後主使人,羽太子若是想開些店鋪,也根本不必費此周張,你們這麼大膽的來鬧清風院,搞不好真的會有去無回。”
“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了,活在世上也是遭人嫌棄,我們便來拼一拼!”
洪相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果然都是一羣膽大妄爲的叼民!”
見他如此,這些落魄商人們都臉色一變,果然聽到洪相道:“來人呀,將他們都押去衙門,先關起來再說,記着,莫讓他們死了。”
立刻有人把他們都押起來,何逑大聲喊道:“洪相,這是什麼意思?您要和羽太子狼狽爲奸?!”
“官官相護!我們要去告御狀!”
“放開我們!洪相,羽太子,你們不得好死!”
這些人雖然如今落魄了,但對於官府這種瞭解還是有些的,知道好進不好出,這時便都跳了腳大罵了起來,然而洪相卻不理會,一會兒功夫,便見他們都被押解到京兆尹的牢房裡,看守這批要犯的重要任務,就此落在了候申的手裡。
這時,清風院內,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又是一片祥和了。
鳳羽從頭到尾,不但沒有反駁,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沒有,事情就似乎已經解決了。雖然這是段櫻離預料之中的,但是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又覺得此事不可能就這麼完結,便笑着嚮慕風道:“你不會請我看半截戲吧?一定還有什麼好玩的。”
tang鳳羽露出一種,什麼都瞞不了你的寵膩神情,牽起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另外的地方看風景。”
段櫻離見他很篤定的樣子,料定“另外的風景”也很好看,於是順從地跟他下樓。
不過他們上樓和下樓的時候,銀樓女主人都沒有露面相見,想必是爲了避嫌,導致段櫻離想看看明帝的紅顏知已長得什麼樣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
就在鳳羽和段櫻離離開銀樓的時候,在清風院的鳳羽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將隨從叫過來吩咐下去,“去銀樓看看。”
說着他往銀樓的方向瞥了眼,只可他卻不知,此刻那二人已經離去了。
倒是段芙蓉,自看到那些人的盒子裡飛出來的是錢蛇,就嚇得腿發軟,與鳳羽的目光相對時,他的眸光裡雖然沒有流露出責怪她的意思,但是那漠然一瞥,便已經使段芙蓉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怎麼好像看一個傻瓜似的看她?
也沒向衆人道別,便悄無聲息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那日流水宴撤了後,諾大的清風院總算安靜了下來。
段芙蓉端着杯醒酒茶,來到鳳羽的房間,只見他半爬在桌子上,顯然已經醉了。
段芙蓉輕輕地喚他,“三殿下,三殿下……”
鳳羽模糊地嗯了聲,便勉強地坐起來,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三殿下,是羽太子……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在這種時候,這麼笨……你應該喚我,羽太子……”
果然是滿嘴的酒氣呢!
不過段芙蓉不討厭這種味道,反而覺得這種味道纔是真正的,屬於男人的味道。她笑着從後面輕輕地摟住他,“好,好,我的太子爺……”她把臉貼在他的臉上,親暱地說:“我給你煮了醒酒湯,你喝了吧,喝了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你這個女人,真是不懂事……今日是本太子的好日子,但求一醉,我不要醒什麼酒,你真是一點都不瞭解我……”
“好好好,是我錯了……”
段芙蓉笑嘻嘻地道歉,又道:“太子爺,你知道嗎,今日芙蓉傷心了。”
“哦,傷心了,爲什麼傷心?”
“今天,那些商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凌空飛起,一下子撞在牆壁之上,又掉下來,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腹都掉了個個兒,痛得好半晌才哼出來,擡頭時,卻見鳳羽面色不善地蹲在自己的面前,眼睛亮亮的,裡面隱隱的都是殘忍。
脣角帶着一抹冷笑,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欣賞她美麗的臉上,那有些震驚的眼神,“你不提醒我,我倒差點忘了,你這個蠢女人,竟然帶人來害我!你可知,我今日是丟了大臉了,你以爲事情結束了嗎?你這是要毀了我呢!”
他越說越生氣,啪啪啪狠狠打了段芙蓉幾個耳光,“你真是蠢,我差點便死在你的手裡了!”
段芙蓉已經被他打得暈頭轉向,但他還是不解氣,站起來後,竟然又狠狠踢了她一腳,將她踢得滑出來幾米,腸子好像斷了般的疼痛,她蜷縮在那裡,捂着肚子哭泣起來,“太子爺,我錯了,您別打我了。”
然而鳳羽的憤怒似乎還是沒有發完,又繼續道:“今日罰你,去祠堂跪着,不許起來!”
只要不打她,她便什麼都答應了,外面的丫頭也聽到了吩咐,連忙進屋拖起站都站不起來的段芙蓉,向祠堂的方向慢慢走去。
門關上,房間裡只剩餘鳳羽一個人。
那醉態卻從他的臉上消失了,他穩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喃喃自語地說:“……段櫻離,是你嗎?”
說完後卻又搖搖頭,段櫻離雖然聰明,可是這種要深入到很深層面才能夠調查出來的事,她不是不能做,而是做不到,因她畢竟只是段家的一個女子,在這個時候,再尊貴的女子,她所能行使的權力實在有限,她向來只能用引導和暗示等曲折迂迴的手段來對付他,像這種直接對抗,深入敵營的事她沒有這種權力上的資源。
鳳羽的脣角浮上一絲冷漠,將茶一飲而盡,“四弟,你果然沒有死。”
……當天晚上,許多店鋪都遭遇了搶劫,然而所搶的並不是財物,而是帳本和一些隱秘的資料等東西,不但如此,據很多店鋪老闆說,竟是先後遭遇兩撥人搶劫,所以櫃裡被翻得亂七八糟,一踏糊塗,雖然沒有遺失金銀,卻也是非常的惱人。
另一方面,京兆尹候申整夜戒備,按照慕風的話說,很可能會有人來殺牢裡的這些商人,到時候不管能不能留下人,一定要留住證據,以便知道他們到底是哪路人。
然而這一晚,京兆尹卻平靜的很,根本沒有人前來搗亂。
而這夜,段櫻離也是輾轉反側,下午隨着慕風,見到的那樣情景,使她無法安睡。
她隨着慕風從銀樓裡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銀樓的老闆娘,這女子即不相迎於他們,也不相送於他們,使她想看看明帝的紅顏知已到底長得什麼樣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
。從銀樓出來後,便拐入銀樓後的一條小巷,坐了另一輛馬車,悠哉遊哉地繼續在城裡遊走。
路也也曾遇到盤查,不過發現從馬車裡露出頭來的是段三小姐,也都放行了,是以還算是一路順利。
馬車直往幽靜處去,最後停在一條小巷的盡頭。
這條小巷很幽深很窄細,透着一般潮溼陰森的氣息,而且又是死巷,一般人不會進入這樣的巷子,即使是進來了,恐怕走不到一半就會被嚇了回去。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段櫻離只見二面牆壁比之一般的小巷要高上許多,擡眸看見天空被分割成了一個長條塊。
慕風笑笑,一隻手輕將她擁入懷裡,她只覺得眼前事物嘩地模糊,再看清楚時,人已經是在巷子旁邊的角樓之頂上,二人坐在角樓的橫樑之上。她順着慕風的指點看過去,這才發現從高處往低處看,小巷那邊的院子實在是闊大而豪華,院子又被花牆、拱門分隔成一個個不完全封閉的小院子。
院內花木扶疏,非常漂亮。
而那一個個的小院子裡,並不像一般的大戶人家,只有些種花奴和僕人活動,難得一兩個院子裡有主人活動。這裡的每個小院子裡,都有人,就好像是一個露天工作的大作坊。
有人在那裡急速地撥着算盤珠子,那熟練的程度令人咂舌;
有人在那裡雕刻着什麼東西,極度認真,頭也不擡;
還有人在院子裡堆了許多的古董畫卷,那人手裡拿着個奇怪圓形小鏡,正在觀察畫卷的內容……
這些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卻又比真正在房間裡伏案的人要愜意許多。
段櫻離還注意到,在院子裡一個角落裡,有一男一女正在黃桷樹下聊天……
慕風道:“你看得出那兩個人是誰嗎?”
段櫻離搖搖頭,“距離太遠,感覺似曾相識,只是看不清容貌。”
慕風便將段櫻離之前送他的法寶拿出來,正是遠目鏡,“用這個看。”
段櫻離看過去,不由地有些發愣。
這男子面容清俊,脣角帶笑,看起來爲人很隨和,卻是當初跟着段擎蒼進入獵場,卻被當時還稱爲二公主鳳歡顏的面首的慕風,帶去了一個比較好玩的地方,在那裡遇到一個手藝不錯的人,煮了一鍋肉吃,當時鳳歡顏與煮肉的男子表現得很親密,還親暱地稱他爲小山山,她本來以爲那個小山山,不過就是鳳歡顏的面首之一,卻沒有想到在這裡見到了他。
而那個女子,正是上午從後門進入鳳羽的清風院,後又急急忙忙跑出來的女子。
此時,二人不知在聊着什麼,有些凝重的模樣……
“這女子叫翩翩,是二駙馬的人,這次之所以去鳳羽那裡,不過是求個庇護,走個過場,可以名正言順的到了二駙馬這裡。”
段櫻離記起來了,鳳歡顏到了清風院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反而是鳳羽迎出來,之後這女子拜過他後,才從後門進入的。想必就是那時候安排的。
“二駙馬?他不是瘋了嗎?”
慕風一笑,“他不過是成親當日,被人奚落嘲諷,是靠着裙帶關係纔得到明帝的重視,事實上他的確是才華卓絕之人,怎麼能受得了這樣被人輕視,更不願靠着自己的夫人得到高官厚祿,當天便發下重誓,此生絕不爲官。”
段櫻離明白了,像二駙馬這種身份,不爲官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的確是個連笨蛋都不如的傻瓜,而且他當時已經是三品大員,這可不是你想當就當,不想當就辭的差事。
果然慕風又道:“在得到鳳歡顏的同意後,他們夫妻二人便對外宣稱二駙馬瘋了,就這樣,二駙馬退出了官場。只是像他這樣有志氣的人,又怎會甘願平凡呢?”
段櫻離道:“那麼這個小山山,其實就是二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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