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穗穎正躺在牀上,手裡拿着送走夢繞那日,曾幫夢繞擦過臉蛋的帕子。淚不住地滑過她的臉,她的繞兒是她這輩子的命,現在外面的人都說她死了,屍骨也被埋了!可她依舊不肯相信她的繞兒已經離去。
“繞兒,娘好想你!你現在在哪兒呀,是不是正在外面調皮?快回來,娘帶你離開這兒好嗎?我們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回到華州好好生活!”
“穎姨娘別哭了啊!您天天這樣以淚洗臉的,大小姐在天之靈也不安心的,您就讓大小姐好好的去了吧,說不定她沒有了牽掛便能去投胎,去一戶好人家,這不是更好嗎?”
說話的人正是曹穗穎從華州帶過來的丫環香菱,香菱從小跟在了曹穗穎身邊,對曹穗穎忠心耿耿,從前曹穗穎母女受到冷遇時,連飯都沒人送來時,還是香菱厚着臉皮頂着捱罵捱打去大廚房要了些冷飯冷菜給了曹穗穎母女吃。說了也是巧的,這曹穗穎母女出了名的懦弱怕事但身旁倒是有一個聰明膽大的忠心丫頭,時而出謀劃策卻保全了母女兩人這麼幾年。
曹穎穗身邊只只剩下了香菱這麼個真心待她的丫頭,所以平日裡香菱的話她倒是能聽進心裡去的,這使便也不哭了,只是拿着夢繞曾經穿過的衣服細細地摸着。
就在這時外面的一個婆子走了進來,“三小姐過來了。”
曹穗穎與香菱不免覺得十分驚訝,香菱忙幫曹穗穎整理一下衣服,隨後跟曹穗穎眨了眨眼睛,曹穗穎會意,便拿着夢繞的衣服下了牀去。
尹婉純到了裡間,只見簡陋的屋子卻收拾的極爲乾淨,倒不像是養着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的地方。
尹婉純從懷裡拿出幾兩銀子,遞給了通報的婆子,“這大年下的,這些錢給媽媽買些瓜果分給外面的媽媽吃吃,媽媽可是不能推遲的。”
這婆子一見到銀子眼睛都發亮了,她們這些粗使得婆子一個月纔拿到幾吊錢的月錢,這幾兩銀子倒是大半年的收入,忙點頭,拿在手裡。
尹婉純笑了笑,“我還想要跟穎姨娘聊一聊,就勞煩媽媽打點打點,這事兒.”
婆子拿了錢自然也是會看臉色的,忙說道:“三小姐,您慢慢聊,慢慢聊啊!我們外面這些婆子事忙,看不見二姑娘進來的,您忙.”說罷,倒是機靈的出去分錢去了。
尹婉純打點後這才走到曹穗穎身旁,微微屈膝,“穎姨娘可是安好?”
曹穗穎睜大着眼睛看着尹婉純,嘴裡還留着口水,巴巴的將尹婉純拉到身旁,又將手裡的衣裳放在尹婉純身上量了量,傻兮兮的笑着說道:“繞兒過來了?來,娘給你做了一件新衣裳,快過來試試。”說罷就要脫了尹婉純的衣服。
尹婉純嫌棄的看了曹穗穎一眼,用力甩開了曹穗穎的手,身旁的梧桐忙走到尹婉純身邊擋着,“我們姑娘這次過來是有事找穎姨娘的,這事可是關於大小姐的!”
曹穗穎一聽到大小姐三字便愣住了,直到身旁的香菱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反應過來,忙笑嘻嘻的,也不說話。
尹婉純知道穎姨娘早已經神志不清,卻也沒有理會,只是對身旁的香菱說道:“我本就知道你是個知根知底的忠心丫頭,這事我原本是想要跟穎姨娘說的,但是穎姨娘現在這個情況怕是我說上十遍也是聽不懂的,我也只能與你說了。”
香菱這尹婉純的意思卻知道這事情必定是不簡單的,便走到了門口,四處瞧看,見無人了便關上了門,走到尹婉純身邊屈膝福了福,“三小姐請說。”
尹婉純心裡暗歎,這丫頭可是個機靈的,嘴上也不忘將自己來的目的說出來,“前幾日,我在外面見到了大姐姐。”
曹穗穎與香菱這一聽,整個人都怔住了,尹婉純瞧着是兩人都驚住了,也就笑了笑,這就是她想要的反應了,“這女子現在也是在京城的一家絲綢店鋪做事,開始我也是懷疑這世上有相似的人罷了,但我與這女子交談過,卻發現無論是聲音還是耳朵上的硃砂痣都與大姐姐的都一樣。”
曹穗穎聽到這裡,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倒下去,擡眼看着尹婉純的眼睛早已經溼潤了,“你,所說的是真的?”
香菱一驚,心裡暗暗喊糟糕,忙瞥過曹穗穎,曹穗穎見到了香菱的眼神,便低下頭去了,再擡起時已經是笑了起來,對尹婉純笑道:“繞兒莫要騙娘了,你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此?莫要胡說,你是閨中女子,怎麼能去外面做工?”
香菱也接過曹穗穎的話,“三小姐別介意了,我家姨娘是太想念大小姐了,這纔將兒小姐當作是大小姐的。”說罷便站在了曹穗穎前面,擋住了曹穗穎的身子,心思轉了轉,這才說道:“我們大小姐不是屍骨都埋了起來?三小姐確定沒有看錯了人?”
尹婉純倒是沒有注意穎姨娘的不妥之舉,只講注意力放在正常人香菱身上,此時聽香菱問了,便在香菱耳旁低聲說道:“以我與大姐姐的情分,我必定不會認錯了她,這樣吧,你帶上穎姨娘.到時候我會打點的.你只需要.”
站在一旁的梧桐只聽到尹婉純與香菱低聲說這話,卻沒能聽真切,她瞥了一眼坐在地下的曹穗穎,只見她不停地留着眼淚,厭惡的看了一眼便沒有理會。此時尹婉純已經與香菱說完了,梧桐便扶着自己小姐走出這個簡陋的屋子。
香菱親自送走了尹婉純,回來的時候在門外看了一圈,卻沒看見外面有守門的婆子,大概是得了賞錢去吃酒去了,這纔回到屋子關上門,走到曹穗穎身旁扶起她。
香菱在曹穗穎耳旁輕聲說道:“姨娘,這三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們出去去認認那女子是否大小姐,若是的話便把她接回來,免得一個大家閨秀在外受苦,但我瞧着,這事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