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瀰漫,滾滾濃煙只衝天空,那濃煙比雲還輕,比風還快。似乎那天空中的烏黑,正是由着濃煙薰染開來。
不少人幫忙救火,你拎一桶水,我拎兩桶水,不顧安危衝入火場。興隆賭場的夥計們早就衝了出來,混跡在人羣中。
有小廝大喊道:“快,快去找少爺!”
興隆賭場的對面,王掌櫃的被老何抱在了窗前的椅子上,窗子被打開,“唔……”的一下,一股濃煙衝了進來。
老何皺了皺眉頭,提醒道:“老爺,這裡風大!”
王掌櫃的在鼻子前面揮了揮手,皺起了眉頭,伸手摸出一條絲帕捂嘴了口鼻。
“老爺……”老何又提醒道。
王掌櫃的輕輕的搖了搖他那像是王八蛋一樣光滑的腦袋,老何便收起了提醒,不敢在吱聲了。
王掌櫃的看着對面火光四起,衆人忙忙碌碌的幫忙救火,他居高臨下像是個神仙一樣,從容的看着世間發生的喜怒哀樂。
“去叫人救火沒有?”他問。
老何一頓,沒有立即回答。
王掌櫃是何等聰明的人,微笑着說道:“去派人幫幫他們吧,終究,他爹救過我的命。”
“是!”老何畢恭畢敬的說道,一說完話,便退了出去。
王掌櫃的看着樓下,心中也百感交集。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你這又是何苦?將你自己一手打下的天下一下子毀了,這是何苦?”
不一會,老何就走了上來。
“老爺,按照你的吩咐,已經派人去救了。”老何說。
王掌櫃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到是老何,看了看外面,低聲說道:“老爺,我去查過了……”
“咳咳……”王掌櫃的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老何的話,老何連忙奉茶,王掌櫃的喝了兩口,老何將茶碗放到桌子上的時候,看到了王掌櫃揮了揮手。
老何連忙過去,將那窗子關上。又將王掌櫃的抱到輪椅上,這纔開了口。
“老爺,我去查過柳員外的閨女。找到了當年爲她接生的產婆,虧得那產婆還記得給柳雙雙接生。只說她娘當年身子很虛弱,生下她以後不到二年就離開了人世。”老何說道。
王掌櫃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可憐柳雙雙的娘,還是討厭老何嘮嘮叨叨,說了半日也沒說道點子上。
那老何,跟了王掌櫃的十幾年,也摸透了他的脾氣,陪笑着說道:“我問過,當年接生的一些細節。那產婆記得不是太清楚,只記得這位柳家的小姐是順產,並非難產。柳員外當時雖然在家,卻也沒在產房門口等候。到是柳夫人的妹子喚作梅姨的人一直守候在柳夫人的身邊。那產婆還說,只記得當時柳員外給了三兩銀子。產婆還說他小氣哩!”
王掌櫃的點了點頭,不禁的嘆了一口氣。
“哎,不是我閨女也罷,幾十年打打殺殺的,我活着的時候尚且不能保她平安,我若是一命嗚呼,要有多少仇人去害她?罷了罷了,柳家待他不薄,對了,同福莊買下來沒有?”王掌櫃的問。
老何立即點了點頭,陪笑着說道:“回老爺的話,買下來了,七百兩銀子,跟着市價走的,免得她懷疑!”
王掌櫃的點了點頭,閉起了眼睛。
“你辦事兒我一向放心,記得小心點兒。把咱們家在街裡的商鋪的低價賣給她,別露出破綻。另外,那孩子也不能老在外頭租房子,你找個乾淨的小院,街坊鄰居的都得是老實人才行。”王掌櫃的說道。
老何立即點了點頭,陪笑着說道:“回老爺的話,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辦,高價買過來,低價讓她買走就是了。”
“恩,另外,查查孫少文這個人,動作別太大了。”王掌櫃的說。
正當王掌櫃的在跟老何討論柳雙雙是不是自己的閨女時,柳雙雙早已經躺在了馬車裡的小牀上。
那一日柳雙雙有些暈車,下午吐了個七葷八素的。多虧着孫少文在身邊一直細心的照顧,光梅子就吃了兩抽屜。柳雙雙現在也終於明白,孫少文爲什麼要在抽屜裡放那麼多的梅子了。
此刻,她躺在牀上半夢半醒的,暈暈沉沉。人總是這樣,在這種時候,你會知道睡着了就不會難受了,可是,偏偏就是睡不着。
這時,她忽然感覺被子向上動了動,不禁的張開眼睛,卻見,孫少文正藉着暈黃的油燈光爲她拉了拉被子。
“啊?”孫少文不禁說道。
柳雙雙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孫少文尷尬的說道:“抱歉,弄醒你了。”
柳雙雙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不是的,我本來也沒睡着!”
孫少文伸手將那小小的油燈放入車中指定的鑲油燈的位置,能在車廂裡點火,這實在是種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燒掉整個車,但是孫少文的設計很巧妙。他在櫃子的一腳挖出一個洞,這洞可以放入一隻雲母做的油燈。只要放入少量的油,那微弱的光就能透過雲母殼照射出來。又安全又可靠,當柳雙雙第一眼見到這個設計的時候,不禁的感慨,孫少文真是聰明。
“想吃點什麼麼?”孫少文問道。
柳雙雙又擺了擺手,她現在不敢搖頭,生怕一搖頭跟不上馬車的頻率,身子再出現異常,她可不願意將膽汁吐出來。
孫少文皺了皺眉。
“不吃怎麼能行?今兒晚上就沒吃什麼。”孫少文說道。
柳雙雙擠出了一絲微笑,對於自己的老闆還是很客氣的說道:“不用了,不太想吃。”
孫少文皺了皺眉頭,看柳雙雙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兒子不聽話一樣。他伸過手摸了摸柳雙雙的額頭,柳雙雙不禁有些害羞,但是孫少文卻十分的從容不迫,沒露出一絲的尷尬,這到讓柳雙雙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
不過,人家終究是閨女,哪兒能讓你一個大男人隨便摸了額頭?
那孫少文可沒柳雙雙這些雜念,摸了柳雙雙的額頭以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次放心的說道:“恩,沒發熱,沒發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