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間,河南總兵陳永福被任命爲大同總兵,,率領所轄兵馬九千出城西去,這山東的兵馬去往那一處,地方官都是竭盡所能的給山東兵馬籌集糧餉,供應所需,可這新任大同總兵陳永福所率領的朝廷兵馬,則都是人人不待見。
按說過了黃河,到了北岸,那可是朝廷管轄的地盤了,對於陳永福這等棄暗投明的義軍應該是大力的相助。
實際上黃河北岸的河南州府都已經是對朝廷的兵馬深惡痛絕,督師侯恂率領大軍駐紮過一段時間,儘管這惡行比不上當日左良玉的窮兇極惡,可地方上依舊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侯督師率領着大隊兵馬前往陝西招募邊兵,大家喘了口氣,可這陳永福又來湊什麼熱鬧,投奔齊國公不也很好。
結果在衛輝府停駐了十天,若不是有些鑽進錢眼裡的商人們跟着大軍,這九千多豫兵的軍餉補給都是籌辦不齊。
黃河北岸的人都是驚歎不已,心想這河南總兵陳永福做官這麼多年,果然是積攢了大批的金銀底子,居然能自己花錢支付軍餉,購買糧秣,果然是腦子燒壞了。
衛輝府沒有一城讓陳永福進駐,城內的民壯都是如臨大敵,堅決不讓河南兵馬進城,當日間督師侯恂率領的大軍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既然衛輝府沒有一座城池願意向這九千豫兵開放,原本打算在彰德府北面進入山西的陳永福一氣之下改了主意,索性向着西去,在衛輝府尚且是得不到什麼好待遇。離開開封城越遠,進入懷慶府也是如此。
眼下河南人驚歎的是山東的商人們真是什麼錢都敢賺。大批地船隊以開封城爲中轉,跟隨這九千多豫兵前進,支應糧餉補給,有人也是奇怪。心想這幫商人這麼胡搞,那齊國公連周王都敢下手誅除。還不會收拾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商人。
然後河南上下地人才知道,原來這山東工商頗爲興盛,齊國公除卻向這些商戶工場收稅之外,其餘並無太多幹涉,並且派人保護原材料。給他們打開銷路,山東的幾個大城。現在都是天下間有數的富庶之地。
開封城內有些家底的富商都是頗爲地心動,拿着金銀窩在開封城這樣的孤城之中也沒有什麼太大地意思,不如去山東兩淮之地碰碰運氣,就算沒有運氣,在那繁華開放之地當個富家翁也是好的。
開封孤懸近一年,城內尚且能支撐,城外以及其他的州縣小城池已然是有如地獄一般,絕大多數人都是爲了求活掙扎求生。
現在周王已經死掉,開封周圍州縣幾乎成爲白地,這樣王莊私田。大批的無主土地空置了出來。這些土地都是被山東掌握在手中。河南布政使司衙門、開封府開出了大批的地契文書,一座座佔地廣大地屯田田莊都是建立了起來。那些求活的饑民都是得到了招募,從兗州、從兩淮、從歸德大批地糧食運來。
對於是不是失去自由,是不是將來半農奴身份,要餓死的人誰也不會去注意,能有一口飯吃已經是天大幸運了。
控制了河南和湖廣大部分土地的大順兵馬也沒有太多的力量去收攏流民,正規起來的流民軍隊自己也是開展了軍屯,但在他們自己控制區之內的流民已經是照顧不過來了,再兼顧其他的地方,實在是力所不及。
並且河南的地方廣大,開封府的饑民,想要跑到其他州府差不多就餓死了,開封城周圍設立屯田田莊,大批的流民被招募了過來。\\\
河南巡撫李仙風和河南巡按高名衡看見城外地那些工作,真是瞠目結舌,這幾乎是一月成城,那麼多地流民,那麼多的田地,山東迅速地運來了口糧、種子、農具,還有過來的大批屯田管理人員。
開封城周圍初設屯田田莊的時候,因爲擔心流民會趁機進城,巡撫李仙風還找歸德遊擊袁時中商量,是否應該縮短開放城門的時間,因爲大批的饑民難免會趁機衝進城內求食,流民大軍圍攻這開封城都沒有打下來,如果讓這些饑民得手,這豈不是個笑話。
就在山東系統之外的袁時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他去和城外的屯田田莊頭目詢問,商議之後袁時中沒有同意縮短城門開放的建議,而是要求一切如常,三個團六千人的膠州營正規軍,足以蕩平任何變亂。
看這一個個大田莊迅速的在城外建起,先前還被認爲是變亂根源的那些饑民都好像是聽話的羔羊一樣在田地上勞動,大批的物資從船上卸下來,通過各種途徑送到這些田莊之中去。
李仙風也算是個有見識的官員,他可知道要是讓大明的官員來做這些事情需要多少時間,先不說那上下其手的常例錢,但說這遷居劃分,恐怕折騰個一年都不會有結果,河面上那些充沛的物資更是讓人不可思議,山東、南直隸的江北地的確都在李孟的控制之中,可這些田地是一樣的農民來耕種,爲什麼就能積蓄下來這麼多的物資。
這得要多麼高的效率,這要多大的力量,而且這些田莊建立起來之後,幾乎是可以遇見的,他們的力量還會跟着膨脹變大。
如果說在屯田田莊興建之前,開封城內的官員,上至李仙風,下到普通吏員還都是對山東有所疑慮,現在這些懷疑可都是煙消雲散了。
最有說服力的事情就是,在屯田田莊興建之前,一直有開封城內的官員小吏攜家帶口的坐船過河,去往北岸,或者是搬遷到其他非李孟控制的地方,等到這屯田田莊建成。人員外逃的現象大大地減少,甚至是不見。
七月中旬的時候。大同總兵陳永福率領地九千多兵馬纔到達了陝州一帶,看來是要從陝州、平陸這邊進入山西。
陳總兵如何形同的消息早就是傳到了山西那邊,原本是大同總兵候選,卻被陳永福頂了位置的新人太原總兵姜襄很是尖酸刻薄的指出來這大同總兵地目的。若是在彰德府那邊入晉,路程儘管短了不少。
可經過地州府縣城都是山西的貧瘠之地。沿途行進一點油水也撈不到,要是在陝州和平陸那邊走茅津渡那邊過來,走的是還算富庶的平陽府一線,沿途經過曲沃、臨汾、霍州等富庶地方。
並且號稱山西最富的汾州也能經過,那邊地富商大賈對待軍隊一向是大方。這又是一筆油水。
河南府靠近山西這一邊,因爲流民大軍和官軍歷次在這裡拉鋸鏖戰。河南府北面幾乎是一片白地,大順名義上控制了這片區域,可實際上對這裡卻投入的力量不大,基本上把這裡當作一個緩衝來使用。
原來地河南總兵陳永福率領了九千多兵馬進入這裡,那簡直就是個笑話,先不說這陳永福是個敗軍之將,這九千多兵馬在近百萬的順軍跟前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還不夠塞牙縫的。\\/\
但這陳永福率領的九千多軍隊卻是這段時間第一支敢於進入順軍控制地盤的軍隊,負責這片區域的順軍軍將少不得要領人過去看看。
這邊負責的順軍軍將算是個偏師,帶兵的不是順軍正規軍的威武將軍。而是一個後來歸附的旁系。稱呼上都是叫老掌家,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正規化地順軍。享受了正規化地種種好處,也有了正規化的種種弊病,這名老掌家率兵去查探情況,卻沒有和上級地軍將談及此事,因爲目前大順軍也在改編整訓,很多旁系的兵馬,甚至是羅汝才的次級部隊都是被找個由頭打散了重新改編。
這名老掌家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處,被上面抓到了把柄,導致被裁撤回家種地,心中打定了若是有功,那就上報求賞,若是無功,那就把這樁事壓下來,不讓上面知道。
當然,這名老掌家對同等兵力下吃掉一支官軍還是頗爲的有自信,要不然也不會率兵前往,雙方在谷水那邊遭遇。
新任的大同總兵陳永福看見這支追兵追過來,除卻讓部下兵馬列陣戒備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只是派遣自己的騎兵使者來到這支順軍的陣前,用頗爲客氣的口氣說道:
“這九千豫兵子弟,只想安然去往山西鎮守,不想在河南多做廝殺,大家何必在這裡損傷了和氣,不如讓開一條路,大家太太平平,而今亂世,想要活下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少些刀兵吧!”
若是不示弱,沒準那老掌家還會放出一條路,可這一想講和,這位老掌家卻琢磨着對方心中膽怯,沒準可以去撈取些便宜,一口吃掉這支兵馬,擒殺對方的總兵,這也是了不得大功一件。
或許能因爲這件功勞做個順軍正規軍中的威武將軍,當即不理會對方使者的好意求告,吩咐隊伍列陣開戰。
在谷水兩岸這邊已經是接近崤山附近,地形並不是那麼一馬平川,雙方也不能展開太寬的陣型來野戰。
順軍的三名大掌家率領三千人衝在前面,按照順軍的想法,這三千人衝到跟前去,差不多這九千多豫兵就應該被沖垮了,誰想到衝進幾百步的距離之後,對方居然迅速的架好了火炮,乾脆利索的大炮轟來。
按照常規,不可能這麼快就會把火炮架起轟打過來,順軍這三千人的衝鋒部隊完全是措手不及。
三名衝在最前面的大掌家當即是被炸死了兩個,頭領一死,後面的兵丁失卻了主心骨,頓時是散亂起來,誰想到對方這火炮打的倒是飛快,還沒有怎麼反應過來,第二輪火炮又是轟了過來。
這下次徹底的把這三千人打散了,三千多名順軍士兵鬧哄哄的朝着後面本隊跑去,這麼一來,直接又是把本陣衝了個亂成一團。
那名老掌家這時候可顧不得什麼功勳了。連忙帶兵後撤,本陣要是被衝亂。對方趁勢殺過來,恐怕整個的部隊就要散掉了,任由對方掩殺了。
可這九千多地豫兵並沒有做什麼多餘的舉動,僅僅是逼退了這支順軍。\\\繼續地朝着山西行進。
若是李自成手下那些親信大將率領的順軍,方纔那兩次炮擊肯本不會取得那麼大的殺傷。因爲隊形會變得很散。
同樣的,這兩輪炮擊造成地殺傷不足以阻攔衝鋒的步伐,因爲所謂地李自成嫡系部隊,也有非常堅定的作戰意志,可部隊的規模一大。這良莠不齊的現象必然會出現,這次得來的老掌家率領地萬把兵馬。不過是南陽府那邊才聚攏兩年左右的新軍,也就是一羣拿着武器地農民,根本談不上什麼戰鬥意志。
等到後方的順軍知道了消息,並且開始朝河南府北面運動的時候,陳永福和他的子弟兵已經是渡過了茅津渡,進入了山西。
既然不在順軍的控制區之內,目前大順也是在整合控制區內的力量,也不會去山西追擊,或者是過多關心這支奇怪軍隊的動向。
所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河南總兵陳永福率領的九千豫兵。他們的火炮厲害了許多。以大明的炮術,每到開炮地時候。要先挖坑填土,要把笨重地火炮從箱車上卸下來,還要用木橛子固定。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在敵人衝鋒地時候,就已經是做好了開炮的準備,並且還能造成那樣的殺傷效果。
“山東火器,精利如此,怪不得會百戰百勝。”
進入山西境內,在聞喜縣邊紮營休息的時候,總兵陳永福來到單獨紮營的山東兵馬營地處,撫摸着火炮感嘆道。
新任大同總兵陳永福的九千多看家豫兵之中,有兩千多年紀偏大的子弟兵留在了開封城,畢竟這些兵人頭熟悉又是河南的地頭蛇,山東兵馬在河南的許多行動都是需要他們,同樣的,也有一個團的山東兵馬加入到這九千兵馬之中。
這一個團的山東兵馬和正規軍的編制不同,正常的山東兵馬一個團,是四百名火銃兵,三門三磅炮。
而這個團則是一千杆火銃,六門三磅炮,河南總兵陳永福對接納這些兵馬並沒有什麼意見,可卻覺得,這六門火炮或許會影響行軍的速度,這火炮都是粗苯的東西,搬運不便,卻沒有想到膠州營的這些火炮帶着炮架炮車,行動上就和那大車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還要更加的迅速些。
等到開戰的時候,更是一等一的利器,炮兵可以用很迅速的動作把火炮架好,朝着敵軍轟擊,並且很有準頭。
在明軍之中,火炮大多是用於攻城或者是守禦,很少被用在野戰上,也不由得這陳永福感嘆,這種利器,威力巨大,看起來的確是勝利的原因。
陳永福來看炮,這支山東部隊的首領也應該陪同,聽到總兵陳永福的笑談,邊上陪同的那人用生硬的漢語官話開口說道:
“總兵大人,勝利的原因是軍隊的紀律,而不是這武器。”
這話頗爲的刺耳,河南總兵陳永福咧嘴一笑,卻也不和說這話的人計較,自己新入山東兵馬,儘管這次帶兵是自己統屬,可隨行來的這位據說是齊國公的親信,地位相當的崇高,而且一個洋人,不知禮法,也沒有必要和他計較。
來自薩克森公國的歐曼.加里斯就是這個團的統領,到了現在,他對膠州營的軍制有了很充分的瞭解,知道自己處於一個什麼位置上,知道山東的部隊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而大明的軍兵又到底是一個什麼層次。
臨來之前,按照山東那些同僚們的介紹,這位河南將軍的兵力算是這個國家比較強的,可親眼見到,也就是一羣稍微強點的農夫而已,比起山東的部隊來,根本沒有得比,在歐洲的西方人極爲相信血統,華夏這種王朝更迭。一介平民百姓也可以稱王稱帝的現象對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地。
但看到所謂的精兵也是這番地模樣。連一向是古板的歐曼.加里斯也都是覺得,以山東這樣的實力,如果不去取得天下,那纔是天理不容。
既然是瞧不起對方的實力。這位薩克森僱傭軍地軍官自然對這位河南總兵陳永福也沒有什麼好印象和好態度。
總兵陳永福心中儘管不滿,可這等官場上廝混多年的人。怎麼會把情緒表露在臉上,用嚴厲地目光制止要發作的親兵,陳永福索性也不出聲了,沉默的看着周圍的這個營地。
因爲並不急着趕路,所以每日間紮營的時間特別地早。自己的七千多兵馬儘管是頗爲安靜,可那種低聲地嘈雜還是能從營地中飄過來。可在山東兵馬的營中,一切安靜無聲,士兵們拿着自己的晚飯安靜的用餐。
每一堆圍坐的士兵數目都是固定的,他們的武器也是按照一定的樣式拜訪,陳永福不知道這個樣式的精細處,不過卻知道,若是有事,這個樣式可以最迅速的拿起武器戰鬥。
平陽府地聞喜縣周圍還算是太平,山西表裡山河,外面地敵人想要進來很是困難。可就算是在這樣的安寧地局面下。還是有預先安排的巡營士兵列隊肅然的走過。
此時每個人鼻間繚繞着食物的香味。陳永福知道自從自己的後勤軍需由山東負責之後,士兵們可是吃的興高采烈。
東西或許不是什麼珍饈美味。可畢竟能夠吃飽,讓每個士兵都能吃飽,陳永福記得自己沒有被圍到開封城的時候,根本做不到,只能是維持自己的家丁親兵和直屬部隊勉強做到,在開封城中的時候有個好處,那就是周王和城中的富戶都捨得花錢供養這支給他們保命的軍隊。
那是非常特殊的情況,開封城解圍之後,陳永福就知道自己的部隊好時光或許要過去了,要維持這種每名士兵都能吃飽的狀態,就必須要投靠山東李孟。
看着慢慢靠近的巡營士兵,總兵陳永福注意到身邊的親兵護衛的神色漸漸變得鄭重,這些山東兵馬各個精強,每個人看着都不次於自己的親兵精銳,而且聽說,這次跟自己前來的並不是李孟的親兵營,不過是在徐州抽調的一支普通步兵團而已。
這些巡營士兵手中拿着的武器都是保養的很好,看不見什麼鏽斑,有幾名士兵身上還是帶甲,想必是頭目一類,這樣的裝備,更是自己的軍隊想都不敢想的。
這個時候,陳永福方纔被歐曼.加里斯的冷言冷語挑起來的幾分火氣也是煙消雲散了,如此的軍容風貌,如此的訓練,如此的裝備,如此的補給,這樣的兵馬強悍,肯定不是依仗什麼兵器。
可這等強軍,強悍的原因也不可能僅僅是紀律,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充沛的補給,哪能維持這等紀律。\//\
但說這個也都無所謂了,膠州營的兵馬強盛,這個是鐵一般的事實,可以慶幸的是自己走對了這一步,投靠到齊國公的麾下,或者更準確的說,自己和手下的子弟兵都是幸運之極,不知道有什麼本事,居然能蒙齊國公青睞,主動點名招致麾下。
看來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是低調,約束軍紀,練兵勤苦,果然所做的努力都有了好的回報,這也是幸運的原因。
歐曼.加里斯滿意的看着剛剛經過的這些巡營士兵,儘管他們不是自己手下實驗大隊的好小夥,可依舊很出色,給自己,給山東,也給公爵大人在其他的軍隊面前展示了強大和爭光。
陳永福被加里斯頂了一句之後,一直沒有出聲,思緒複雜的打量着這個團的士兵和營地,可在這時候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禁不住笑着說道:
“我和歐遊擊同行一路,直到現在陳某纔想起,小兒託人捎信過來,說是表現卓異,已經進了齊國公身邊的親兵營實驗大隊,這實驗大隊的統領就是歐遊擊吧,小兒頑劣,你可要多多照顧纔是!”
兩個人在一起差不多一月有餘,陳永福纔想到這個關竅。實在是有些可笑,不過這陳永福本來就是對山東的軍制頗爲不熟悉。歐曼.加里斯又是個不和人接近的性格,雙方打交道不多。
而且陳德去往山東後先是在老營地直屬步兵團鍛鍊,然後因爲考績優秀被選拔入實驗大隊,這消息還是運送給養的船隊捎過來地。
這也是得到了膠州營高層的單獨授意。就是爲了讓出徵在外,遠離河南的陳永福安心。把陳德消息給他報個平安,讓他高興高興。
關於自己的兒子在山東投奔親兵營失敗,並且還和親兵營地普通士兵進行比試的逸聞,陳永福在衛輝府地時候就已經知道,原來這陳永福以爲憑着自己兒子的優秀。進入親兵營不是什麼問題,可卻鬧出來這麼個故事。實在是讓人感嘆。
這也讓陳永福知道了,山東的規矩嚴格,那親兵營更不是個尋常的地方。
沒想到今天,這陳永福卻想起來這麼一茬,方纔歐曼的那句話讓雙方有些尷尬,正好接這個套套近乎。
此類地行爲並沒有什麼錯誤,大明的官場都是這般,陳永福已經算是難得地純樸角色了,可大明的問題也是這般,軍將之中。懂得官場利害。朝廷爭鬥的武人那是車載斗量,可懂得怎麼行軍作戰的。那則是稀罕的了不得。
而山東的軍將則是純粹的軍人,他們只是執行命令,作戰,研究作戰,取得勝利,僅此而已,這也是來自北德意志的薩克森僱傭兵歐曼,會這麼容易融入山東軍隊之中。
總兵陳永福這句套近乎的話語又是起到了反效果,歐曼.加里斯又是冷冰冰的回答道:
“總兵大人,您地兒子能通過考覈進入實驗大隊,那就說明他並不頑劣,而是一個非常優秀地年輕人,您的話我不能贊同。”
說這個話地歐曼.加里斯並不是要彰顯自己的鐵面無私和刻板,在歐洲,無能的貴族高官子弟進入軍隊取得優渥的軍官職位也是處處皆是,即便是傭兵部隊之中,傭兵部隊的幾名長官的親屬也會得到優待,這世界總是不平等的。
不過歐曼.加里斯在親兵營實驗大隊期間,卻沒有發現山東有這樣的現象,每名進入實驗大隊的士兵都是符合標準並且經受住了足夠的考覈,自己是這個團隊的教官,這讓歐曼.加里斯爲其自豪,陳永福的這些話,讓歐曼認爲是對那些優秀年輕人的侮辱。
被這麼硬邦邦的頂回來,總兵陳永福錯愕的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這話是頂撞他不給他面子,卻也是大力的誇讚了他的兒子陳德,陳永福想想陳德,心中就有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見識到了這一營的強悍,對來山西的作爲更加有信心了些,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多呆,陳永福笑着說道:
“既然如此,那陳某也不多說什麼了,接下來這些時日的軍餉糧秣還需要歐遊擊多多操心費神,陳某先回營去了。”
歐曼點頭行了軍禮,也沒有過多的客套,在河南境內的時候,山東的商人們可以通過水路運輸給這支軍隊提供給養,但是進入山西之後,大部分的路程都是陸路的行進,自然就鞭長莫及。
但這一切都有過安排,歐曼.加里斯攜帶了足夠的金銀,在山西境內,新任大同總兵的兵馬地方上多少會支應一些,加上有足夠的錢財購買,倒也是可以不愁軍需補給,山東的幾名能獨當一面的大將,都是被衆人熟知。
派出來可以放心,並且能獨當一面的,而且能指揮火器裝備佔優的部隊,好像也就是這個歐曼.加里斯了。
這個古板的薩克森傭兵將領的確可以率領這兩千人的部隊,遠離山東完成任務,而且歐曼.加里斯年紀大些,並且做過傭兵團的將領,給他金銀去籌備糧餉倒也是讓人放心。
九千豫兵進入山西之後,山東商人們停止了後勤軍需的補給,看起來當然是河南和山西之間路途艱難,這軍需糧秣的生意做起來無利可圖。
大同總兵可是掛着徵西前將軍名號的大將,整個山西地面多少要給幾分客氣,實際上過了聞喜縣。就不用歐曼.加里斯來花錢籌辦糧餉了,汾州和太原府的商人們開始紛紛地主動報效。
儘管總兵陳永福表示本將絕對不會擾民。所有的糧秣軍需都是按照原價付錢,但這些商人們那裡會讓陳永福付錢。
先不說軍需供應地十足,而且陳永福自己也是腰包鼓脹,很是發了一筆橫財。這些晉商們調子唱的很高,說是大帥從河南駐防我山西地方。可河南到山西這一路都是大帥花錢自己購辦糧秣,這豈不是讓山西士紳心中有愧,一定要把這個缺口補回來。
結果給陳永福的錢財,比他花出去的還要多出兩倍要多,這還僅僅是平陽府和潞安府以及澤州商人們地孝敬。聽說到了汾州和太原府,更有大批的孝敬送上。
對這些孝敬。陳永福真是頗爲地詫異,在河南的時候,就算那些流民大軍還沒有鬧到全境的時候,河南上下的人都是對軍兵退避三舍,這些軍兵每日間凶神惡煞的橫行地方,又是天天吃用大筆糧餉。
偏生這些軍兵吃了用了,卻沒有一點地好處回報,流民大軍來的時候,一樣是潰逃四散,平日裡更是如此。城內地店鋪買賣、城外的土地稅賦。這些實利都是掌握在文官的手中,想要有豐厚的回報。還不如多給文官送錢。
誰會理會這大頭兵……
沒想到來了這山西,卻有這等的好處到手,真是讓人不解,還是一名來自山東鹽幫的幕僚幫助總兵陳永福解惑。
澤州和潞安府需要向外販運鐵器,平陽府這些地方要向山西販運鹽貨,鹽貨、鐵器想要獲得大利一個賣給流民大軍,另外就是販賣到大同北面的草原上去,在草原上賣給那些缺鐵缺鹽的遊牧民族,尤其是暴利。
可想要把這些東西賣過去,那就必須要通過大同邊兵守衛的各處關卡,陳永福乃是新任的大同總兵,正是掌管這些關卡地總頭目,這些人不來賄賂討好,又去討好什麼人。
至於汾州和太原府,更是豪商雲集之地,他們之所以成爲豪商就是因爲從事着大宗地違禁貿易才成功,對這守衛邊關的大將更是有討好地理由。
世代將門的陳永福對這等靠着勾結韃虜的商人心中始終有一種厭惡感,可聽到這名幕僚介紹,也是忍不住感嘆,在山西豪商這等的攻勢面前,就算是銅澆鐵鑄的好漢,在這等財色攻勢下,也會變成一灘爛泥。
結果還真是不出意料,由南向北的行進,到了霍州地界的時候,或許是聽聞這位河南來的新任總兵治軍極嚴,軍紀很好,很有些油鹽不進的味道,可眼下的這個局面,朝廷對能有兵來鎮守山西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想要臨陣換馬沒有可能,那就只能是下重注了。
在靈石縣,有人帶着幾輛大車說要求見大帥陳永福,直到目前爲之,山西總兵陳永福對地方上還是頗爲的客氣。
白銀五萬兩、大同絕色三名,對方只說是汾州商會的一名從事,而且只是說這些東西給大帥做個見面禮,並且送完之後,乾脆利索的離開,也不說什麼要求之類的話語,乾淨利索。
這一天晚上陳永福軍帳之中燈亮了半夜,五萬兩白銀,這僅僅是見面禮,可想而知後面還會有怎麼樣巨量的財富。
大明煙花風月,大同和揚州培養出來的女子並稱,此次送來的三女已經是絕色,若是這僅僅是開頭,那後面還會有怎麼樣的聲色犬馬,人生在世,不過圖的就是聲色犬馬,富貴享受而已,看來這山西之地居然都能滿足,那還有什麼可求的。大同總兵陳永福的猶豫是被一名親兵的通報打斷的,這名親兵算是他的貼身心腹,深夜進帳來稟報,說是那個洋人率領的兩千人已經是休息,不過巡夜的人卻比往日裡多了一倍有餘,那名洋人穿着盔甲,始終沒有就寢。
陳永福聽到這裡不過是苦笑了下,但那個親兵接下來卻憤憤不平的說道,這些山東兵馬未免太目中無人,六門火炮夜裡調整了方向,居然對着大帥的帥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云云。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陳永福終於是明白了自己該何去何從,榮華富貴、聲色犬馬,還是要有命去享受纔好。
當晚,陳永福派人把銀兩封存,三名女子也送到一個單獨的軍帳中去,等到第二天就讓那送的人領回去,自己則是嚴令各軍,每日間不得私放外人入軍營,違者嚴懲不貸。
八月初三那天,緩慢行進的九千豫兵終於是到達了汾州的平遙縣城,這可是“高盛和”的總號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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