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就是在逢猛鎮或者是膠州城兩地練習馬隊和火銃,郭棟那邊的火銃打造終於是上了些軌道,六十步可以找準頭,九十步可以打牛的火銃已經是打造了三十多支,這也是因爲李孟對質量的要求特別的嚴格,所以鐵匠們不敢懈怠,在火銃交到李孟手中的時候,都要經過反覆的檢查。?
事實上這火銃的威力沒有什麼戰場的檢驗,但效果不錯,最起碼在圍攻三清觀的時候,那名打手舉起獵弓,五十步左右的距離,直接將人從牆頭打了下來,事後檢驗屍體,發現火銃的鉛彈並沒有擊中心臟之類的要害,但是整個胸腔的內臟都已經被打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儘管硝石火藥的沒有太多的存量,可李孟依舊是要求每名火銃手都要打幾槍,他可是記得現代參加實彈射擊的時候,曾經有新兵嚇得夠嗆。?
相比於這些忙碌的人,跟着回來的那個女孩,日子可是很滋潤,每天好吃好喝不說,還在鹽丁的護衛下,到處的亂竄亂跑,似乎什麼事情都非常的新鮮,膠州城雖然是個小地方,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女孩的興趣。?
好在衆人對美麗的事物總是非常的寬容,有相貌,有能力,有錢財,這都算是傑出的點,大家對他們總覺得是應該高高在上。寬縱一些。?
膠州營這個編制既然已經是確定,負責這一塊防務兵事的登萊參將就要把相應地任務佈置過來,雖說城外已經是有大營,不過李孟依舊是在膠州城內的鹽政巡檢衙門辦公。公文和使者把一件件的事情說的明明白白,大都是綏靖地方,防備某方向地局勢和動向之類的任務。?
不過有個任務卻讓李孟有了點興趣,說是膠州營地處海灣樞紐,理應有協助靈山衛和鰲山衛的防備海盜之禍的職責。?
這事情被使者讀出來的時候,李孟覺得有些好笑,卻看到身邊的陳六王海等人都是滿臉的凝重,這纔是想起。從前那個昏昏噩噩將近二十年的李孟,就是因爲父母死在海盜手中被驚嚇而精神不正常。?
詳細一詢問才知道,雖說嘉靖年間動搖東南地倭亂被平息。但是海盜還依舊存在,此時的海盜大多是以明人匪寇爲主,依舊是有倭人在其中,不過大多是被漢人海盜所僱傭的打手和炮灰。?
這些海盜在海防薄弱地山東,南直隸一帶活動,搶掠過往的商船,或者是上岸打劫,讓沿岸的官府頗爲的頭疼,不過登萊地方一貫是窮苦之地,就連海盜也不願意過來打劫。其餘地方的又和鹽政牽扯不上什麼關係,這才一直沒有知道。?
既然是提到了,那就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鹽田鹽場加重戒備就是了。?
在巡檢衙門裡面的那些師爺帳房之類的識字角色,都知道李孟的愛好就是閱讀邸報。雖說大家心裡面都是納悶,一個軍戶如何認識字,認識字要想消遣不去看那些筆記小說之類的,卻來看着無趣的邸報作甚。?
但是上面喜歡,下面地人自然是奉迎。李孟回到巡檢衙門之後。立刻有人把各期的邸報彙總到這邊來,而且還體貼的分段分句。?
李孟知道自己缺乏在信息裡面綜合出如今局勢和有用的情報的能力。但是總歸要跟上這個形勢,努力去看,去吸收,一定能有些用處。?
“曹文詔戰死在甘肅……“?
還在這裡回憶曹文詔到底是誰地時候,聽到外面一陣響動,輕快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過來,不用說,肯定是周竹君——她到現在也沒有說自己的真名是什麼,巡檢衙門宅園裡面的護衛都不知道這女孩和李孟的關係,只是知道雙方很親密,這是女孩,還這麼親密,又這麼漂亮,和李大人什麼關係,還是要尊重些。?
結果下面這些人胡思亂想,導致周竹君在李孟所有宅園裡面暢通無阻,願意去那裡就去那裡。?
李孟正在看邸報文書地時候,那有什麼人敢過來打攪,也就是這女孩了,這女孩應該是十五歲左右地年紀,李孟也弄不清究竟,反正是讓寧乾貴的婆娘領着去外面置辦幾身女孩子地衣服,誰想每天到處亂跑,無奈之下只好是由着女孩的意思,又是買了幾身男裝穿上,又給找了幾個軍戶家的女人伺候着,倒也是大戶人家小姐的模樣。?
女孩很是美貌,結果在外面亂跑,那些鹽丁小夥子雖然沒有什麼褻瀆的想法,對李孟的景仰更是加深了許多,你看看咱們李大人李二郎,出去轉悠一圈,帶回來這麼漂亮的老婆,這模樣可不是膠州城能有,不,連萊州府都未必有。?
這種聲望的增加,倒是李孟沒有想到的。?
衝進來的果然是周竹君,他一進門,就聽到李孟在那裡小聲的誦讀“曹文詔力戰身亡……”,李孟這邊還在琢磨呢,那邊的女孩倒先開口了:?
“曹文詔,哇,那不是最能打的戰將嗎?”?
女孩這麼一說,李孟輕拍了下腦袋,想起來了,衛所的千戶百戶和指揮使也是看邸報的,在他們嘴裡的評論和李孟這邊又是不同,常常有些有用的消息露出來,張林從前就說過洪承疇手下最能打的將領就是曹文詔不過現在他和女孩的關係可是介乎於朋友和家人之類,說話也是隨便了許多,聽到女孩在哪裡快活的插嘴,禁不住擡頭詢問說道:?
“這些事情就算是去知州衙門,知道的人都未必有,你一個姑娘家,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這女孩立刻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相處的熟悉了,卻也不怕,只是做個鬼臉,就過來翻檢那些邸報,每次李孟看邸報的時候,都是周竹君最高興的時刻,每次她把邸報上各種典故說給李孟,李孟臉上的那種驚訝總是讓女孩愉快非常。?
李孟也懶得理會,一邊看着邸報,一邊開口說着:?
“小孩子再和家裡鬧什麼矛盾,你這麼有家不回,你父母兄長不知道會着急成什麼樣子,住在我這裡倒也沒有大不了的,你告訴我你家在什麼地方,讓人帶封信過去也好,總歸是別無聲無息的。”?
女孩的家裡肯定是急死了,李孟不缺幾個伺候大小姐的錢,但這件事總是不舒服,可這女孩也算是有本事了,富貴人家千金孤身出走,在外面也不想家。?
誰想到女孩一聽他說這個,和往日一樣,頓時臉就是拉下來,做出副生氣的模樣,狠狠的把邸報朝着桌子上面一摔,轉身就跑了出去,臨走丟下一句話“我不是小孩子”。?
李孟無奈的搖搖頭,這女孩的膽子也真不小,李孟的巡檢宅園裡面來來往往的都是拿着刀槍的虎狼之士,她倒是一點不怕。?
正感概間,外面一名鹽丁小跑着進來,也顧不得行禮直接湊到李孟跟前說道:?
“大人,老張的賭坊那邊有個消息遞過來,說是城南小白河邊上的客棧那裡住進了六十多個人,自稱是要去登州的商人,可身上都是帶着兵器,他們跟人打聽咱們膠州最近有什麼人去過河南,有嘴快的和他們說了,聽賭坊那打聽過來的,說都是河南口音。”?
“哦”?
李孟的眼睛眯了起來,來報信的這名鹽丁是當日經歷過屠殺錦衣衛的戰鬥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着急,李孟說起話來也是放心,冷冷的說道:?
“我等下給你寫個條子,你拿着去調集人手盯着他們,可不要再有上次的事情,如今天冷,我不願意再着了風寒。”?
聽到這番話,那鹽丁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住在小白河邊上大車店的那六十多人帶着好幾船貨物,都是河南還有陝西的特產,乍看起來還真是買賣人,只是這些人笑起來太假,看着就好像是硬擠壓的模樣,但大車店的老闆和夥計誰也不會在乎這個,有錢賺就行。?
而且這大車店的掌櫃,爲了伺候好這些人,還特意的臨時招了幾個夥計,這些夥計人前人後的忙碌,還真是伺候的舒服。?
住了幾天,這些客商就把貨物裝上了大車,要進膠州城居住幾天,按照這些河南商人的說法,看看這些貨物能不能在膠州城的商鋪發賣,也省得跑遠地方了。?
搬進膠州城內的當天晚上,天黑下來,看着四處的住戶人家的***都是熄滅的差不多,有三十多人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客棧,現在的他們穿着的已經是巡城士卒的打扮,手上拿着火把和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