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內心暗暗苦笑,這定然又是因爲門不當戶不對的原因,景秀有些佩服前任,自己家境已是敗落,居然還有勇氣去提婚姻之事。
景秀與紅袖出了宋家,她緊跟在少爺後面,心事重重地提醒道:“少爺,您真不能把它當了啊。”
“圓玉沒了還可以找玉匠雕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可你紅袖沒了誰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來伺候少爺我呢?”景秀轉頭對紅袖打趣道。
少爺突然變得油嘴滑舌起來,羞的紅袖把頭垂的低低的,在也不敢提這件事。
紅袖之前與景秀說了許多自己跟表妹(白小姐)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有小匣子裡表妹寫給景秀的八個字——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這是景秀在白府裡受了恥辱後,表妹悄悄託紅袖送來的,字跡娟秀,箋梅露羞。
初看這八字時,景秀明顯一愣,這不是宋代秦觀填的一首鵲橋仙嗎,難道自己穿越到宋朝之後了?這首詞景秀雖然記得不太全了,但最後一句卻耳熟能詳,它便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見兩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只差談婚論嫁了,畢竟還有一塊圓玉作爲聘物,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涉,那麼自己跟表妹的婚事基本是水到渠成了。
一邊是兒女之情,一邊是主僕之義,這難道也是師父對自己的考驗?爲了驗證自己的推斷,所以景秀帶着紅袖急匆匆離開宋牛家,前往穆鎮上的當鋪看看它到底能不能當個2萬錢來。
小秦村離穆鎮有1個時辰的路程,到達穆鎮時已經是晌午,幸好冬季的陽光都不毒辣,景秀主僕二人沒有走的滿頭大汗。
在紅袖的帶領下,景秀尋到了鎮上唯一的當鋪。走進當鋪裡面,環境佈置如前世古裝劇看到的當鋪差不多,一個大廳被長長的櫃檯分割成兩個部分,櫃檯上面用柵欄圍着。
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當、贖的交易只能通過不到5尺高的小洞來進行。除此之外,還有四位手持水火棍的大漢,威風凜凜守在一旁,雙眼圓睜地望着前來典當東西的人們。
前來典當的人不多,景秀排在三四個人後面,輪到景秀時,景秀先把圓玉遞了進去,隨後等着裡面的一位年輕者估價。
那年輕者把玉放在眼前左瞧瞧右瞧瞧,又上瞧瞧下瞧瞧,瞧了一會兒後似乎沒瞧出個價來,他客氣地說道:“您稍等會兒。”
說着就把玉先還給了景秀,然後年輕人離開了位子。紅袖站在景秀身後,她心裡也有些緊張,畢竟這塊圓玉關係到她的未來,如果能值奴契的錢,那她三天後就不用離開少爺。
如果值不了奴契的錢,那她…也只能認命了。
不一會兒,小洞那邊出現一位管事裝扮的中年人,白主管帶着固有的微笑說道:“這位客官,麻煩您再把那塊玉給我看下。”
景秀再次把圓玉遞了進去,白主管看了一會兒報價2萬3千錢。這是絕當的價錢,當一聽到這個價位時,儘管景秀心裡已經有了些準備,但還是咯噔了下。
“客官,這價錢在整個烏州已經是最高價了,要不是我們當鋪偏愛羊脂白玉,這價錢在其他地方最多1萬8千錢。”白主管還以爲景秀嫌少。
“不不,不少了。”景秀連忙解釋。
白主管繼續問道:“客官,您是要玉票還是錢票?”
“啊,我是來贖奴契的。”景秀被“玉票”和“錢票”弄的一頭霧水,好在他急中生智,直接拿出奴契的當票遞給白主管。那些關於票的東西私下在問紅袖,先把紅袖的奴契拿回來再說。
白主管接過景秀手裡的當票,他先是看了一下,然後愣了愣神。景秀一直在注視白主管,突然看見他臉色微變,景秀疑惑道:“有什麼問題嗎?”
白主管擡頭,這才仔細打量起景秀來,他認真問道:“客官,這當票加手續費至少要2萬2千錢,您確定要把它贖回?要知道現在一個好點的丫環也才1萬多,您這錢都可以買兩個丫環了。”
“少爺,別贖……”紅袖輕輕扯了下景秀的袖子小聲喊道。
紅袖躲在景秀身後偷聽,當聽到白主管的話後,她的心裡儘管有些酸楚,但作爲僕人的本份,紅袖還是要告訴少爺爲自己贖身不合算。
紅袖的話還沒說完,景秀像是心有靈犀反抓住她的手,在她有些粗糙的手裡撓了下,穩定了她有些不安的情緒。
“贖!”景秀擲地有聲。
景秀都已經把與表妹的聘物拿出來典當了,他還會在乎多賺一位丫環嗎。至於自己與表妹之間的瓜葛,雖然在古代不違背倫理,可是景秀是成長在新中國裡,這種**行爲他還是無法接受的。
不過景秀不知道他與表妹之間只有名義,實際上卻無任何血緣關係,而這些淵源又要涉及到景秀的上一輩,這裡就暫不表了。
拿回紅袖的奴契,還餘有900錢,在扣除欠宋家的400錢後,全身僅剩500錢。從當鋪裡走出後,景秀緊繃的心才完全放鬆下來。
景秀心裡閃過一種暢快與自豪,自己一步步推理完成了紅袖的救贖,有一種手搖羽扇,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從容。同時,景秀對這全新的社會不在感到那麼陌生、神秘和恐懼了。
景秀突然想起了師父,想起了那個的“考驗”,或許師父對自己考驗的真正意圖是:讓自己更快的融入這個世界裡。
在景秀主僕二人離開當鋪後不久,當鋪裡悄然來了一位山羊鬍子的中年人。他衣服樸素,面貌平凡,走在大街裡就如一個普通的平民。
這中年人剛走進當鋪時,當鋪裡就鑽出一人把他請進內室。
當鋪裡只有白主管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他名叫白帝城,是白府的大長老,他一身修爲很早以前就已突破凡力,如今已達到深不可測的地步,就算放在整個烏州也是排的過來的高手。
而當鋪其他人只知道白大長老是當鋪主管的上司,有時會過來查閱賬目。
茶廳內,兩人坐定,先是寒暄一番,途中僕人上了香茗。白大長老品了品香茗,而後嘆了口氣。
白主管不解,問道:“白老有心煩事?”
白長老把香茗放下,頗有些無奈道:“還不是因爲小少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