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書呆子。”秋心歪着頭嘟囔道,而景秀置若罔聞站在一旁。
秋心胡亂翻了幾頁《武聖簡史》,看着裡面密密麻麻的方塊字,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她甩了甩頭,把雙手壓在了書頁上,不在看書。
她擡起頭又問道:“這些字你看的懂?”
景秀之前只是有些情緒,如今冷靜下來後已不在任性了,他點了點頭,有些謙虛道:“大部分看的懂。”
“真的?”
“嗯,不信你可以考考我。”這倒不是景秀對自己過度自信,而是裡面絕大多數文章跟前世幾乎一樣,就比如景秀剛纔說的“富貴不能淫…”在裡面也有記載,只是比前世的簡單多。
秋心點了點頭,她隨意把《武聖簡史》翻到其中的一頁,指着其中的一行問道:“這裡你念下。”
景秀把臉湊過來一看,原來是《西廂記》裡的一首琴歌,只是前面一部分被秋心的手指擋住。景秀下意識伸出手把秋心的手指挪開,這倒嚇了秋心一跳:
“你想幹嘛?”秋心連忙縮回了手,怒道。
景秀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冒犯了人家姑娘,他笑着說道:“前面一部分被你手指擋住了。”
秋心也不是矯情姑娘,見景秀並非有意冒犯自己,她心中也坦然,她道:“那你快念,如果念不出來,那你今後就別想離開這裡。”
聽秋心說自己可以離開,景秀精神一下子振作起來,他連忙念道:“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什麼意思?”秋心打斷了景秀的話,她感覺這句話有種唱歌的感覺。
景秀醞釀着情感朗誦:“有一位美麗的女子啊,我見了她的容貌,就此難以忘懷, 一日不見她,心中牽念得像是要發狂一般… ”
“下流之人,你說什麼?”秋心突然怒拍桌子。
這倒把景秀嚇了一跳,心中暗暗想着不愧是山寇之人,個個都是那樣粗俗野蠻。
“少爺不是下流之人,紅袖可以作證。”這時紅袖又自告奮勇前來作證。
景秀連忙瞪了紅袖一眼,叫她趕緊安靜,千萬別惹怒了那位“小祖宗”。世間唯小人難伺候,他現在對秋心的那一劍還心有餘悸。
“你別誤會,我說的是這書上的意思。”景秀把手指向了書本里,乾笑着回道。
原來自己誤會了人家,秋心臉上頓時有些火辣辣的。不過她爲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低下了頭,蹙着眉假意怒道:“繼續念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景秀爲了能儘快的離開這裡,他極力配合着秋心,他接下去念道:“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
景秀會念不代表會背,秋心把頭壓的很低,後面的字都被她束髮遮住。景秀爲了看清楚,自然的低下了頭,卻不想秋心剛好轉頭,倆人的臉就這麼貼在了一起。
“啊呀,你幹什麼?”秋心連忙從椅子上騰起,揉着臉,怒氣騰騰瞪着景秀。剛纔臉碰在一起的瞬間,一股靜電襲來,頓時把秋心臉頰電的生疼。
景秀也被電了下,他自然是知道冬季乾燥而產生的靜電。他見秋心一臉怒氣,連忙道歉道:“對不起了,剛纔你頭髮把書擋住,所以我才低下頭的,不想撞到一起了。”
“哼。”秋心緊緊盯着景秀的雙眼看了一陣,只見他的雙眸清澈如水,沒有絲毫的異樣,看來他沒認出自己是姑娘。
要是被她知道了景秀瞧出自己是姑娘後,還敢隨意侵犯自己,那他景秀就有的苦頭吃了。
“書呆子,你給我記得,等會兒去見我爹爹時,我爹爹如果有問你是誰,你不要說你是景府士…”秋心一臉正經道。
景秀打斷秋心的話:“那我說是誰?”
“說你是書呆子,你還真是書呆子。”秋心一臉氣惱,而後威脅道,“外面阿貓阿狗你自己不會想一個來?你要記得一句話,別當我的先生,你要是敢當我先生,那你就等着瞧…”
秋心說着突然急匆匆往窗戶外奔去,她身子很是靈巧,腳尖輕點地面,如蜻蜓點水,不一會兒一個凌空騰起,像只小燕子掠出了窗戶。
在窗戶外消失之前,秋心還不忘說道:“記住,別跟我爹爹提起我來過。”
景秀一陣苦笑,他已經懂了這小少年找自己的目的。想必他不喜讀書,只因他爹爹逼着他讀書,故而每每有先生來時,他都會提前恫嚇一番。
看來他的本性也不是很壞。
這時紅袖才上前,摸着景秀的領口,一臉關切地說道:“少爺,紅袖來看看您有沒有傷着。”
景秀本想說沒事,不需要看,可他又想到紅袖本是伺候自己的人,如果自己這樣說,那也無形中讓主僕二人生疏起來,所以景秀也由着紅袖伺候。
“幸好沒事,只是少爺領子裂了,您脫下來,我給您換一件。”看到少爺沒受傷,紅袖原本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走路的聲音,接着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一嘍囉的聲音:“景先生請出來下。”
景秀打開了門,問道:“有什麼事?”
“景先生,我們寨主大人請你同去宴飲。”
……
獅子寨因獅子峰得名,獅子峰地處穆鎮西北角,佔地400餘里,周邊山勢險要,在最北邊只有一條蜿蜒山道直通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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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獅子峰有衆多流寇,只不過在十幾年前來了一秋佟,憑藉一己之力連挑了20多處窩點,把原本的遊兵散勇全聚集在一起,獨自佔山爲王。
連府也曾率兵清剿過,不過那秋佟使一根長矛着實厲害,佔據險要之地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連府連連折戟而歸,最後也不了了之。
此時已是正午,山寨一客廳內,一位寬額正臉,面貌俊朗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中間,他便是獅子寨寨主秋佟。左席則坐着景秀,其餘除了上菜的僕人,客廳內便再也無人了。至於紅袖只是個丫環,不便參與宴會,就留在了房間內。
秋寨主斟了一杯酒,朝景秀歉意說道:“鄙人這幾日外出,昨晚纔回來,怠慢了景府士,還望贖罪,我這一杯就先乾爲敬了。”
他這幾天確實是外出了,不過主要還是親自核實景秀的身份。15歲中府士,放眼整個烏州,想必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如果核實無誤,那自有秋寨主的打算。
“我不是…那個…景…”景秀一想到秋心先前的威脅,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秋寨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說道:“我女兒先前是不是跑來威脅你了?有我在你就放在膽子說,她若是敢欺負你,我會幫你做主。”
“女兒?”景秀不解,先前只有一位小少年跑來威脅自己。
這在這時,一道極爲熟悉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不滿道:“爹,你聯合外人欺負我。”
景秀轉頭去看時,只感覺頭上被人點了一下,似有什麼東西從自己頭頂上一飛而過。景秀在回過頭看時,秋寨主的身邊已多了一位小少年。
他不是秋心是誰,景秀這才醒悟,秋心竟然是個女滴。景秀苦笑想着,難怪自己在房裡給她念《鳳求凰》時,她反應會那麼劇烈。
“他是你的先生,你怎麼這麼沒禮數,腳踩人家的頭,還不給先生道歉。”秋寨主一改顏色,厲聲斥責道。
“爹,他都不會武功,憑什麼要我喊他先生。”秋心一臉不服氣,直接給她爹槓起來。
看着父女倆爲自己的事鬧翻,景秀連忙來打圓場,“無礙的,小姐的輕功那麼好,能爲我親自展示也是我景某人的福氣。”
“呵呵,先生氣量就是好,不像小女被我寵壞了。今後要多蒙先生教導教導。”秋寨主緩了口氣說道。
景秀客氣回道:“一定一定的。”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秋寨主突然喜笑眉開了起來。
景秀一愣,突然有了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