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並沒有注意到這幾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她只是注意到了因爲她,衆人都忽略了李錦,以至於容珏陰着臉拉着她離開時,誰也沒有想起李錦來。
“絕情,以後記住了,在外面不要輕易開口。不對,以後我不在身邊,你儘量不要出門。”容珏說道。
“好。”絕情也不喜歡出門,她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打量被人輕視被人嘲笑的感覺,要不是因爲容珏,她早就回庵裡去了。
“世子爺,那邊有放孔明燈的,不如我們去放孔明燈吧。”清風見容珏和絕情都沉着臉,眼珠一轉,看見了空中飛的一盞盞孔明燈。
“好,你去買幾盞孔明燈,我們回後花園放去。”容珏說道。
他記得他答應過謝氏要早些回去陪她放燈的。
容府的後花園這會也是燈火璀璨的,府裡的小姐和丫鬟們這會大都聚在水塘邊,把一盞盞花燈點亮了放在冰面上,花燈鮮豔的色彩和冰面的倒影組成了一副更璀璨迷人的景象,再映着少女們歡樂的笑臉,真可謂人面彩燈相映紅。
容珏親自扶着謝氏,兩人先點燃了那盞百合燈,容珏親自握着謝氏的手放到了冰面上,低低地不知說了什麼,謝氏的臉上滿是嬌羞。
放完了花燈,容珏扶着謝氏起身,若冰幾個提着孔明燈上前了。
“相公,我聽說這孔明燈是要寫上幾句祝福的話才靈驗,妾身想親自提筆。”謝氏說道。
“好。”容珏說完看了眼書香,書香回去取筆墨。
筆墨取來了,書香託着硯臺,容珏舉着孔明燈,謝氏執筆,看了一眼容珏,寫下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兩句話,然後把筆遞給了容珏,容珏接過筆,看了一眼絕情,頓了一下,仍是寫下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幾個字。
絕情看着這十六個字怔愣了。
這幾句話是出自詩經,她看過,意思也明白,這是一男一女要牽着對方的手一直慢慢老去。
可如果容珏牽着的是謝氏的手,那麼他還能同時牽着自己的手嗎
實際上容珏已經不止一次放開絕情的手了。
這個念頭讓絕情有些悶悶的。
絕情臉上的怔愣自然沒有逃過謝氏的眼睛,謝氏笑眯眯地走過來,攬着絕情笑道:“妹妹也放一個吧,妹妹打算寫些什麼呢”
“我”絕情略微思忖了一下,笑道:“好。”
容珏見了忙給絕情把筆蘸好墨汁遞過來,他也好奇絕情會寫些什麼。
絕情接過筆,認認真真地寫了“平安”兩個字。
“平安相公可真沒白疼妹妹一場,妹妹也盼着相公平安歸來呢,相公,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們大家都在等你。”謝氏說到這,眼圈有些紅了。
“我這個平安也不單單是指世子爺,我希望戰爭早日結束,士兵可以平安回到自己的家鄉和親人團聚;百姓不再受流離之苦,可以平安地在自己的家鄉安居樂業。”絕情說完仰望天空,看着那輪圓月,正式地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妹妹果然是有慧根的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大愛,到底跟我們俗世的人不同。”謝氏摟着絕情笑道。
“好了,夜深露重,我們大家把孔明燈放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容珏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一股濃濃的離別前的感傷向他襲來。
此時,容府的凝暉堂裡,溫氏正在卸妝,她剛從老太太的上房回來,陪着老太太鬥了會牌,估摸着孩子們也該回來了,便散了。
“太太,六小姐回來了。”門外有丫鬟說道。
聲音剛落,門簾掀開,容瑾一臉怒氣地進來了,看見容實坐在炕上,什麼也沒敢說,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好,胡亂應對了幾句便出來了。
“瑾娘這又是怎麼了在外面又惹了事”容實問道。
“怎麼會呢這孩子一向規矩。上次的事我不是說了,她是聽了別人的幾句笑話,便不管不顧地進了大郎的院子,小孩子嘛,哪裡擱得住幾句話挑撥”溫氏陪着笑說道。
“這孩子太沖動,你好好管教一番。爲了幾件衣服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傳出去我都嫌丟人。更何況,那還不是她的衣服,事情都沒搞清楚,聽風就是雨,這樣的性子將來怎麼在後院立足”
“原本是打算用她的衣服,只是她的身材跟那個小尼姑不合適,這才臨時用了八孃的代替,首飾什麼的還是六孃的,這幾個孩子的衣服料子都是一樣的,六娘不知底裡,誤會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哼,誤會,別人怎麼不鬧你去把她喊來,我今天倒要親自問問她。”
容實也是忽然想到了絕情說一句話,“你們家的女人太霸道。”,這容瑾的性子一貫比較驕縱,她是出門去看花燈了,真要在外面鬧出點什麼,丟的可是整個安國公府的臉。
溫氏聽了這話正要起身,容實大聲說道:“門口誰站着呢,去叫一下。”
門口的丫鬟聽了也不敢耽擱,只得忙把容瑾請了過來。
“娘,什麼事呀”容瑾沒想到今天會是父親找她。
“你爹有話問你。”溫氏努努嘴。
“爹,您找我”
“今兒去哪裡了”
“和凌茜她們一起去看燈展了。”
“後來呢”
“後來爹,後來我們在街上遇到了大哥,大哥帶着那個小尼姑,還牽着小尼姑的手呢。”容瑾正愁找不到機會告一狀呢。
容瑾一五一十地把街上發生的事情學了一遍,當然,略去了她是故意把那個琉璃燈摔碎的事實。
“你是說,六殿下又開口要帶絕情進宮”容實和溫氏都吃了一驚。
“嗯,不過大哥仍沒說給,還有二殿下表哥也是,我瞧着他沒準也是動心了,眼珠子都不帶轉地盯着那個小尼姑,還問她是不是打算接着去做尼姑。”
“還有這事”溫氏着急了。
“嗯,大哥很生氣地告訴他,小尼姑不會去做尼姑了,是要留在他身邊的,爹,娘,你們說,這個小破尼姑有什麼好的,大哥要是因爲一個小破尼姑得罪了皇子,皇上知道了,還不得生他的氣治他的罪”
“行了,閉嘴,你看一個姑娘家家的滿嘴了說些什麼這件事情以後不許跟任何提,回去休息吧。”容實喝住了她。
溫氏聽了親自送容瑾回房,又細細地問了一遍詳情。
“娘,你說那小尼姑真的長得漂亮嗎爲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容瑾一想到這個就不服。
容珏喜歡,那個醜男喜歡也就罷了,怎麼二皇子和六皇子也對她感興趣,尤其是那個六皇子,居然開口要把她帶回去
“好了,這些話你跟娘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面可千萬不許胡說,是會讓人笑話的。”溫氏摸着容瑾的頭,母女兩個又說了會體己話這才離開。
“老爺,你還在想什麼呢”溫氏回到房裡,見容實並沒有安睡,問道。
“沒什麼。”
“大郎對那個小尼姑究竟是什麼心思我看這年也過得差不多了,大郎也該準備出發了,難不成真要把這丫頭留在府裡”
這半個月,因爲實在是忙,溫氏還真沒怎麼想起這丫頭來,連老太太也沒有提起她。
說來也是怪,從老太太到幾房太太都給那丫頭送了衣物首飾和過年的紅包,可那個丫頭愣是沒有出來給任何人磕個頭,老太太居然也忍了,也不挑理了。
“留在府裡只怕那個丫頭未必願意。”
“什麼她還不願意現如今,咱們府裡可是拿她當小姐似的供着,她還有什麼不滿意你看這一個正月,她出來給誰拜過年磕個頭連老太太她都不放在眼裡,她還想怎麼着”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她只是一個尼姑,也不懂規矩,這些你就別挑了。”
容實心裡想的是那兩位皇子,李鈺倒還好說,左右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倒是那個李欽,一向心思深沉縝密,外人很難看透他,再說了,他又是溫氏的外甥,難保不對容珏有什麼戒心。
還有一個不知身份的李公子,能公然對容珏叫板,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個李公子對絕情的心思只怕也不簡單。
如果絕情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頭倒還好說,說送人也就送了,容實也不是沒有幹過,可問題是容珏已經對這個丫頭動了真情,這事就有些不好辦了。
“這丫頭也不過長得有幾分姿色,要說漂亮的丫頭還不有的是,怎麼就她單單吸引了住這麼多人的注意”溫氏問道。
這個問題是溫氏一直想知道的,這個絕情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容珏這麼對她就連老太太都鐵了心要維護她
一個山裡來的尼姑,認識一點草藥,養了一對雕,別的還有什麼呢
溫氏不過是一個內宅女人,自然想不到容珏是想把這對雕帶到戰場上去。
不過溫氏的話倒是提醒了容實,這六皇子上次跟着三皇子進府就說是爲了看雕,難不成這二皇子也知道了絕情手裡有一對雕還有,那個什麼李公子保不齊也打的是這個主意。
因爲漢族人會熬鷹的容實還沒有聽說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