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你們對我指指點點的,到底在說什麼呢?”抓着個少婦到了巷子裡,她神色閃躲着便想走。
“姑娘誤會了,你我素不相識,沒事幹嘛說你啊?”少婦說着轉身,卻被易楠凡的劍攔下。
少婦一驚,舉着手往後退了兩步,窘迫的笑:“嘿嘿,我這不是也聽別人說的嗎,真的假的,我可不清楚,二位有話好好說,我都告訴你們便是。”
“放心吧,只要你說個明明白白,好處自然不會少你的。”拿出個銀錠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那眼神立馬的就變了。
“哎呀,韓月小姐乃京城第一名媛,把那尚無雙都給比下去了,就算小姐不認識咋們,咱們不少人可都是認得小姐的!”
“別說些廢話,講重點!”冷冷打斷她的奉承,她這才頷首放老實了些。
“其實我也是聽外面的人胡傳亂講,說小姐您之前,同戶部侍郎的兒子祝榮公子赴酒樓夜宴,結果酒過三巡,竟是當着歐陽爵爺的面……”
少婦話說一半,看錶情,後面的內容似乎難以啓齒,即便不明說,要表達什麼也是一目瞭然。
尼瑪,這幾天全在想那個女探子和內奸的事,歐陽健那茬兒不小心就給忘了!
但這才過了三天,謠言就傳遍了京城、似乎全部人都知道自己和祝榮那豬頭有一腿,也太汗顏了吧!
少婦話一說完,自己頭就是炸了,要不是當時突然要進宮,事情絕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今年纔開始就這麼不順!
“那個,小姐、公子,我知道就這麼多,可是能放我走了。”少婦賠笑哈腰,見易楠凡放下劍便是要走,卻沒兩步又轉回來,笑着伸手給自己使眼色。
瞪了她一眼,就把那銀錠子給了她,打發走了之後,就見易楠凡一臉黑的看着這邊,於是將初一去歐陽健那兒的事情,全給他說了一遍。
還以爲又要被罵上兩句,怎料他竟還一本正經的分析:“沛香、尚無淚和歐陽健,全都有散步謠言的動機,這事必須搞清楚,儘快澄清。”
卻自己覺得納悶:“易先生,之前落雅閣的事,你明明罵了我一頓,還讓我快點忘掉,怎麼現在只是市井謠言,又沒坐實什麼,反倒這麼鄭重其事的?”
“你……!”他瞪眼,之後果然還是罵了,“人言可畏,難道這點事你都不
懂?”
“再說兩件事能一樣嗎?這謠言若繼續傳下去,沒準還會成爲睿親王那幫人的話柄,最後將落雅閣之事倒打一耙,賴你頭上,討回那一百萬兩!屆時國主的內奸還怎麼查?!”
“我知道啊。”兩手一攤,理所應當的回答,可又聽見他吼。
“知道你還問!”
“不是,我就奇怪你態度上的差別也太大了,這麼激動幹嘛?”實在是搞不懂他,但見他愣愣。
“誰激動了,你眼睛長鼻孔裡了吧。”易楠凡嘟嚷一句,又冷清清瞥來,“總之落雅閣的事,你必須忘了,但現在這些謠言……”
“像祝榮那種大豬頭,話都不會說,把你倆攪在一起,聽見就覺得是在侮辱我。”他嘀咕着,當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什麼意思了。
就算是覺得侮辱,那也是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和他易楠凡扯得上關係?
“看什麼看,難不成祝榮的豬頭病也傳染給你了?!”他丟來一個白眼,轉而又瞅着巷子外的街道瞧了瞧。
“等我一會兒,別亂跑。”說着他便大步流星出了巷子,回來的時候竟是給自己買了個面具。
愣了愣,不禁一臉的黑線:“我說易先生,我最近已經夠倒黴了,你能不能別湊熱鬧,也來拿我開心。”
“我沒有啊,這個挺適合你的,待會兒出去,人家也不知道是你。”他邊說邊笑,順勢就把那張肉色的豬頭面具套了上來。
“看吧,大小正好,簡直就是專程爲你準備的,要不等會兒再買一個給祝榮,你倆正好湊一對?”
“湊你個頭!”把豬頭揭到腦門上,卻陡然靈光一閃,“對呀,這法子肯定行!”
“易楠凡,我知道將軍府上的女眷要怎麼查了!”亮着眼睛就是湊到他跟前,附耳低語了一番,便見他點了點頭。
“可以試試。”
“哈哈!是不是終於發現本姑娘的睿智了?”笑着在他肩頭拍拍,倒被他一張豬頭面具拉了下來。
“快走吧,財神廟的祭典儀式就要開始了。”
這京城的五顯財神廟,也是十分出名的地方,琉璃金瓦,香火鼎盛,規模更勝過郊外的觀音廟。
按規矩,初五接五路財神,則傅顏初四便就要開始準備,於子夜備好祭牲、糕果、香燭等物,再是鳴鑼擊鼓、焚香禮拜,做完了“搶路頭”的講究
。
祭臺上供羊頭討吉祥,奉鯉魚圖有餘,等初五,就是正式的祭典。
今日財神廟裡當真人山人海,即便白天也燈燭輝煌,盛設供壇,大夥兒都蜂擁而來,想沾沾財氣。
所謂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傅顏講究這個迷信,因而每年初五,五顯財神廟的全部開銷都是她個人承擔。
而且單看接五路財神的擺案供桌,就知道盡是大手筆——
俗話說:要發不離八,那供奉果品糕點的頭桌、次桌,全是由八張大八仙桌拼起;
寓意財路廣闊、生活甜蜜的廣橘、甘蔗,寓意高升、常青的各色糕點,全是擺的滿滿當當,累累碩碩;
再是尾桌的正席擺了十八桌,桌桌供奉的全豬、全雞、全魚,並元寶湯等一樣不少,其他飯、面、菜亦是好生豪華。
而祭臺上的路頭飯中,插@有一根大蔥,蔥管內@插@着一株千年紅,寓意興沖沖、年年紅。
這作爲生意人,內裡的名堂還有很多,自己也不是全都清楚,只是到五顯財神廟的時候,正好趕上儀式開始,遠遠見那傅顏穿了一身正紅,珠光寶氣的活像財神下凡。
五顯財神廟裡,共有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的財神堂,傅顏由東面開始請接財神爺,依次於每個堂前焚三柱高香、燒金紙衣,再請財神爺的馬幛奉於祭臺之上。
(馬幛:紅紙製成的神位,上面寫有神靈的尊諱。)
每請完一路財神,便是廟祝擂鼓高喧鬧,廟門外燃放一串百子炮,場面相當之隆重。
前後約用了大半個時辰,接完了財神,再是傅顏領衆人在祭臺禮拜,最後火化馬幛,恭送財神。
儀式過後就該開席吃酒,不過總共只有十八桌,來的人可是成百上千,都是滿懷着發財的希望,想討個吉利和彩頭,哪怕隨便吃到點什麼也算好的。
只是這酒席也沒個身份限制,鑼響之後,場面那叫一個混亂,百姓們各個爭搶得和打仗一般。
什麼叫‘餓牢裡放出來的’,自己總算是開了回眼界,不過初五這日子,圖的也就是這個火熱和彩頭。
廟裡有官差守衛着,誰敢鬧事就直接丟進牢裡,因而整體上還算文明,卻是也沒那麼多閒工夫在這兒感概,豬頭面具下,一雙眼一直在人堆裡搜尋傅顏,而易楠凡怕被人羣衝散,一直緊緊牽着自己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