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少爺,剛剛所有人都聽見了,某種答案呼之欲出,卻太難令人相信。
“不可能,你怎可能還活着?!”獒霄一聲白衣,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墨色衣衫的人,以前居然沒有發現,這身段和易楠凡的如此相似,可誰又會沒事往這方面想。
然而川楓是誰,易楠凡是誰,這個人到底是——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男人的身上,但他的眼睛裡,僅僅只有一個人。
“……把面具摘下來……摘下來!”心裡亂得天翻地覆,鳳兒也好,王二丫也好,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已經分不清楚了。
只想知道他是誰,他是不是真的就是元諭!
他定定的與她對視着,緩緩揭下了川楓的假面,然後在後頸上摸索了一陣,摘下了易楠凡的頭套。
這瞬間,寂靜無聲,那個男人,那張臉……!
白淨,漂亮,眉宇間透着一股清冽,像澄澈的酒,卻淡淡辣口,與那冒牌貨的冷酷不同,與那冒牌貨的霸道不同,雖是九成相似,但真正的元諭,是誰都裝不來的。
如黎明的晨露,如即融的白霜,微微的涼,氤氳着暖。
是的,是元諭,是她的元諭。
她的元諭,還好好活着!
“嗚……!”說不出半句話,連站的力氣都要失去,蹲下身,捂住嘴,豆大的淚珠如雨落下。
是悲傷,是懷念,是欣喜,尤其想到最初觀音廟救下自己一命的是他,想到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他即便改頭換面,也依然悄悄守護在自己身邊……
“嗚嗚……”
那女子哭着,完全停不下來。這反應,就算不摘下假面,是不是鳳兒也一目瞭然——
羽元諭蟄伏三年回京,化身易楠凡潛入將軍府,那般醫術,如此身手,沉湖當晚救出鳳兒,全然不在話下,可冒牌貨最震驚的並不是這個。
“你……真的活下來了……?”萱姨看着那人,當年一粒保護心脈的藥物,希望能保住那無辜又體弱的少年一條活路,竟是沒有想到……!
“我還活着,你難道不高興?”羽元諭冷淡反問,並不感謝萱姨當年的一念
之仁。
“獒霄,你們敕瞑堂所作所爲,一切的陰謀詭計,我都已經查的一清二楚了。當年我爹雖非你們所殺,可若尚沁沒有動手,你們也不會閒着。”
他斜眼看着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混蛋,心中直泛噁心,劍鋒唰的指住了獒霄的咽喉:“你我之間要算的太多了,最不能饒恕的,是你們的目標居然是鳳兒,還那般不折手段的殘害她!”
“呵,哈哈哈……”那白衣笑了,雖中了軟骨散動不了,但霸氣依然,卻又幾分自嘲與荒誕。
“女人,你演戲演的真不錯!接近我,討好我,讓我把你放在心上,好套取敕瞑堂的秘密是嗎?”獒霄不理羽元諭,狠狠瞪向鳳兒,那眼中是極度的憎惡,恨着這挑起一切事端的前朝王女。
可是。
幾分糾結,幾分痛心,他獒霄對這個女人,是真的……!
唰!
羽元諭劍鋒驀地輕挑,在獒霄咽喉上割開了一道傷痕,雖見血,但不深——他已經不想聽任何、關於這傢伙和鳳兒之間的事了。
而這一劍,嚇壞了萱姨和千蘭:
“少主!”
“霄兒!”
呼聲重疊,兩人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救人,可允波一步攔在了跟前,手裡的劍示意切勿輕舉妄動。
“羽元諭,你既知曉敕瞑堂這些年的來龍去脈,就該明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被逼無奈!”萱姨咬牙,她當年好歹救過羽元諭一命。
可那男人不屑,滿口都是道理:“端木琅寰逼你們,所以你們就該找下家,我就該被你們逼?”
“如果你們這麼有仁義道德,怎麼不直接去死,幹嘛活着害人害己。”他講話有易楠凡的刻薄,同時也有羽元諭的任性。
而萱姨一臉苦楚:“害人害己?直接去死?敕瞑堂上上下下,算上在雁南國笨本土的弟兄,一千多人的生死,無數家眷親人的性命,統統都捏端木琅寰的手裡!”
“若一死便可解脫,便看自由,何須輪到你說?!”萱姨錚錚,“羽元諭,你以爲我們稀罕龍脈、稀罕定國將軍之位?”
“我們只是別無選擇,
和你一樣,爲護佑心愛之人,親近之人,討回一個公道,任何代價和痛苦都是願意承受!”
“羽連瑞,你的父親是死了,但是霄兒的父親——我的師兄……!如果不是爲了最重要的人,你覺得,誰會願意忍耐嚴苛的訓練、削骨整容的痛苦,將自身容顏抹殺,完完全全去變成另外一個人毫不相干的人?!”
萱姨越說越恨,卻獒霄打斷:“別說了萱姨,同仇人講這些並無意義。”
“不,少主,應當說,應當讓他們知道,我們也都是有苦衷的。”千蘭沉聲插話,幹練堅決,“自從師姐替代了夫人,混入將軍府,決定瞄準鳳兒與老將軍完婚之前的這個時機動手,羽元諭,堂主便決定讓正巧與你年紀相仿的少主,改換容貌,削骨整容。”
“他讓畫師畫了你的相貌,送會雁南國,但當時少主和你一樣,都僅僅只有十三歲呀!”
“自從受命追查鳳凰圖,少主與堂主夫人,便是端木琅寰威脅堂主的人質。堂主此計,也是爲了讓自己的兒子脫離那老賊的掌控。可少主從小便明白自身處境,他朝即便脫身來葉雙國,他孃親也同樣是那老賊捏在手中的人質。”
“所以少主依然只得言聽計從,接受敕瞑堂嚴苛的訓練,再痛苦的折磨都忍受着!堂主一直在外奔波,爲那老賊賣命,卻是從夫人懷有身孕起,便是再未曾有機會見妻兒一面!”
千蘭悲憤,與少主一家所承受的痛苦相比,他羽元諭已經幸福太多。
堂主夫人本就日夜擔驚受怕,憂慮堂主的安慰,然自少主出生,更是變本加厲,因而她的身體一直就不好,卻還不得不得服食端木琅寰的朔月之毒,定時拿取解藥。
少主那邊言聽計從,自小便被迫接受着日後掌管敕瞑堂的宿命,支持他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救出母親,能換父親自由!
他知道這樣的分離,無法一家團圓的痛苦,全是因爲那前朝王女而起,加上削骨整容,何其痛苦,唯一支持他扛住煎熬的,就是對幸福自由的渴望,對前朝王女的憎恨!
可是來了葉雙國才知道,自由和幸福,竟是那般遙不可及的夢幻泡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