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位小姐,只見陶府八小姐目光閃動,其中猶如有弘清亮的光,腰間的配着一對海棠色的蝴蝶,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平添了幾分的嫵媚,這樣的模樣,她越看越覺得……竟然和那位是這般相像,也難怪,都長了一副讓人驚豔的容貌。
二奶奶的臉色愈發難看,容華的眼睛愈發明亮。
她這身衣服,果然沒有穿錯。
二奶奶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道:“這就是陶府的八小姐吧?看着竟像是……”她頓了一下,立即一轉話鋒,“這樣的漂亮。”
正說着,跑來一個男孩子,奶孃在後面追直喊,“大爺,大爺。”二奶奶回頭看了急忙迎過去,“佑哥,慢點跑別摔着。”
容華看那男孩子長得十分乖巧,細長的眉眼不似他母親,定是像了趙家的男人。
二奶奶將孩子抱過來,大太太笑看着從懷裡拿出一塊溫潤如脂的暖玉遞給佑哥,佑哥果然伸出小手來接,然後便笑着低頭擺弄那玉,大太太又問,“佑哥快兩歲了吧!”
二奶奶替佑哥謝了大太太的禮物,眉宇中洋溢着一股的喜色道:“再過五個月就兩歲了。”
二奶奶進門比淑華晚幾個月,一進門就有了喜,雖然生產的時候早了兩個月,現在一看卻是無妨的,佑哥如今像是比同齡孩子長得都要好。怪不得蔡夫人會喜歡,在她面前還經常誇獎二奶奶是個有福氣的,言下之意,一無所出的淑華……她心裡也明白,後嗣有多麼重要,更何況是這種人家。
大太太邊走邊和二奶奶閒聊。
“聽說你妹妹去年也生了個男孩。”
“可不是。”二奶奶尖尖的下巴不由地擡起幾分,“也怪了,不光是我妹妹,連我叔叔伯伯家的姐妹這幾年生的也是男孩子多些。”說到這裡,二奶奶似是有所顧忌,不再深說,立即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好久都沒有看戲了,也是借了大太太的光,要不是大太太介紹戲班子過來,我們這些人都還沒有這個眼福呢。”
德二奶奶劉氏的孃家是開國的功勳,劉氏的父親雖然沒有繼承爵位,卻也並非平常,殿試中考取了三甲,賜同進士出身,如今在國子監任職。
二奶奶引着衆人先去了蔡夫人那裡,蔡夫人正和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說話,兩個人說着笑,看似十分的親近。
見到大太太來,蔡夫人迎出來不提,滿屋子的人也都放下茶碗來寒暄。
都是義承侯府的親眷,之前在一起有過幾次聚會,大太太都是認得的。
侯爺弟弟趙詹的夫人,詹二夫人帶着兩位小姐來向大太太問好,兩位小姐又行了禮。
大太太問道:“怎麼不見幀三夫人和小姐?”
蔡夫人笑笑,“三夫人府上也是有客的,所以沒有來。”
三房的小姐也是出了名的漂亮,一般的場合蔡夫人自然不會讓她們露臉。
幾位小姐問完安之後,容華也向衆位夫人一個個行禮過去。
蔡夫人的目光這才落到容華身上,只是隨意看了容華眼,臉色也像剛剛二奶奶般,難以遮掩地一變,特別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容華的衣裝,竟像是有了幾分的恍惚,容華走到蔡夫人身邊,蔡夫人伸手拉起容華似是喃喃自語,“陶八小姐……之前……我竟是沒看出來。”
對容華最感興趣的當屬蔡夫人身邊的那位陳夫人。
陳夫人將容華都頭到腳來回看了幾遍,生怕放過任何一個枝微末節,熱烈的視線似乎能將人燙化了,看完之後才微笑笑,“這位就是陶家八小姐吧!”
蔡夫人向大太太、容華引薦,“這是陳夫人”
容華又正式見過陳夫人見過,陳夫人一臉神氣,大大方方受了容華的禮。
大太太和陳夫人寒暄了幾句,又問屋子裡一個穿着楊妃色薔薇花褙子的女孩子,“不知這是哪位小姐?”
蔡夫人笑道:“我竟忘了,這是二奶奶姑姑家的三女兒賈三小姐,前幾日隨着她娘來瞧她姐姐,我看着喜歡就留她在府裡住上幾日。”
那賈三小姐長着一雙水靈的大眼睛,說話聲音尤爲好聽,溫柔中帶着幾分的甜美。上前對着大太太盈盈一福,大太太攜了賈三小姐的手誇獎一番,趁着大家不注意又瞧了瞧淑華。
淑華正與那陳夫人說話,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大太太嘴角的笑容頓時一冷。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兩個與蔡家有通家之好的夫人,看到容華時,臉色皆有異樣,衆人說笑喝茶時兩個人在一旁有意無意地瞄了幾眼容華,等詹二夫人走過去與她們說話,她們便在一旁拉着詹二夫人輕輕咬着耳朵。
“你看,陶家八小姐……是不是有些像?”
詹二夫人也回頭看容華,才道:“我沒見過……自是不曾發現……”
“我看着也有幾分……”
“眉眼有些相像。”
“只是這般妝扮,顯得更像了……可真是巧了。”
大太太表面看似平常,幾位夫人說話時,她卻稍稍失神,半途中更是將冬蕊遣了出去。
客人都到齊了,衆人到花廳去宴席。
大太太是主客,蔡夫人招待周到,時時不忘了要問大太太的意思。
丫鬟們伺候衆人淨了手,按輩分主次安排了桌子和座位。
菜便絡繹不絕地端了上來。
衆人笑着吃酒說話,席間有人說話,衆人必是應和,尤其是容華這邊,幾乎很少動筷子吃飯,只是恭恭敬敬的陪坐。
宴席結束便是看戲。
大太太不免問,“侯爺,姑爺和二爺呢?”
蔡夫人道:“爺們兒自有他們的事,我們樂呵我們的且不要管他們,等桓兒、德兒回來了,他們敢不來請安。”
聽到這話大太太不由地笑了。
蔡夫人又道:“小輩們不一定愛看戲,就讓二奶奶領着她們四處轉轉。”
容華知道,蔡夫人這話便是要將她們支開。
蔡夫人交待完了,幾位小姐相繼離座,二奶奶也笑吟吟地走到容華身邊,對容華道:“八小姐第一次來侯府吧?”
容華靦腆地笑着點頭。
二奶奶道:“西邊的園子是新修的,到有幾分新鮮的景緻,我帶你們過去看看。”說着領着二房兩位小姐、賈三小姐、容華,讓幾個婆子丫鬟跟着往園子去了。
戲剛開場,大太太覺得有些頭暈,蔡夫人忙叫了丫鬟,“讓廚房煮些醒酒湯來,親家太太喝得急了。”
大太太道:“平日裡我很少吃酒,今日不知怎麼了,偏偏那花接連兩次傳到我這裡。”
陳夫人也吃了兩杯酒,帶着酒氣,說話也不遮掩起來,“那是好事,說明大太太要有喜事來了。”
陳夫人這話一出,戲臺上長長的唱詞正好到了結尾,忽然之間周圍一陣靜謐。
幾位夫人都轉臉看過來,陳夫人卻仍舊毫無察覺,滿面紅光,“大太太是有福氣的人,家裡的小姐也是個個漂亮,將來啊……”
詹二夫人看勢頭不對,連忙上前去給陳夫人添茶,“也不知道夫人喝不喝的慣府裡的茶。”
陳夫人卻不接話,仍是道:“王家那可是……”
大太太聽得陳夫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心裡一冷,站起身來,陳夫人只當大太太要和她親近,剛要張嘴,詹二夫人不小心將茶杯碰了,水灑了陳夫人一身。
陳夫人一驚,急忙站起來,詹二夫人也在旁邊不停地賠不是,“你瞧瞧我,笨手笨腳的,怎麼就溼了夫人的衣服。”
蔡夫人也埋怨了詹二夫人幾句,又笑着對陳夫人幾句耳語,陳夫人尷尬的表情漸漸化開又露出笑容來。
蔡夫人又對詹二夫人道:“快去帶陳夫人換衣服去,要是陳夫人不滿意我可不依。”
詹二夫人急忙笑道:“我一定不敢馬虎。”
詹二夫人領了陳夫人先下去。
大太太心裡冷笑一聲,好歹都是官宦世家,這陳夫人卻這樣粗淺,竟然當衆說出這樣的話來,花言花語還如此輕佻,生像是沾了他家多大的光。
如果沒有蔡夫人這層關係,憑着陶家,怎麼也不可能上趕着湊成這門親事。雖然說是對方是尚書府,畢竟是過去做妾的,誰家姑娘不是寧可嫁與小家做正妻,也不嫁大家做妾。
誰人又不知道尚書府納妾跟買個丫鬟沒什麼兩樣。
再說這陳夫人,不過是沾了她姐姐的光,她孃家是沒有半分能耐,如今她外甥做了這樣的大官,便眼高於頂了,哪來的資本嘲笑她陶家,大太太越想越氣,尤其是陳夫人處處目中無人的樣子……
大太太扶着額頭,露出幾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