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各位老太太說完話離開,容華讓人包了禮物恭敬地送上馬車。
薛三老太太笑着拉起容華的手,“再過幾個月武穆侯就要後繼有人了,你是我們薛家的功臣。”
容華抿起嘴脣笑了”“老太太說笑了。”
薛三老太太道:,“從前長公主身子不好不能時時來往,等你生了孩子就要常常走動。”
薛家族裡是礙於老夫人長公主的身份所以來往並不密切。現在分了家,家裡並不是老夫人主事,情形也就變了。宣王籠罩在薛家的陰影漸漸消退,薛明睿又被朝廷重用,薛家族人自然而然想要親近。
容華笑道:“就算老太太不說,我也會常過去的。”
大家一時歡聲笑語。
送走薛氏族裡的人,四太太忍不住笑着拉起容華的手,“多虧有稱,你沒見到二太太的臉色有多嚇人”“說到這裡四太太表情冷下來,“二房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爲了得些銀錢連薛家的名聲也不顧了,若是這次我被族裡長輩質問,之後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說不定連你四叔父是庶出的身份都會拿出來說。”
二房一定會說到四叔父庶出的身份,庶出的子女怎麼能得那麼多的家產。不過二太太開口之前要想想怎麼跟族裡說在四條衚衕的宅院。
四條衚衕三進院子和山東五百畝自開荒地哪個更值錢。
薛家四房響應朝廷自開荒地的政策,到了官府那裡也要思量,要不要拿出來做文章。二房就算跑去朝廷裡說分家不均”朝廷也未必會來府裡查。
她是跟着薛明睿學會了怎麼利用朝廷的法度。
,“老夫人生氣了,若是二房不立即將酒樓關了,讓二房明日就搬走。”
容華微微驚訝,沒想到老夫人會這樣安排。來京裡趕考的考生還沒離京”酒樓生意正好的讓人眼紅,二老爺和二太太怎麼可能放棄賺錢的機會。
四太太目光一閃,“不過我覺得老夫人是一時之氣。”
老夫人知曉二房開酒樓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族人面前做這個決定彷彿是一時衝動,其實心裡已經思量好了,讓二房搬走絕不是應付族裡人。
四太太將容華送去南院,二太太在房裡吩咐小廝去叫薛崇義回來”“跟老爺說有急事。”
小廝剛要走,二太太又將小廝叫住”“老爺問起來”就說老夫人讓我們明日搬出薛家。”
小廝聽得這話頓時一怔。
二太太皺起眉頭催促”“快去啊!”
小廝前腳跑出院子,李媽媽後腳進了錢氏屋裡,“大奶奶,老夫人讓您過去呢。”
錢氏放下手裡的針線,站起身來。
李媽媽笑着道:“我們快走吧,別讓老夫人等急了。”
錢氏帶着潤哥和李媽媽一起進了內室。
潤哥見了老夫人,立即掙脫錢氏的手一溜煙跑到老夫人牀前”“曾祖母、曾祖母,潤哥我想你了。”
稚嫩的聲音逗得老夫人直笑,“這孩子說話就是有趣兒”“潤哥我想你了”誰會這樣說話”說着用手撫弄潤哥的頭髮,“我的乖曾孫,要不然曾祖母疼着你呢。”
錢氏和李媽媽都立在一旁笑。
老夫人和潤哥說了會兒話,招手讓李媽媽領潤哥出去”“給潤哥拿些果子。”
潤哥不肯走。
老夫人笑着道:“我跟你母親說說話,看明日給你做些什麼點心吃。”
潤哥這才答應了。
等着一老一小出了門”老夫人徑直問起戴姨娘”“身孕怎麼樣了?”
錢氏面目柔順”“您放心,已經平穩了,接下來這幾個月我會好好照應,戴姨娘的胃口好,臉相也粗苯,院子裡的婆子都說懷的像是男孩子。”
老夫人聽得這話欣慰地點點頭,可是想到戴姨娘做的事,表情有些難看”“你也要拿出些正室的威嚴來,你看容華,1卜小年紀就將身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錢氏低下頭來”“二弟妹聰明伶俐,我是比不上的。”
,“你有你的好處,你爲人敦厚,做事也妥當,能吃得委屈,要不是你擋了明柏那一腳,明柏就犯了大錯。”
錢氏有些受寵若驚,“這件事都是我的不對,我沒發現戴姨娘竟然和大廚房的廚娘一起害老夫人,更不知道戴姨娘有了身孕。”
老夫人嘆口氣,“好了,我知道你的難處。”要聽老二媳婦的話,又要儘量地幫着管家,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容易,哪裡能所有事都顧及周全。
老夫人端起茶喝了一。”“我叫你過來是另外有事交代。”
錢氏坐在一邊靜靜地聽。
,“我已經和族裡說了,明日就讓你們搬出去。”
錢氏驚訝地睜大眼睛”“老夫人……這……”
老夫人揮揮手,“這裡面有許多事你不明白。分了家我放心不下潤哥,明柏傣祿不多,你孃家又幫襯不上,許多事都要你來張羅。我想來想去就留給你些東西。”
老夫人說到這裡,李媽媽捧來一隻紅木匣子遞給錢氏。
錢氏將匣子接到手裡,看看老夫人這纔將匣子打開,裡面是些銀票和首飾。
,“留給潤哥和鼻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做用度。若是日後爲難了,就拿出來用。”
錢氏眼睛一熱,“老夫人平日裡已是多疼了潤哥。”
“拿着吧”老夫人斂日看錢氏”“出去之後幫襯着你娘好好管家。”
錢氏又謝老夫人,“老夫人捨不得潤哥,就讓潤哥一直在老夫人屋裡住着,等過了年我再將他接去新院子住。”老夫人思量片刻,“不用了,既然是分家就要有個樣子,你們搬去四條衚衕也是近的,你常常帶他回來就是。”
老夫人話音剛落,潤哥如一陣風似的跑回內室,“潤哥要跟曾祖母住,潤哥哪裡也不去。”小小的腦袋一直往老夫人懷裡鑽,“潤哥不要搬家。”
錢氏上前去抱潤哥,潤哥用力蹬着小腿,“不要,不要,不要,潤哥晚上和曾祖母睡,曾祖母喜歡潤哥。”
錢氏忙解釋,“這幾日屋子裡都在收拎東西,潤哥就知曉了,我還以爲過了年纔會……就沒和潤哥說。”潤哥好不容易被奶子抱上了炕,細細的胳膊一伸抱住老夫人的脖子,軟軟的頭髮蹭着老夫人的臉頰,“潤哥就不走了好不好。”
小小的身軀帶着一股的奶香,老夫人心裡不由地一軟。難爲了這麼小的孩子,要跟着大人一起奔波,去了新院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下來。外面天寒地凍的眼見就要過年了。可是將潤哥留下來,潤哥年紀又還小,離不開母親。
老夫人正摟着潤哥說話,雪玉進屋道:,“餘管事來了。
餘管事向來是回要緊的事,錢氏站起身就要回避。
老夫人淡淡地道:“聽聽是什麼事。”
餘管事的上前給老夫人和錢氏行了禮”“三奶奶抓的那個害四老爺的兇徒在順天府招認了。”
老夫人沒有驚訝,衙門裡向來有手段讓人說實話。
餘管事說到這裡看了眼旁邊的錢氏,接下來的話讓人驚訝”“那人招認說,三奶奶手裡的管事給了他五十再銀子讓他假作兇徒。”
錢氏似是一頭霧水,老夫人面色不虞已經聽出餘管事的意思。
餘管事道:“那人只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三奶奶手裡的管事爲了騙賞錢,特意找他來做戲。”
錢氏不由地驚呼一聲”“怎麼會有這種事。”
餘管事道:,“都是因爲三奶奶給的賞銀太多,手裡的管事財迷心竅想出這個主意。”
老夫人淡淡地道:“那管事的呢?”
這正是他真正要回稟的。餘管事壓低了聲音”“那管事的在衙門裡將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了清楚。說是當年害隆正平的那些兇徒是是,常寧伯世子找來的。只因隆正平在京城水災的時候調了許多米糧入京。”
衆人耳邊頓時如斷了弦一般,刺耳的嗡鳴聲不止。
錢氏半晌纔回過神來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臉色已經異常難看”“竟然是任家。怪不得當時任家人湊巧救了老四。”
現在看來不是湊巧,根本是任家人當時就守在一旁。任靜初身邊的管事知曉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正好任靜初又拿出大筆銀子做賞金找兇徒,管事的看着煮熟的鴨子擺在面前,終於沒有忍住銀錢的吸引,找了個莊稼漢子冒人兇徒,待到薛家動用私刑出了氣,那管事的就能領了那筆賞金。管事的想的好,卻沒想到薛家會將人交去衙門,衙門一審那人就將實情全盤托出,錢氏立即將整件事聯繫在一起。事是任家做下的,沒想到又因任靜初揭開。這件事什麼時候弄清楚不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夫人得知了這件事對任家會更加厭惡,她好不容易纔讓潤哥緩和了氣氛,現在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老夫人爲了和任家撇清關係,連潤哥都不會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