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靜初道:“只要自己有了產業,將來做什麼都容易些,這是哥哥的原話,在薛家她不比大嫂錢氏進門早,不比容華是一品誥命夫人,可是在別的方面她卻佔優勢。錢氏孃家早就敗落,容華父親如今還壓在大牢裡,她要讓薛家看清楚眼前的形勢,沒有權勢怎麼能在勳貴中立足?薛老夫人畢竟是老了,將來去了。薛家便不能再倚靠和碩長公主的名聲,還不是要借姻親的勢?否則光靠薛家自己畢竟是獨木難支,還真要向薛明睿在朝中一樣”做個孤臣不成?
生意經薛二太太若是懂就不會向她家示好,尤其是在京城中開鋪子,不是誰開都能賺錢的,說白了,不靠着多年經商攢下的關係,是不可能會盈利的。
薛二太太靠在迎枕上歇着,任媽媽從外面進了屋道:“三爺和三奶奶從任家回來了。”
薛二太太點點頭,留着任媽媽在旁邊坐了,臉色陰沉不定,只道:“她們和我說的可是真的?任大奶奶……來看容華,半途中卻被三奶媽…堵個正着?三奶奶在園子……裡四處尋老夫人,鬧着要回孃家?”
就算她不說,二太太也會從別人嘴裡知曉”這些事已經鬧到人盡皆知,遮掩是決計遮掩不過去了。
任媽媽上前勸慰道:“都走過去的事了,如今不是好多了,陶家將紅英接走了”三爺和三奶奶也知道錯了,日後只要三爺夫妻和順,也不枉費太太的一番心思。”也不怪二太太傷心,老夫人平日裡多疼二太太,從來不說二太太半點錯處的,昨晚卻在小輩面前罰了二太太跪”不留情面地將二太太訓斥了一頓。
二老爺聽說了,竟然也沒安慰二太太半句話,反而咬死了是幫三爺要紅英,埋怨二太太凡事不弄個明白就鬧個家宅不寧,其實誰不明白。三爺是爲了怕傳出去笑話,將所有罪名攬在了自己身上。
能這樣順利將事情解決,還要歸功於侯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二太太也迷了心智,生怕二房獨攬了罪名,怎麼也要將少夫人拖下水,卻想不到推卸責任是小,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保住整個薛家的名聲。
老夫人喜歡二太太”是因往日府裡沒有人比二太太做事再妥當的了,大事小事經過點撥就能辦的清楚,說到底老夫人不是單純拖喜歡誰,還是從大局出發要整個薛家好。昨晚經老夫人一番話,二太太回來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只是礙着面子不肯低頭罷了。
反過來看長房,侯爺和少夫人一手促成了此事,在老夫人面前有了臉面。少夫人對下人管束不嚴的錯處也就無足輕重了。
任媽媽小心翼翼地道:“三奶奶從小在任老夫人面前長大”大概是嬌養了些,剛一嫁過來三爺沒有入洞房,又突然病得胡言亂語,三奶奶一時怕了也是有的,要怪也怪我們疏忽。只顧得二太太和三爺的病,沒伺候好三奶奶。”
“親家那邊知曉了來龍去脈,只會說三奶奶不懂事。”任媽媽說着拿起美人拳給二太太敲起腿來,“三奶奶不懂的,二太太慢慢說說三奶奶也就走了,千萬不能氣壞了身子。”
任媽媽跟了二太太幾十年,知道二太太的心思,勸慰的話也能把握住火候,話說到這裡也就不再細言。二太太的臉色果然好了一些。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任媽媽想着三奶奶身邊的丫鬟青穹偷偷塞給她的二十兩銀子。她該盡的心力也盡了。
事已至此,又不能和任家翻臉。除了這樣做也別無他法。要不然老話總說新媳婦進了門先要教十年。二太太看一眼任媽媽,“出去打聽打聽,看外面是怎麼說道的。外面要是論起來,你也找幾個人去說,三爺酒喝多了着了風和別的無關。”
任媽媽應下來,“您放心,我知會幾個婆子到外面將話說出去。我們府裡又沒什麼大事,很快就沒人說了。”京裡每日不知道有多少新鮮事,這些小事傳傳的也就淡了,畢竟不是武穆侯出了事,他們二房沒才爵位在人前也不太顯眼。
正說着話,杜鵑端了一對官窯脫胎填白蓋碗進來道:“三爺、三奶奶進院子了。”
側室裡擺好茶,薛明靄和任靜初進屋向二太太請了安。
二太太看了眼薛明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只是淡淡地問,“親家那邊怎麼樣?”
薛明靄仔細回道:“都挺好的,母親放心吧!”
二太太表情沒有鬆動的意思,見到薛明霄和任靜初免不了又動氣,一時咳嗽起來。
杜鵑連忙去拿痰盒上前伺候,薛明靄見了也不說旁的從杜鵑手裡接過痰盒就上前,等到二太太一口痰吐在痰盒裡,薛明靄又接過杯來給二太太漱了口。
論和她貼心,沒才誰比得上明靄”看兒子盡心盡力的模樣,二太太的心不免軟了些。
任靜初讓人將孃家帶來的回禮擺滿了桌子。
下人捧着禮物進進出出,二太太的臉色也好多了。
任靜初又說起要開酒樓的事,“娘覺得怎麼樣?只要找個合適的地點。盤個店面下來,請人稍稍佈置就能開業了。”
薛二太太驚訝地揚起眉毛,任家這麼快就打上了恩科的主意。這些事可是她們平日裡望塵莫及的,只能看着別人大把大把賺銀子……
薛二太太目光一閃,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道:“生意的事你要和孃家商量,我是不懂。”
任靜初道:“母親讓我和娘商量呢。我本錢也不多,說不定還要娘也幫着入一份。…”
二太太看着碧綠鑿huā的地磚,眼睛亮起來。
錢氏裡裡外外忙了一整天,總算能稍稍歇會兒腳。
憐兒進來道:“三奶奶來了。。。
錢氏忙起身去迎任靜初。
任靜初將孃家帶回的禮物送到錢氏手裡,熱絡地道:“我特意給大嫂選了這支簪子,也不知道大嫂喜不喜歡。。。
簪子落在手裡就知道是赤金的,上面還有一塊小拇指大小的粉色碧璽。這樣的禮物過於貴重了。
錢氏笑了,“這麼漂亮的簪子,我怎麼敢收。。。
任靜初笑道:“嫂子就別跟我客氣了”,說着親手給錢氏戴起來。“只要嫂子喜歡就好。…”
拉了幾句家常,任靜初說起來,“娘聽了也說可行,我就想着要和大嫂一起做生意呢。。。生怕錢氏回拒絕,立耶補充,“不會用多少本錢的,大嫂也不用管,只等着盈利就好了。…,錢氏詫異地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道:“哪有這樣的事。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不能幫上忙。也沒有本錢拿出來”還是算了,不要算我一份。”
任靜初拉起錢氏的手,“大嫂還不相信我嗎?我能幫大嫂弄妥當就走了,萬一賠了就算我沒說,賺了大嫂就將銀錢收下。…”
錢氏驚慌地道:“那可不行”我不投錢喜麼好從你手裡拿銀錢。。。
任靜初別有深意地笑了,“大嫂,都是一家人你也太見外了。。”
錢氏有意轉移話題說起薛明靄,“三弟對你怎麼樣?…”
任靜初臉一紅,想到薛明靄在她面前還算小心,也不知道該不該頜首。
錢氏慢慢展開笑容,“都害臊呢,過段日子就會好了。你看容華,剛進府的時候和大家一樣不敢和侯爺說話,現在不是很好?有了身孕。侯爺更是護着,生怕才個磕的………”
任靜初將話聽到這裡,整顆心似是被狠狠地拽了一下。別看陶容華現在得意,早晚要被她比下去。
任靜初離開,瓏岫給錢氏換了些茶水。看左右沒人就低聲問道:“奶奶不考慮一下三奶奶的話?三奶奶孃家在京畿有多少鋪子,開一個酒樓肯定綽綽有餘,再說虧了不用奶奶拿錢,賺了還有銀子拿,這樣好的事怎麼不答應下來?…”
錢氏笑了,“你也知道沒有這樣的好事。我答應下來成什麼了?直接從三奶奶手裡拿錢?。。到時候全府人都知曉她是拿人手短。吃人最短。這樣的銀錢,就算是掉在地上也不能撿。
瓏岫又道:“今年年景不好,到了年底各莊子送上來的東西必然不多,三奶奶開了酒樓賺到銀錢,多孝敬些給老夫人,就將少夫人比了下去。少夫人管着的兩個莊子,眼見也沒有多少進益,說不定還要倒給銀子過去,因拿了朝廷的試種種子,連秋菜都沒種多少,到時候只怕臉面上要難看了。”
任靜初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容華雖然聰明,孃家不得靠也是事實,否也也不會一心撲在農事上,希望能在試種種子上得什麼井頭,沒才實在的銀錢,總是有面子的。自從容華向朝廷要了試種種子,她就覺得這個小丫頭不能小看。
錢氏從懷裡拿出鑰匙來,鑰匙落在手心裡沉甸甸的。以後的事會如何,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