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看容華,“你這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容華笑道:“也是纔來。看老夫人睡着就和李媽媽在外面說了會兒話。”
老夫人看了看沙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容華道:“快到卯時了,我想老夫人也快醒了,就讓御醫等在外面。”
老夫人笑望着容華,“人老了,就是讓人惦記着。”
老夫人換好了衣服,御醫診了脈出去開方子。容華起身要跟出去,老夫人笑道:“去看吧,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味藥。”
容華進了外室,雪玉已經吩咐小丫鬟準備好了筆墨,容華上前問起老夫人的病情。
那御醫思量了片刻,一臉的深沉,“恐是不大好。”
容華心裡一驚。
……
御醫開好了方子,容華將方子遞給雪玉去抓藥又回到內室。
老夫人已經半躺在貴妃榻上喝淡茶。
容華笑道:“這下子要好好養着了,御醫說老夫人不能太費心神,平日裡也要做些藥膳吃才使得。”
老夫人放下茶杯笑了,“又是藥膳,我最討厭那些東西,我都我素來不愛吃的。”
容華道:“不止是藥膳,尤其不能貪涼。”
李媽媽讓丫鬟撤了冰盆,“我就說呢,老夫人也不肯聽,越涼越要生病的,每年咱們府裡也沒用許多冰來。”
老夫人故意沉下臉來,“都照你們說的,我便是那籠中鳥了,處處受限動彈不得。”
容華上前笑道:“等到老夫人的病好了,便叫家人取一百隻鳥來放讓老夫人歡喜。”
老夫人失笑,“怎麼我受苦反而便宜了那些鳥兒。”
容華道:“也不是鳥兒,是老夫人的功德呢。”
“你啊,”老夫人拉起容華的手,“也學會逗着我開心了。”
容華和老夫人說了會兒話這才離開,李媽媽將容華送出來,兩個人走到穿堂下,容華這才低聲道:“這幾日只能辛苦媽媽了。”
李媽媽皺起眉頭一臉擔憂,“御醫的意思老夫人……”
容華道:“只要安心休養就應該沒有大礙,只是怕過度憂慮。”
李媽媽點點頭,“少夫人放心,我都會小心的。”
……
容華給薛夫人請了安,回到院子裡吃了早飯,剛躺在貴妃榻上歇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聽的錦秀與人說話,聽了一會兒,那聲音太小也不真切,容華就又睡了過去。
錦秀這邊和蘇長久家的說話,“人還能丟了不成?說不定是去採買什麼了。”
蘇長久家的一臉焦急道:“他有什麼好採買的,府裡的活計也交不到他手裡,平日裡若是少夫人吩咐一早辦完就會回來,誰知道今天就沒了消息,我讓友貴出去尋了一圈也沒找到,不知道那死鬼到底去哪裡了,這纔來向姑娘討個主意。”
錦秀道:“媽媽這樣說我也沒有了辦法,要不然還是遣人出去找找。”說着看看內室,“少夫人一晚上沒睡這才歇了會兒。”
蘇長久家的急忙道:“不能打擾了少夫人,本來就是那死鬼的錯,送了御醫卻不回府覆命……等一會兒他回來我便讓他來給少夫人請罪。”
錦秀道:“這都是小事,只要不出事就好。”
蘇長久家的道:“我便再去讓人找找看。”
蘇長久家的自去讓蘇友貴帶了人出府找蘇長久。
容華又睡了一個時辰這才醒過來,錦秀伺候容華重新梳了妝,說起蘇長久的事,“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有回來。”
容華訝異地揚起眉毛,她是斟酌再三才決定要重用蘇長久的。蘇長久比不上家生的下人在府裡受主子依靠,平日裡雖然做的是小事卻也不含糊,更沒有賭博、吃酒的惡習,爲人也隨和,又有幾分聰明,交代他的事他也能辦的妥帖從來不會誤事,算是她院子裡得力的下人,“有沒有讓人去找?”
錦秀道:“找了,去了兩次沒有找回來。”
那就奇怪了。
容華道:“再遣幾個人出去找,特別是蘇長久經常去的地方,花些銀錢打聽打聽。”
錦秀下去安排,不一會兒帶了蘇長久家的過來回話。
蘇長久家的見了容華跪下道:“平日裡也不見他有幾個膽子敢在外面隨便轉起來,更何況送了御醫回去還要向少夫人回話的,”說着越想心越窄,“總不能是在外面出了事……”
蘇長久家的用袖子擦了眼淚。
容華微蹙起眉頭,擡眼看蘇長久家的,“你先別急,讓人去御醫家裡問問,看看蘇長久什麼時候走的,有沒有在路上遇到旁人。”
蘇長久家的吞下哽咽的聲音,“還是少夫人提醒,我竟沒想到。”
誰知道到了下午仍舊沒有半點蘇長久的消息。
錦秀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商量對策,容華從內室走出來看着窗外翠綠的樹葉,皺起眉頭來,人總不能憑白就不見了。京城雖大,蘇長久能去的就那幾個地方。酒樓、賭坊裡能找的也找了,任怎麼打探都沒有半點消息的。
莫不是……容華心裡一動,叫來春堯,“去找高越進來,就說我有話讓他帶給侯爺。”
春堯纔出去,轉身功夫就帶着高越一起進院子。
春堯道:“高越正有事要向少夫人稟告呢。”
沒有立屏風,那高越就進了屋子,卻不敢擡起頭來看容華,只是立在一處垂着頭道:“侯爺讓人帶信回來,說是侯爺領兵迎接聖駕。”
只是幾個字卻讓容華不由地一驚。領兵迎接聖駕?按理說皇上何時回京都是有正式章程的,一般會提前下達十幾天,京裡大肆佈置一番,聖駕這纔會浩浩蕩蕩地回京,從來沒有聽說會突然讓人引兵前去接駕……
既然是侯爺傳話回來又絕對不會有錯。
“侯爺什麼時候離京?”
高越搖搖頭,“匆匆忙忙地也沒說清楚。”
那就應該是即刻啓程,否則怎麼會夜傳密旨給薛明睿。既然是密旨就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只有速辦速決才能收到想要的結果。
皇上恐怕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早到京城。她本來是想讓薛明睿幫忙在衙門裡打聽一下,今日被捕入獄的人裡面有沒有類似蘇長久這樣的人。最不好打聽的藏人之處就是衙門的大牢,萬一蘇長久真的犯了事被扔進了大牢,他們在外面找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無風不起浪,她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願她的預感不準,蘇長久一會兒就會回府。
……
“少夫人讓蘇長久送御醫回去,誰知道蘇長久就沒有回來。”
聽了任媽媽的話,薛二太太睜大了眼睛,笑出聲,“這就奇怪了,好端端一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任媽媽抄着手,“可不就是憑空消失了,少夫人正遣了人出去找呢。”
薛二太太看着自己剛塗了蔻丹的指甲,“她才嫁來薛家幾天,就鬧得家裡雞飛狗跳,如今連個大活人都弄丟了,我看多半是她用人不當,讓那蘇長久拿了銀錢鑽了賭坊。要知道這京裡還有外人找不到的賭場。”
任媽媽陪笑道:“說的是,少夫人年紀輕輕哪裡知道這些。”
“我現在是沒時間理她,等到四小姐嫁過來,我自然就騰出了手腳,哪裡還能容她這樣胡來,”薛二太太將薛明靄成親要用的物件又看了一遍,然後遞給任媽媽,“你也幫我瞧瞧,看看有什麼不妥當的。”
任媽媽接過清單一看,竟比她上次看到的那份清單足足少了一半,有些新房裡常備的物件竟也少了,“這會不會有些太少了?”
薛二太太嘴角一揚,譏誚地道:“我們二房究竟不比大房,哪裡有那麼些值錢的東西,能給明靄湊到這些已經是拿出我的全部梯己。”
這話到底是真是假任媽媽再清楚不過。就算是讓二太太準備幾十份這清單上的物件,二太太也能拿得出。二太太之前還想着要與大房一較高下,怎麼突然就變了主意,人前示弱起來。
“老夫人若是發話讓我不能壓過明睿,我便準備這些東西,還要將這份清單傳到常寧伯府去,讓任家瞧瞧我們家的寒酸,也給任家些壓力。若是任家提出些條件,看老夫人要怎麼拒絕。若是任家甘心這般,必定會怕四小姐嫁過來受苦,四小姐平日裡用到的一應物件,必然準備的齊全,我也能從中省下一大筆。”
任媽媽微微驚訝,沒想到二太太會這樣精打細算。
薛二太太嘴脣翹起來。
……
任延鳳的心情格外好。準備了幾個月,今天晚上勝敗在此一舉。
薛明睿已經動身去迎接聖駕。如今薛府只剩下了婦孺,安親王爺要想今晚下手,實在是容易的很。
他要讓府裡準備些酒菜,抱着佳人好好欣賞一下今晚的月色。
不好意思,今晚有些事……不得不出去應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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