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坐車過來,蔣家的馬車迎到半路上。
下人將馬車停下,外面的婆子回道:“少夫人,看樣子是蔣夫人過來了。”
容華頓時有幾分的差異,蔣家已經送了金帖過來,按理說她按時坐車過去就好了,怎麼還會大費周章地迎出來。
容華親手撩開湛藍色的簾子,果然看到了蔣夫人,容華剛要下車,蔣夫人急忙上前道:“夫人快坐着。”
容華將蔣夫人請上了車。
蔣夫人的表情似是和在陶家時不同,之前的親和變成了現在的恭謹小心,眼簾一低,圓圓的臉上露出些笑容來,“因是要去別院,恐侯府家人不知路途,便來接了。”
容華笑道:“原本是夫人的東道,我該做個善客纔是,卻讓夫人這樣麻煩。”
蔣夫人抿嘴笑道:“夫人快別跟我客氣。”
馬車很快到了蔣家別院,蔣夫人將容華扶下車,只見蔣家下人都迎出來,個個恭謹地站在一旁,見到容華便一起行了禮,蔣夫人只在一旁賠笑。說是堂會卻也沒有請旁人,園子中的亭廊、花園都建的格外漂亮,花廳裡的擺設也十分的精緻,似都是嶄新的並沒有人用過,別院雖是不大,卻一一俱全,蔣夫人陪着容華將整個園子都看了遍。
蔣夫人請來的戲班子在後臺等着裝扮,班主直接將戲單呈給容華,容華不肯點開戲,“客隨主便,夫人安排就是了。”
蔣夫人笑道:“若是夫人不點戲,我也看不得了。”
那班主也是事先交代好了,只是躬身呈戲單。
容華這才點了幾齣。
半天下來,容華總覺得有些奇怪,她也不是沒去別家做過客,卻都不是蔣夫人這般樣子,讓她覺得,主不似主客不似客。
容華留下來吃了飯,飯菜裡有幾樣是她平日裡十分愛吃的。
臨走的時候,蔣夫人笑着讓人將東西拿來給容華,“夫人切莫推辭,都是些不值得的東西。”說着讓人將盒子打開,果然都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卻是難得的心意。
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提陶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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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錦秀道:“夫人你說奇不奇怪,園子裡的下人連我的名字都知道。”
看來蔣夫人是讓人打聽過。
“蔣家的下人還說,這園子還是第一次迎客呢。”
順天府尹和侯爺看來並不是一般的相熟。
馬車還沒到薛家,卻停了下來,錦秀還沒有打簾問原因,容華就聽到外面陳媽**聲音道:“少夫人,是我陳貴家的。”
容華看看錦秀,錦秀下了車請了陳媽媽上來。
簾子一撩開,容華看見外面的陳媽媽。
陳媽媽看起來和平日裡明顯地不同,穿着暗色的衣衫,髮髻有些亂,臉上晦暗無光,嘴脣上乾裂出幾條血河。
陳媽媽上了車,卻不好意思坐在錦緞面的坐墊上,只道:“奴婢身上髒。”畢竟在順天府衙門裡呆了一晚上,雖然來見容華之前將身上仔細收拾過,卻還是怕髒了容華的東西。
容華道:“陳媽媽坐下來好說話。”
陳媽媽這才坐下來,緊合着腿,整個人顯得異常拘謹,鬢角上有幾根雪白的頭髮露了出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縮,窘迫的有些可憐。
容華想到那天晚上,陳媽媽一直站在大太太身邊,面對別人的生死,她沒動手卻也十分的鎮定,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那時候的感覺比現在如何?
“八姑奶奶,奴婢今天才從順天府衙門出來。”
容華似是沒有半點的驚訝,只是點點頭。陳媽媽漸漸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八姑奶奶早就知道了她沒有那麼容易會從順天府衙裡出來。
她跟着大太太這些年,好歹也是經過風雨的,卻沒想到這鐵衙門竟是這樣的陰森,進去了之後似是就不見天日,越往裡面走越覺得冷,說是來作證,卻跟審犯人沒有什麼兩樣,寫完證詞,衙差還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將幾處重要的證詞重新問過一遍,她總覺得是被發現了什麼。
今天那些衙差讓她回來,她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就沒有其他事了。”
那些衙差卻冷着臉,不肯說話,她是在衙門裡凍了一晚上又擔心又害怕,聽着牢獄犯人的慘叫聲,整個人都似驚弓之鳥,非要問出些什麼來纔會心安,於是又問了一遍,誰知道那些衙差卻不耐煩起來,推推搡搡地對她大聲呼喝,她一驚頓時踉蹌地摔在地上。
陳媽媽道:“八姑奶奶,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順天府還會不會再追問?”
容華道:“哪裡會這樣容易,說不定還要讓陳媽媽過去幾趟。”
陳媽媽頓時更慌張起來,“奴婢在順天府衙裡一晚,已經少了半條命,若是還再有幾次那可怎麼得了,八姑奶奶能不能與順天府說一聲……”
容華淡淡地道:“我剛從順天府尹家回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說着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陳媽媽,“陳媽媽放心,你是母親身邊的,母親再三交代過,只要有母親在,就絕不會虧待你,只是有些事,不可能就這樣揭過去,畢竟是人命官司。”
這話越聽越像是……尤其是八姑奶奶冷淡的模樣。
陳媽媽道:“奴婢在大太太身邊這麼多年,都是盡心服侍,沒有過任何別的心思。”說完期盼地看容華。
容華點點頭,只說了一句,“我知道。”
陳媽媽頓時覺得自己像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馬車到了薛府門口,容華下了車,春堯迎了出來,見到陳媽媽有些詫異,上前叫了一聲,“陳媽媽。”
陳媽媽看過去,春堯身邊的婦人向後縮了縮。
陳媽媽認得,那婦人就是郎中的屋裡人,那婦人與八姑奶奶說了些話,臨走之前八姑奶奶還讓春堯帶了許多東西給婦人。
陳媽媽看在眼裡更加坐立難安,訕訕地在側室裡坐了一會兒,中間出去小解,聽到木槿與錦秀道:“夫人是看她可憐。”
錦秀道:“那有什麼可憐的?”
木槿道:“究竟是與他們沒什麼關係的。”
錦秀這才嘆了口氣。
陳媽媽心裡一慌,八姑奶奶待人還是這般良善,同一件事,她與那郎中有什麼區別?都是爲陶家作證,卻怎麼有這樣大的差別?郎中一家八姑奶奶覺得可憐,怎麼到她這裡卻反而不如從前了?
再想及這幾日家裡人提醒她,“你也不要傻,有些事還是要多想一些,雖然你跟了大太太那麼多年,主僕情分深厚,可你也是有一大家子的人。千萬不要因爲你是大太太身邊的人,反而惹禍上身,大太太、大老爺可都是心狠的人。”
她還不知道這話裡的意思?大太太對她雖然不錯,在大太太身邊也看了府裡那些姨娘的下場,大太太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什麼事做不出來?當年的五小姐可不就是……到了那個時候哪裡還會講半點情分了。
這些年她在大太太身邊也是越來越小心。不光是爲了她自己,的確也是因爲自己已經不是孑然一身,心中多了牽掛就不能像以前那樣。
不管大太太是做了什麼主意,這件事既然落在了八姑奶奶頭上,若是八姑奶奶能高看她一眼,說不定……
陳媽媽定了神,進了容華屋子裡,規規矩矩地向容華又行了禮,“八姑奶奶還記不記得姑奶奶陪嫁莊子上有個叫王寶的執事?”
容華沒想到陳媽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記得她,母親說他是莊子上最得力的執事,管莊子也有些年了。”
陳媽媽點點頭,“莊子上的事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老太太的莊子靠的是周大,大太太管的莊子卻要依靠他,”頓了頓陳媽媽又道:“聽說他最近在外娶了個外室,您也知道這事不允許的,大太太這些日子正病在牀上,也沒有時間過問。”
容華明白了陳媽**意思。
陳媽媽說了一會兒話,就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容華看着陳媽媽小心翼翼地模樣,雖然陳貴家的沒有將當年的事說出來,看樣子卻也是已經有心向她靠攏。
只要陳貴家的有了這個心思,就不怕有一天將那晚的事全盤托出。
……
陶正安一回府就看到雅琴在小路上等他,便知道是大太太屋子裡又有了事。
陶正安進了大太太屋子裡,大太太將下人們遣了下去,又悄悄地在陶正安耳邊說了幾句。
陶正安頓時瞪起了眼睛,“常寧伯家裡怎麼能同意?常寧伯家的大*奶纔去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想起要與他家現在結親?”
大太太道:“可以將日子定了先不要過門的。”
陶正安道:“既然不着急過門,就等到大*奶百日過了再說。”
大太太頓時着急起來,“瑤華年紀也不小了,一直拖着總是不好聽的。”
陶正安有些不耐煩地應付,“等我仔細想想再說。”說着便起身要走。
大太太卻想起一件事來,“我這病一日半日也不見好,不如就讓雅琴做了通房丫鬟,老爺也不用去書房裡睡了。”
陶正安稍稍遲疑,答應下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教主這幾天在大連,碼字的時間少了,但時刻惦記着書和讀者親們,今天有事晚了,才趕完稿子。
感謝這麼晚還在等的親們,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教主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