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慢慢從夜色中走到了近前。
尹貴妃等人趕緊給皇帝見禮。
尹貴妃本來有些擔憂,見皇帝來了便又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到了肚子裡。
皇帝走到太后的跟前,伸手扶着她的手臂笑道:“這麼晚了怎麼母后還不睡覺,兒子扶你回去休息吧!”
太后聽了此話之後,冷冷看了一眼皇帝,道:“皇帝大半夜的不睡覺,這是來爲你的貴妃救場的?”
皇帝臉上的笑容一滯,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貴妃年紀輕,不懂事,做事總有些欠考慮的地方,還望母后不要她一般計較。”
太后嘆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有理會皇帝,對黎姑姑道:“命人將蘇丫頭擡回去,人老了便沒有用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轉過了身,對自己身邊的人道:“你們以後出門的時候都要小心着些,否則,即便是不是你們的錯,哀家也保不了你們,你們只能自己受着。”
太后身邊的宮女,擡着蘇清從皇帝的跟前走過,皇帝看到蘇清的樣子,心裡猛地一抽,他沒想到尹貴妃竟然命人下這樣的狠手。
他快步追到太后的跟前,陪笑道:“母后說的這話,這不是讓兒子無地自容嗎?此事兒子一定調查清楚,絕不會讓母后身邊的人蒙受不白之冤,還望母后不要生兒子的氣!”
太后腳下沒有停,一直朝着慈寧宮走去,到了慈寧宮的門口,一進門便對身後的人道:“關門!”
皇帝想跟進去,卻被關在了門外。
尹貴妃見皇帝黑着臉回來了,一臉委屈的走到他的面前,撒嬌道:“陛下,今天都怪臣妾,若是臣妾被那丫頭摔了之後,忍一忍便不會讓陛下爲難了。”說着便欲掉眼淚。
皇帝一迷眼睛看了尹貴妃一眼。臉上旋即一怒道:“你堂堂一國貴妃怎麼能被一個宮女欺負,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只是她是太后身邊的宮女,便有些難辦了,你也知道太后一向護短,你便只好忍耐些了。”
說完安慰的將她抱在懷裡安撫了一陣。
尹貴妃伏在皇帝的肩頭微微一笑。
悉心的尹婉兮卻發現皇帝的臉色陰鬱的讓人害怕!
回到慈寧宮中之後,太后依然氣呼呼的,道:“趕緊命個太醫給她看看!”說完之後,一回頭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蘇清,一咬牙道:“這個尹貴妃是越來越過分了。此事你注意一下皇帝的動向。然後瞅機會給尹氏一個教訓!”
黎姑姑躬身稱是。趕緊命人將蘇清擡到了她的住處。
小宮女看了蘇清的樣子之後都不禁唏噓。
黎姑姑命人拿了毛巾,自己先給她將從鼻子和嘴角流出的血跡擦了。
一邊擦一邊自言自語的道:“這要是讓少主知道了,不知道怎麼心疼呢,這個尹貴妃是活的不耐煩了。”
不多時太醫院來人了。來的不是盧太醫,聽聞盧太醫自己進山採藥去了。
蘇清只是外傷,那名太醫見了之後也只是給她開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便回去了。
蘇清不多時也便醒了過來。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黎姑姑可能是因爲凌浩的原因,在私下裡也從來不稱呼蘇清的名字。
蘇清點點頭,沒有說話。
黎姑姑也只是嘆了口氣,自己親自將太醫給她開的藥塗上,守着她睡着了以後才離開。
第二天皇帝便帶着人親自過來給太后請安。其實太后心裡也清楚,皇帝這是來給她下火的。
不過太后卻沒有想要給皇帝這個面子。
皇帝在外間等了好一會兒之後,纔派黎姑姑出來回他:“太后昨天一晚上沒睡,今日疲憊的很,便不見了。皇上請回吧!”
皇帝點點頭問道:“那丫頭的傷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一問道蘇清的傷,黎姑姑的心裡便氣憤的很。
皇帝的話音落下了半天,黎姑姑也沒有回話,他訕訕的對其他人道:“帶朕去看看那丫頭。”
黎姑姑是太后嫁到中原的時候,從孃家帶過來的丫頭,跟了太后一輩子了,所以即便是她給皇帝甩臉子,皇帝也不好將她怎麼樣。
其他人卻不敢不聽從皇帝呃話。
侍女將皇帝帶到蘇清的房間。
此時蘇清服了藥睡着了。
現在是白天,蘇清的傷情,與昨天晚上燈光下看着更令人觸目驚心。
皇帝見蘇清的臉上被打的紫中帶青,非常嚇人,回頭一捏自己的眉心,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了。
他從沒有想到尹貴妃會下這樣的狠手,這是一個怎樣心狠手辣的女人。
原本皇帝只是覺得尹貴妃有些自作聰明,沒什麼腦筋,雖然不能歸到溫婉賢淑的行列,可是到底也不是什麼陰毒之人,可是今日一見蘇清的傷情,不由得從心裡對尹貴妃有了厭惡之心。
囑咐了侍女一番之後便離開了。
一連過了幾天,皇帝都沒有去辰佑宮。
尹貴妃坐不住了,這天,她親自煲好了粥,便命人去請皇上了。
可是去的人回來之後,卻說皇帝正在忙,沒有時間過來。
尹貴妃此時才意識到皇帝這次是真的生她的起了,可是那天的時候,明明皇上是站在她這邊的呀,怎麼現在卻對她避而不見。
一定是太后不知道給皇帝施加了什麼壓力。
一想到這裡她便來氣。
“來人,給本宮梳妝!”她對伺候在自己身邊的人道。
尹貴妃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了件不太招搖的衣服,只帶了兩個身邊伺候人,也沒有命人準備御攆,便步行朝着皇帝的御書房走去。
此時皇帝正在房中與人談事情聽,聽說尹貴妃來了,便止住,對當值的太監道:“跟她說,朕正忙着,若她很有時間,便去慈寧宮給太后侍疾吧,太后這幾天身體不適,醫藥不離,讓她去儘儘孝心吧!”
當值的太監聽了之後,走到御書房的門外將皇帝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了尹貴妃。
尹貴妃聽了之後,心裡更加篤定是太后給皇帝施壓了,臉上不動聲色的道:“是,臣妾謹遵皇上的教誨,這就去給太后侍疾。”
從御書房回來的路上,她一邊走着一邊輕哼了一聲道:“不就是睡不着覺嗎,好,本宮就給你準備藥去。”
不過尹貴妃心裡的氣卻是無處可泄,回到自己的宮裡之後,冷冷的對身邊的人道:“準備一下,本宮今晚要出宮!”
皇帝聽當值的太監回報尹貴妃走了之後,愣了一回神,回身對自己的貼身太監同喜道:“你派人盯着尹貴妃,還有——”他說到這裡招手命他上前,在他耳邊細細做了一番安排。
同喜聽了之後便下去了。
皇帝繼續跟眼前的人道:“你確定是國公世子將謝氏囚禁了?”
那人拱手一點頭道:“屬下能夠確定,因爲我們看到的那人就是世子,雖然他沒有遮住了臉可是他身上佩戴的東西我們卻認的。”
皇帝聽了之後沉吟一會兒道:“謝氏現在安全嗎?”
“應該是安全的,世子並沒有將她怎麼樣,只是將她關在了那所院子裡,還派了人伺候,他自己對謝氏說話也是好言好語,很是客氣的樣子。”
皇帝鬆了一口氣道:“你繼續給朕親自帶人盯着,若謝氏沒有什麼危險,你們便按兵不動,若有危險,便準備隨時營救。”
那人答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到了晚間,尹貴妃穿了一身宮女的衣服,裹了黑色的披風悄悄出了宮門,直接朝着韓國公府而去。
進了府門之後,她沒有去給韓國公請安,因爲若讓韓國公知道她違反宮制私自回家,肯定又將她趕回去。
她直接去見了尹夙。
尹夙見尹貴妃深夜前來,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連行禮都忘了,上前問道:“娘娘怎麼這時候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尹貴妃沉着臉道:“皇帝已經有七八天沒有踏進本宮的辰佑宮了,今日本宮親自去御書房,卻被皇帝打發了出來,讓本宮去給那個老東西侍疾,以本宮看那老東西就是裝病要挾皇上,皇上爲了孝名,便對本宮不管不顧了。”說着便委屈的哭了起來。
尹夙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爲是什麼事,不就皇帝七八天沒去看你嗎,宮裡多少女人十年八年都見不到皇帝的,這點事也用大半夜的跑回來。”
“可是皇帝以前從來都沒這樣過啊!”尹貴妃擦了一下眼淚道。
“聽哥哥的話快回去吧!”尹夙對她也有些不耐煩了。
尹貴妃自然也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耐,臉色一沉道:“本宮自然不是光爲了這件小事,那天交給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吧,將那個女人關在哪裡了,帶本宮去看看!”
尹夙一聽,臉上的神情一滯,道:“現在你見她不方便,我爲了保險起見將她關在了城外了,等以後白天再找個時間去見她吧!”
尹貴妃聽了之後也沒有辦法,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張紙道:“幫本宮找點東西,本宮明後天便要用。”說着便將紙放在了尹夙的手中。
尹夙低頭一看,臉色一變。厲聲道:“你要找這個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