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是陸呦下朝回家後才知道女兒的親事已經當朝宣佈,具體事宜等李熙過了孝期再說,只是先把名分定下來。
顏彥知道這是皇上爲李熙經常出入明園找一個理由,同時也是怕夜長夢多。老話說的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像是太后,明明她歲數還沒有云老爺子大,前些日子也挺健康的,可說病倒就病倒,因此,年近天命的李琮也想提前做好準備,因爲他清楚,萬一他哪天突然倒下了,這步棋可就真沒法走下去了。
“既這樣,我們請一個宮裡退職的教養嬤嬤吧?”顏彥嘆了口氣,說道。
她是怕自己的思想太過前衛會影響到女兒的性格,宮裡畢竟不比家裡,規矩大不說,思想也特別古板僵化,且處處散發着一股陳腐的味道,顏彥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女兒肯定很難適應。
可沒辦法,皇權至上,她沒法替女兒拒絕。
因此,她能做的就是儘量多教女兒一點技能,能讓她在宮裡立足,同時也能讓她贏得丈夫的尊重,否則,單靠青梅竹馬的那點舊情,兩人未必能走多遠,陸鳴和顏彧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誰知陸呦聽了妻子的話卻搖搖頭,“宮裡不缺循規蹈矩的后妃,缺的是像你這樣聰明又有本事的人,只要咱們的女兒學到了你的五成,沒有人敢欺負她。”
顏彥聽了這話瞋了丈夫一眼,“我還以爲你會說,有我們這做父母的在,誰敢欺負女兒?”
陸呦一把抱住了她,“我們在,自然沒人敢欺負她,可我們不在呢?所以,人還是要自己有本事,這樣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立於不敗之處,就好比你一樣。”
這話顏彥自是認同,否則也不會想着自己親自教導女兒,可她擔心的是,女兒自小看慣了父母之間的恩愛,到了宮裡,她能接受丈夫有別的女人?能眼睜睜地看着丈夫出入別的女人屋子?
到那時,等待她的恐怕就不再是長輩們和煦的笑臉,這種落差孩子能接受?
所以顏彥纔想着請一位宮裡的嬤嬤來,提前給孩子上上課,打打預防針。
當然了,顏彥也會盡自己可能去引導李熙,可她一個人想挑戰數千年的傳統,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畢竟李熙不是當年的陸呦,他是皇世孫,這種事情,只怕他一個人也說了不算,除非等他親政,自己坐上那個位置纔有話語權。
可男人嚐遍了各種環肥燕瘦後,還能保持一顆初心?
而女人在後宮待時間長了,只怕也很難保持自己的本心。
失去了初心和本心的婚姻還能走到最後嗎?
顏彥想起了自己上一世追過的一部宮鬥劇,也是曾經青梅竹馬感情甚篤的一對帝王夫妻最後越走越遠乃至分道揚鑣,女的爲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夫君,你跟我說實話,只守着我一個女人,你會不會覺得厭煩,或者是虧得慌?有沒有想過也找兩個年輕的侍妾?”顏彥仰起頭,看着陸呦問,這還是丈夫封侯後,她第一次認真地和他探討這個問題。
陸呦低頭在她脣上點了一下,“沒有,我對你如何,你還不清楚?莫非,你是嫌我近期冷落了你?”
陸呦說的冷落是因爲顏彥上次從宮裡回來後和他說起火銃的製作,當然了,顏彥沒有說那麼詳細,只說是一種更輕巧的火器,可以拿在手裡,也是通過準星缺口三點一線來瞄準目標,但槍膛明顯要小很多,火藥也不能弄太大了。
陸呦聽了如獲至寶,這些時日沒少跑工部和楊師傅一起研究,回到家裡還要忙着畫圖和改進,因此,確實有點冷落了顏彥。
想到這,陸呦一把抱起妻子進了裡面的臥室,剛把顏彥放到炕上,顏彥笑着推開了他,“夫君,我和你說正事呢,我是說,李熙能不能像你一樣,只對我們衿娘一個人好。”
這話把陸呦問住了,他的手沒有鬆開顏彥,人卻明顯走神了,過了好一會,他纔看向顏彥,“如果他真的從骨子裡喜歡我們衿娘,應該只會想着衿娘一個人,就像我,在外面打仗那幾年,也不是沒有機會,可我一律拒絕了,因爲她們不是你,我沒法和她們做那種親密的事情,我會覺得是對你的背叛。”
“切,還不如說是怕我跟你合離吧?說,是不是和她們試過了,要不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顏彥是第一次聽丈夫說起這些,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原來,陸呦在前線那幾年,隨着他名聲越來越大,有人打起了他的主意,以照顧他的起居爲由送了幾個年輕女孩子給他,陸呦猜出了那些人的心意,把那些女孩子通通送走了。
顏彥聽了這番話之後,忽地想到了那個叫秋芙的丫鬟,“那你第一次和我那什麼,會不會覺得是對秋芙的背叛?我聽說,當年你寵她猶勝過於我。”
陸呦再次被顏彥問住了,還好,這一次沒有想象中的猙獰,也沒有落荒而逃,短暫的愣怔後,陸呦忽然趴在了顏彥身上哈哈大笑起來,“寶寶,我也聞到了一股酸味,好大的一股酸味,原來,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爲自己吃醋是這種滋味。”
“什麼酸味,明明是你自己避重就輕,偏還能找理由。”顏彥見丈夫這樣,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秋芙,也從過去走出來了,因而故意想刁難刁難他。
陸呦信以爲真,撫摸着顏彥的臉正色說道:“寶寶,不是避重就輕,她不重要,她早就不重要了,當年是我自己傻,看不透,也放不下,所以才嚇到你了,以後不會了,你放心,在你答允嫁給我之際,我就想好了要一心一意對你的,只是彼時我更多的是對你的愧疚和補償,後來卻是真心實意想和你相守到老,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愛戀。”
顏彥努了努嘴,“騙人,等我真的年老色衰了,你再來說這話。”
“會有這麼一天的。”陸呦說完,回手把帳子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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