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就是這個傻子。
他堅持不合離,見說服不了母親,只得搬出了父親,說這件事只能等父親回來做主,在這之前,他得先把顏彧穩住了,否則,顏彧一點頭,這件事便無商量的餘地了。
見兒子不聽自己的勸告還是去見顏彧了,朱氏越想越氣惱,偏偏這會陸老太太打發人來找她,朱氏這才知道原來是老太太勸的陸鳴去求顏彧,心下更爲惱火,婆媳兩個再次因爲這個問題起了爭執,也再次不歡而散。
陸鳴也是早上來向老太太請安時才知道老太太尚未起來,說是一夜沒睡,眩暈得厲害,連炕也下不來,於是,他忙打發人去請大夫,後來見大夫走後,老太太拒絕吃飯也拒絕吃藥,陸鳴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忙把自己母親請來,後來又把姑母請來,也就成了這會顏彥看到的樣子。
顏彥可沒有心思去分析陸鳴的心理,她只是好奇二叔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因而掃過陸鳴一眼後,顏彥很快收回了目光,低低勸起老太太來。
顏彥的意思,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同樣可以變好事,若是這兩人分了,說不定會各自成長各自找到更契合自己的;若是不分,經過這麼一鬧騰,或許兩人都能意識到彼此在對方心裡的分量,從而更珍惜對方。
退一步說,即便兩人暫時分開了,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或許也能重新認識對方,覺得還是彼此更相合,兩人重歸於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還是大侄子媳婦會勸人,難怪那次我娘生病皇上會派你來侍疾,說起來我還真該好好謝你,那次要不是你,我娘可就麻煩了。”陸靖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事實上,之前陸老太太也沒少向她誇顏彥的好,只是陸靖沒怎麼往心裡去,總覺得顏彥是有所圖,這不,到底還是把老太太那一箱子的值錢寶貝惦記走了。
而她是嫡出的,自然是要維護嫡出的利益,因此,那段時日儘管她知道母親和弟妹搞僵了,也儘量站在弟妹的立場去勸母親,可這次母親竟然以絕食來抗爭,陸靖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遠比她知道的要複雜得多,只是這會當着朱氏和陸鳴母子兩個的面她也不好過問。
幸好顏彥來了,也幸好顏彥說了這番話,陸靖這才借這個由頭說了幾句真話,敲打敲打朱氏。
顏彥聽出了陸靖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姑母外道了,祖母不是別人。”
陸靖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繼而拉上顏彥的手,“話雖說如此,可姑母也領你這份情,說來慚愧,之前是我太狹隘了,從未對你們盡過半分長輩的心意,相反,還沒少在背後編排你們的不是,以後不會了。”
這話同樣把顏彥說的一愣,她可不認爲陸靖真是被她幾句話打動了,要知道,之前她伺候老太太一個多月,可比這辛苦多了,陸靖也沒什麼表示,這次她只動了動嘴,就能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扭轉過來?
顏彥是不太相信自己有這個本事的,因此,陸靖的示好多半是衝陸呦的封侯,畢竟平燕侯的分量可比顏彥這個郡主的分量要重的多,世襲罔替不說,還有兵權和政權,朝堂上的話語權也不輕。而顏彥這個郡主稱號卻只是一個稱號而已,沒有封地,也沒有可繼承的爵位,這也就難怪陸靖仍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不過陸靖能主動向一個小輩坦承自己曾經犯的錯,這點倒是難能可貴,比朱氏和馬氏等人要強多了,因此顏彥也就不和她計較了,主要是她也沒有對顏彥和陸呦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大傷害。
當然了,不計較不代表顏彥認可她接受她,因而,顏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姑母客套了,夫君是庶出的,我們心裡也明白,也一直記着呢。”
朱氏見這兩人進門這麼長時間誰都沒有打理她,心裡早就憋着一股氣,偏又聽陸靖含沙射影地指責她,更別提有多窩火了,因此,聽了顏彥這話忍不住譏諷道:“你姑母不是客套,是想和你們親近親近,一個是風頭正盛的平燕侯,一個是早就如日中天的百惠郡主,你們可別白瞎了你們姑母的一番心意。”
話一說完,一旁的陸鳴臉上掛不住了,“母親,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鎮國公府當家主母,也做了十多年的平西侯府嫡長女,你的氣度和教養呢?”
說完,陸鳴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也太沖了,唯恐母親在衆人面前失了顏面,忙又說道:“對不住,母親,兒子也是因爲憂心祖母的病有些急躁了,說話沒過腦子,還請母親體諒兒子一二。”
朱氏深吸了一口氣,“罷了,我還是去安排竈房給你祖母做點可口的飯菜,就不留下來聽你們的你慈我孝了,我知道,如今我是個罪人,誰都可以踩兩腳的。”
說完,朱氏也不待別人回話,轉過身子自己掀了門簾出去了。
陸靖看着她的背影出去,指着門簾對陸鳴說道:“你,你母親也太不可理喻了,二郎,你和我說實話,她究竟爲何非要攛掇着你們合離,當初這門親事明明是她在背後搞鬼促成的,這才幾年,她又看上了誰?”
這個問題顏彥也很不理解,周婉是說朱氏看上了錢家的女兒也看上了徐家的次女,可顏彥覺得以徐左相和錢侍郎的精明,就算再和陸家交好,也不可能會把自己的愛女送進陸家這個旋渦吧?極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被陷進去的。
更別說,如今陸鳴的風評這麼差,私定終身、始亂終棄、寵妾滅妻,一個搞不好還有被褫奪爵位的風險,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這樣聲名狼藉的人?
可再好奇,顏彥也知道這些事情涉及到陸家的機密和隱私,因而,她拉着陸呦要告辭離開。
陸老太太卻不願意,讓陸靖攔住了他們,說她有話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