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無可能不等於絕無可能。
就像周婉說的,皇上和太后可能敲打過朱氏,否則朱氏不可能會如此急躁,陸老太太也不可能會求上顏彥,聯想起之前陸老太太那次上門,也是因爲陸呦的風頭蓋過了陸鳴,所以老太太想收買顏彥,讓她勸勸陸呦,莫要再如此張揚。
換句話說,陸呦的功勞和口碑都大過陸鳴,陸鳴若是再惹出點別的什麼亂子來,皇上是有這個可能褫奪他的爵位的,畢竟作爲一個世家大族的承繼者來說,風評和口碑也很重要,否則,怎麼可能服衆?
只是皇上會這麼做嗎?那些世家會答應嗎?
畢竟風評和口碑這種東西沒有硬性的評判標準,就好比之前那場官司,雖然翻出了陸鳴和顏彧私相授受和私定終身的醜聞,可後來因着太后和皇上的干預不了了之,最後只能變成一樁傳聞。
而傳聞這種東西是不能用來評判或衡量一個人好壞的標準,除非顏彥能拿出什麼實證來。
見顏彥沉思起來,青釉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主子,還有一事,奴婢聽春眠姐姐的意思,保不齊陸夫人那些藥材還真就是二小姐身邊人動的手,因爲陸夫人不止一次苛責二小姐,且還是當着下人的面苛責,抱怨二小姐伺候她不用心,可二小姐都累病了,還怎麼用心?保不齊就是采衣幾個看不過眼,乾脆動了別的心思。”
“采衣幾個懂藥材?”顏彥反問道。
青釉搖了搖頭,她和采衣幾個自小一起長大,互相之間還是比較瞭解的。
“那你不琢磨琢磨,春眠爲何要跟你說這番話?”顏彥過心了。
這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難不成那個背後的黑手果真是陸老太太,可她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這個時候嫁禍給顏彧把朱氏弄死了,陸家豈不更是亂成一團?別說陸鳴,只怕陸端都要受到申誡的。
可除了這三個人,難不成還有第四個人或第五個人,這個人要麼是和朱氏有仇,要麼是和顏彧有仇,電光閃念間,顏彥想到了一個人,那個陸衭的生母,她肯定是恨顏彧的,儘管沒有實證證明顏彧是故意害她兒子,但顏彧見死不救的罪名肯定是坐實了。
可惜,這也只是猜測。
進入正月後,天氣一天冷似一天,顏彥和太子妃商量了一下,沒有再讓陸衿進宮陪讀,而是留在家裡陪陸初玩,陸初已經滿了週歲,說話雖不利落,但走路基本穩當了,小孩子也願意有個玩伴的,因而顏彥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陪兩個孩子了。
臘八這天,顏彥本想進宮去見太后和皇上,哪知這天一早,大門一開,門房發現門口多了個包裹,送包裹的人卻沒見着,門房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有瞅見一個可疑的人,只得把這包裹送進了後院。
顏彥看到這個包裹,第一念頭便猜到準是周祿送的,話說這人一年多沒有音信了,顏彥還真搞不懂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因着這份好奇,她命人打開了這個包裹,包裹上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寫着“百惠郡主親啓”,顏彥打開一看,一共有七八張紙,排頭也是稱呼了她一句“百惠郡主”,說一別三年多,問她可還安好,隨後又說他近日潛心鑽研,也改編了一首新曲,送給顏彥指證。
顏彥看到這,急忙翻過後面兩頁,一看上面的幾個字,顏彥癱坐在了炕上,居然是一首《梅花三弄》,只有曲子,沒有歌詞,說是希望能看到顏彥填寫的歌詞。
冷靜下來的顏彥命人拿來了瑤琴,等待的過程中又去翻看前面的書信,信上說總算識得了《滄海一聲笑》的三味,可惜似乎晚了,沒法回頭了。
最後他問顏彥,若是他日有緣,可否和他合奏一曲《梅花三弄》。
這是什麼意思?
大老遠的冒這麼大風險只爲了問一聲顏彥可否願意和他合奏一曲,莫非就是想告訴她,他是她的同類?
還有,沒法回頭究竟是什麼意思?
還有,他日有緣又是什麼?他們還有相見之日麼?只怕再見之日肯定是兵臨城下吧,至於是誰在城上誰在城下就不好說了。
看完這封信,顏彥又翻了翻剩下的東西,有兩個長條木盒,打開一看,是兩株人蔘,看樣子年頭也短不了,此外,還有一套大大小小的葫蘆,是真的葫蘆,只不過每個葫蘆上都雕刻了一幅山水畫,落款都是周祿。
顏彥正研究這幾幅山水畫的寓意時,青釉把她的瑤琴抱來了,顏彥坐在炕頭,按照周祿的曲子彈了一遍這首《梅花三弄》,奇怪的是,這首《梅花三弄》並不是上一世顏彥聽過的那個版本。
這就奇了,這人究竟是不是穿越者?
若是的話,他爲何沒有運用他上一世的學識來幫助契丹打贏這場戰爭,若不是的話,爲何又對她念念不忘?
還有,這幾幅山水畫似乎都是根據那首《滄海一聲笑》演變來的,不是有人坐在船上喝酒彈琴就是有人站在船頭引吭高歌。
還有一幅畫是一男一女在梅花叢中,女的正低頭撫琴,男的立着吹簫,應該就是周祿所期待和顏彥合奏一曲的畫面。
這人是究竟想做什麼,他明明清楚顏彥是有丈夫孩子的呀?
“主子,有什麼不對?”青釉看出顏彥的失常,要知道,顏彥很少有如此慌張的時刻。
“看不透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罷了,拿着這些東西,我們進宮去吧。”顏彥把信紙疊好了,把曲子也收好了。
這件事她肯定是要去向李琮報備的,誰敢保證李琮沒有在她身邊安插暗衛什麼的?
倒也不一定就是爲了監視她,更多的是爲了保護她,畢竟她可是有過差點被抓的先例,自那之後,李琮就在她身邊安排了不少人,只是時間長了,顏彥也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有沒有撤乾淨。
半個時辰後,顏彥進宮了,她先去的南書房,打聽的皇上還在朝堂和幾位羣臣議事,顏彥交代了看門的太監一聲,隨後去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