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顏彧三個都離開後,顏彥也示意青禾扶她起來,青禾接到示意後轉身吩咐青苗:“小姐要出浴了。”
青苗很快抱了一堆灰不溜的長條布過來,青禾彎腰端了個凳子放進了浴桶,顏彥不知何意,倒是也乖乖地坐了下去。
只見青禾先把她的長髮一點一點地從浴桶裡抽出來,然後用布條一點一點地擦拭,待布條完全溼透了,青禾又換了一塊布條,顏彥特地瞅了一眼這布條,不是棉布的,應該是麻的,吸水性還不錯。
如此重複了五六條布條後,顏彥的頭髮半乾了,青禾這才扶起了顏彥,青苗放下了布條,把早就預備在一旁的白色真絲布條拿來給顏彥擦身,擦完身子,青苗又抱來了一堆衣服。
古代的衣服真是麻煩,幸好不用顏彥自己穿,否則非得露餡不可,饒是這樣,兩個熟手伺候她更衣也花了近一刻鐘。
從浴室出來,顏彥的腿腳感覺好多了,基本可以扶着走幾步了,倒是肚子,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吃東西,再加上沐浴也是一項體力活,因而顏彥很不幸地聽到了咕咕的聲音。
“小姐餓了吧?”青禾也聽到了聲響,怕顏彥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
顏彥點點頭。
“青雨,你去告訴竈房一聲,大小姐餓了,給做一點稀粥來了,不對,稀粥太慢了,來一碗雞絲麪吧,這個快一些,告訴她,雞絲要切得碎碎的,多放一點雞湯。”說完,青禾又讓青苗去櫃子裡抓十個銅板給青雨。
見顏彥一臉詫然地看着自己,青禾倒是也解釋了一句,“小姐,這個時候不是飯點,再說即便是飯點,小姐的份例菜肯定也不能吃,竈房的人嘴碎,不拿幾個大子堵住他們的嘴一個個纔沒這麼好說話呢。”
這倒也是,顏彥想起了《紅樓夢》裡一個情節,探春幾個想吃個炒枸杞芽還給了廚房五百個大錢呢,那會她還是府裡管事的呢。
想到這,顏彥有點好奇自己究竟有多少財產。
要知道,這可關係到她以後的生活呢。
方纔聽青禾的意思,像她這樣的,估計府裡是沒法再待下去了,而京城也不可能有人敢娶她了,因此,擺在她面前的無非是兩條路,不對,三條路,一條是尋死,一條是出家,還有一條是嫁給那個叫陸呦的。
這具身體的本尊估摸着就是因爲聽了那個什麼李媽媽的話才選擇了第一條。
如今顏彥來了,好容易又活了下來,第一條自然是直接pass掉,第三條她也不喜歡,開什麼玩笑,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性,怎麼可能被人逼着嫁一個不認識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品行低下身有隱疾的陌生人?
因此,她決定選第二條,出家。
當然了,她也不是真打算出家,而是先去尼姑庵裡待個一兩年,等這件事平息後,她找個理由雲遊化緣去,然後再來一個死遁,從此後,再也不回京城,也學學古人,策馬走江湖。
江湖,我來也。
顏彥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自己這計劃可行,總比一輩子窩在一個小小的後院強,跟一羣鼠目寸光的女人們鬥來鬥去的,一點也體現不了自己的價值。
可有一點,策馬江湖是需要銀子的,而她又是一個不怎麼能吃苦的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自然是兜裡腰包越豐盈越好。
可這種話該怎麼問出來呢?
再說了,她現在還發不出聲來,即便想問也問不了。
不過顏彥也不傻,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還好,有個六七成新,綢子的,一看就是家常在家裡穿的,粉色的暗紋,領口和袖口繡了點簡單的花紋。
從衣着上判斷不出來,顏彥又把目光投向了屋子裡的擺件,多寶閣上擺了幾個罈罈罐罐的,她也分不出是不是古董,牆上掛了不少字畫,她也看不出值錢不值錢來,正哀嘆自己空有大小姐的命卻沒有大小姐的才時,顏彥突然覺得腦袋有點疼起來。
於是,她抻了下青禾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炕,青禾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把她扶上炕。
“青苗,你去竈房催一下,這半天怎麼還沒回來,別讓人欺負了青雨。”青禾一邊扶顏彥躺下一邊看了看外面,說道。
青苗答應着出去了。
“青釉,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到底陸家來人說了什麼,記住了,別人說什麼你聽什麼,別主動打聽。對了,如果有人問起你小姐怎麼樣了,你就說小姐頭疼正睡覺呢。”青禾找了個理由也把青釉打發出去了。
見屋子裡只剩她和顏彥兩人,青禾也上了炕,一邊給顏彥按摩頭部一邊介紹起府裡的人事關係來。
說着說着,青禾就轉到了陸家。
“小姐,方纔聽大公子說陸家來請罪了,想讓陸家大公子以死謝罪,依奴婢說,這陸家大公子也怪可憐的,這件事責任明明不在他一個人,可陸家提都不提陸世子。”
這話聽起來不簡單,於是,顏彥睜開了眼睛,示意她繼續。
得到了鼓勵的青禾猶豫了一下,這才咬牙說道:“如果沒有陸世子把他領進來,打死奴婢奴婢也不相信陸家大公子知道那是藏書樓,可陸世子就不一樣了,他來過府裡多次,也去過藏書樓幾次。”
“然後呢?”顏彥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好在只有三個字,口型比較簡單,青禾看懂了她的意思。
“然後?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青禾沒敢直接說出來。
見顏彥點頭,青禾這纔開口,“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小姐不如去求求太后,太后老人家一向疼你,總會給你找到一門合適的親事,只要對方人品好,就算是寒門子弟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們多帶點嫁妝過去。”
這話倒是正觸動了顏彥的心事,誰知她剛要開口打聽打聽自己的家底時,青苗和青雨拎着個食盒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