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端留下顏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她莊子裡要不要人,可這話也不能一上來就問,因此,他先關心了下陸呦,問陸呦喝醉有沒有鬧人,有沒有發脾氣等。
主要是因爲陸呦以前有過發狂的病史,這也是後來他一直不讓他參與外場活動的緣由,怕丟人。
而這次之所以帶他出席祭祖活動,也是看他成親後這幾個月確實變化不小,不光能開口說話了,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至少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分別了。
“回父親,夫君回來後就睡着了,其中只嚷着喊了一次口渴,我喂他喝點水又繼續睡了。”顏彥回道。
陸老夫人見兒子過問這些小事,心下不由得有些詫異,不過轉而一想,兒子近期似乎對這個大孫子越來越看重了,這是好事,她攏共就這麼兩個親孫子,自然希望這兩個孫子能互相扶持互相照應光大陸家的門楣。
當然了,老太太心裡也清楚,兒子先是取中了顏彥,繼而才取中這個孫子,因而,她笑着誇起了顏彥,“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大郎媳婦,對大郎是既耐心又周到,一般的妻子鮮有這麼細心的。”
“這倒是。”陸端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老話說的沒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老天爺沒能給這個孩子一個健全的心智,卻在姻緣方面彌補了他,顏彥不單是賢惠,還有能幹。
想到能幹,陸端想起他留下顏彥的目的,於是,他問起顏彥這幾間鋪子的生意如何,問她是和誰學做的生意,問她哪裡來的這些新奇點子。
他想多瞭解這個兒媳幾分,省的每次在外面聽到別人說起她來他還得現問現打聽。
顏彥見陸端這麼直白地問自己生意如何,略一糾結,倒是也一一回答了,只不過具體數據沒有說出來,畢竟這屬於商業機密。
還有,她把自己的商業天才歸結到原主的祖母身上,說自己從小耳聞目睹祖母和別人談生意,也就記住了些竅門。
至於那些新奇點子,顏彥推到了書上。
“還有一點,興趣也很重要,我喜歡吃,也喜歡琢磨吃,覺得把自己琢磨出來的新鮮吃食送給別人分享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顏彥說道。
“既是開心,爲何還要拿來開店掙錢?”朱氏駁了一句,因爲她覺得顏彥的話有點假清高。
“回母親,開店掙錢是爲了養活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能養活自己,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一種生活,很有意義的。”顏彥依舊笑着回道。
這話朱氏就不愛聽了,什麼叫養活自己,難道陸家沒有養她,難道陸家沒有給聘禮,難道陸家短她的吃喝了?
可惜,這番話還沒問出來,陸端先一步開口了,“說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聽說你買了一大片荒山荒地,該不是那也是你喜歡的吧?”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父親,我確實有一點想法,這些日子正在研讀《齊民要術》,具體怎麼做剛有了一個大致的框架。”顏彥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但也說了實話。
再說了,她出門一般會帶着大江幾個,也沒法瞞人。
陸端見說了半天總算說到正題,忙問顏彥需要人否,“是這樣,今日祭祖時,族裡有人求到我面前了,想去你的農莊謀一份事做,你看看你需要不需要幾個管事?”
陸端也說了實話。
其實,他往自己莊子裡安插幾個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不能開這個口子,讓誰去不讓誰去都會得罪人,可放到顏彥這就好說多了,他可以把責任推到顏彥身上。
而顏彥一聽是上午祭祖時有人求到他面前,便猜到陸鳴準是也在場,多半是因爲這件事纔對她起了不滿。
因而,想了想,顏彥斟酌着說道:“回父親,安排幾個人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一點,方纔二弟送夫君回來,指責我不該不顧顏陸兩家的顏面去追求這些黃白之物,我想問問,夫君不善俗務,我幫着打理俗務不爲過吧?”
接着,顏彥把方纔陸鳴的原話學了一遍。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陸端看向了朱氏。
朱氏其實在丈夫開口問生意一事時就猜到了顏彥肯定會藉機告狀的,她倒是有心攔一下,可又怕反倒助長了顏彥的囂張,想着這事早晚也得出頭,還不如順其自然,早出頭早省心。
“老爺,就是方纔二郎送大郎回松石居,因着二郎也喝多了,多了幾句嘴,老爺也知道,那孩子一向古板,總覺得女孩子的本分就是主持中饋打理內務,可他卻忘了,大郎和正常人不一樣,這些事情可不就得大郎媳婦多操心。”朱氏幫着解釋了幾句。
這個解釋倒也說的過去,因爲陸端就不止一次見陸鳴對顏彥的經商才能很不以爲然,爲此,他也沒少訓過這個兒子,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是養不活人的。
可惜的是,這小子一直在錦衣玉食中長大,根本體會不到日子的艱難,因而沒有一點憂患意識,就這一點,顏彥就比他強太多了。
當然了,他也不是非得鼓勵女子經商,更不是非要陸鳴捨本逐末去經商逐利,而是說一個人不管在任何環境下,都應該居安思危,唯有這樣,將來不管歷經什麼變故都能保全自己,都能活下去。
“好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二郎也是喝多胡亂說了幾句,大郎媳婦也別放心上,一家人,誰還沒有個言語不合的時候?這樣吧,大郎媳婦,等明日酒醒了,我讓二郎向你陪不是。”老太太見兒子臉上有了着惱之色,忙幫着和稀泥。
不過因着這番話,老太太把對顏彥的好感減了幾分。
確實,之前朱氏曾經找過她,把陸鳴醉鬧松石居一事告訴了她,也把她們婆媳之間的對話告訴了她,原本,老太太因爲顏彥輕易提及合離一事就有些不太高興,但那會她還沒完全相信朱氏的話,認爲這個兒媳爲了維護自己兒子有點言過其實。
可這會見顏彥告狀,老太太自然相信了兒媳的說辭,也認爲顏彥有點恃寵而驕了。
這還行,真當陸家的這些人都得怕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