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前的寂靜是最容易讓人暴躁的時候,蕊兒坐在不老峰的懸崖上看着日落。
千里之外的大理城,易風仔細地觀察着丁爽的畫作,畫上的景物很簡單,天空的某一方半邊紅日掩蓋在黑雲之下,丁爽走到易風的身後問:“你覺得如何?”
易風雙手抱在胸前,用審視地目光看着畫,黑雲紅日,簡單的色調,簡單的景物,卻有着不同的寓意。“是日落也對,是日出也對。”
“那你選擇什麼?”丁爽饒有興趣地問,她很想知道易風是樂觀向上的還是悲觀失落地。
相處的時間不長,很多時候她好像讀懂了易風的內心,又好像讀錯了,易風的心裡充滿了矛盾。
人生本來就充滿了矛盾,但是人生更重要的是選擇。假如你不選擇,會有比選錯了更壞的後果。
“我想,日落還是日出都沒有分別,爲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呢?日出也是日,日落也是日,都是日的運行何必分得那麼清楚?”易風在無法做出選擇時,用了折中的辦法,那就是什麼都對。
“可是有些事必須分清楚,日落還日出是不同的。”丁爽覺得她有必要提醒易風不能在矛盾下去了,難得糊塗是看破紅塵後的涅盤,看不清楚確實迷失在紅塵後的苦果。
“我不知道。”易風輕聲說,轉身離開了。他想找到地方獨自安靜一會。
丁爽沒有跟上去,因爲有些時候男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個人的空間,她很聰明地讀懂了易風的想法。
假如人都能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問題會使很多事情簡單許多,可是很多人做不到,不是不想去做而是無法做到,因爲最難的就是把握對方的立場,知道他需要什麼,想些什麼。只要你的立場選擇對了,以後的事就簡單了許多。對於站在同一立場的人,總會抱有善意的心態,站在對方的立場使人容易被接受。
丁爽很聰明,她選對了立場。易風的苦惱,易風的矛盾都被她看到了,沒有任何強烈的話語,沒有瘋狂的逼迫,只是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了一下,立刻就獲得了易風的好感,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麼簡單。一隻蝴蝶抖動一下翅膀或許會在遠方引起巨大的風暴。
星舞靜靜地看着蕊兒的背影,她成熟了許多,這段日子裡她承受的壓力太大,不過終於要有個瞭解了。只要鬼門滅亡了,鬼影死掉了,一切都結束了,靈鷲宮還是靈鷲宮,是江湖中不可被褻瀆的存在。
悄悄地來又悄悄地離開,靈鷲宮裡的工作已經安排妥當了,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作爲靈鷲宮最老的老人,她有責任照顧師妹們,所以她會親自帶隊打頭陣,作爲上次大戰中倖存者,陰風堡有多難打她比誰都清楚,要不幾十年前那場大戰就將鬼門徹底消滅了。打頭陣的意思就是當炮灰,當炮灰的存活率不會超過10%,可是她的存活率只有0%,因爲她必須死,因爲靈鷲宮的宮主必須是絕對的權威,可是蕊兒的資歷還不夠深,只要有她在的一天,靈鷲宮內的心就不會齊。
太陽將最後一絲光芒也收了回去,它不是慈善家,給與的終歸要求回報。
太陽落山了,一切美麗光明事物,一切活潑神靈,一切可愛事物,都消失吧。
易風張開手臂,擁抱空氣?自然萬物皆有定理,存在皆依我心。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嗎?
他一直相信江湖中沒有完美的人。他的生命中有過很多女孩,或聰明,或美麗,或性感,或伶俐,或可愛,或有趣。卻從來也沒有一個完美的女孩,完美的女孩是什麼樣的呢?有身材、有樣貌、聰明、溫柔、善良、體貼。可是這種女孩是不存在的,那麼怎樣來找到一個完美的女孩呢?
他又想到了一個替代的辦法,那就是尋找十個擁有十分之一完美的女孩,合起來就是完美女孩嘍。
好像每次遇到無法解決的困困難,他都有辦法想到不是辦法的辦法,可是替代品終究是替代品,他們並不完美。
完美是他的追求,可是理智又告訴他完美是不存在的,當某一天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最自然的就是最完美的,想要完美就貼近自然吧。
然後,他就選擇了自然。
這是一條不歸路,即使他想出諸多辦法來避免,最終還是失敗了。完美代表巔峰,巔峰過後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因爲從來沒有人達到過完美。
NND,我又想多了
懶得再去想無聊的事情,回頭拉上丁爽又去了小三仙,那裡的酒不錯,很有味道。
易風給丁爽倒了一杯酒,然後問:
“你知道喝酒最難受的是什麼?”
“喝醉瞭然後吐得天昏地暗嗎?”丁爽答。
“你錯了。喝酒爲的就是一醉,吐也是正常反應,難受是因爲你自己的酒量不行,真正醉酒的人是越喝越清醒,明明身體都不聽使喚了,腦子卻異常清醒,這種人被稱作酒仙。
唐代的大詩人李白就是這種人,他喝醉的時候寫得詩尤其經典,比如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又比如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太多的經典讓我無法忘記。“
悠悠的話語透着萬古的愁緒,丁爽有種錯覺,易風好像是一個老人,生活了很久的老人,不是有着千萬年的閱歷,是無法擁有這種愁緒的,和普通人爲賦新詞強說愁不同,他的愁好像發自內心。
丁爽在普通人中生活了許多年,瞭解了繁華背後諸多的心酸,可謂閱歷豐富,沒有人能逃過她的眼睛,可是唯有易風她無法徹底讀懂。
“既然兩個人已經分開了,又何必再聚在一起?”丁爽沒來頭的說了一句。
“我們並沒有分開,只是暫時不在一起而已。”易風的爭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在丁爽的面前竟然失去了底氣,這是不敢想像的,心境的混亂讓他做任何事時都受到了影響。
“是嗎?假如,我是說假如,她背叛了你,你會如何?”
“背叛嗎?”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我應該難過嗎?”他問自己。可是心裡卻沒有一點傷痛的感覺,“不難過嗎?”他又問自己,似乎又不對。
找不出否定的答案,也找不出肯定的答案,最後依然是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