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晅回了一趟鳳宮，前世雖也去過，到底不曾多留，不知鳳宮好景色。且由寧晅帶去文淵閣見了不少藏書……嗯，她就是這麼沒骨氣！
綠玉側臥在文華殿後的軟榻上看書，寧晅隔着屏風在前頭批奏摺。奏摺這種事，與攝政王說的是到了人間誰有空誰回來批。
“鳳王？”
“叫我名就好。”
“哎，我第一次遇到你是什麼地方？你在幹嘛？”
……直接變成“哎”了麼？寧晅想了想，以她能有的記憶……“懷念亡妻。我獨闢了一個小院，說是住不慣鳳宮殿宇。她便一直和我住在那裡，後來不逗她了才一起搬回宮殿。”
綠玉：“……”你好無聊哦……
兩人的晚飯是回綠玉在人間的家裡吃的，寧晅剛吃了一口就皺了眉。君瀾發現這個小動作，果斷夾了一大塊肥肉扔進寧晅碗裡。
“……”寧晅強扯出僵硬的笑容，“她哥，吃完飯我想和你談談人生談談理想。”
綠玉眨了眨眼，看向她那這些年當她媽的嫂子……不會打起來吧？
君瀾頓了頓，看向綠玉：“想起來了？”
綠玉只管埋頭扒飯。
“我說鳳王怎麼大駕光臨！”
綠玉裝死……媽呀龍鳳交戰過去都多少年了？再說龍族挑的事，天帝命鳳族去平罷了，這都能撕起來？
兩人都匆匆吃完了飯去外面談的事，綠玉抱着毛絨兔子瞎擔心。
正叼着兔子耳朵啃，君瀾開門進來：“收拾收拾，和鳳王走。”
寧晅跟在君瀾身後進的門：“衣服之類不用帶了，青要宮會送過來的。帶上課本作業和念想就行。”
“……比如這個嗎？”綠玉舉起手裡的兔子。
“多大人了還抱兔子？”
“纔多大人連兒子都有？”
君瀾：“……”這個反駁很無力。
寧晅：“……”他倒是記不清他多大了。
綠玉嘗過寧晅的手藝才恍然明白她那個前世都素未謀面的哥哥怎麼會把她交出去。含着筷子看向正在揀菜的寧晅：“我哥是嫌我太瘦了才讓我和你一起住？”
寧晅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綠玉的腦袋，面無表情：“以後我就是你們倆保姆。”
綠玉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叫“你們倆”，就見寧晅捧着揀好的菜和飯碗上樓去。急忙喊住：“你幹嘛去？”
寧晅回頭，一勾嘴角，隨後盡是嫌惡的表情：“給大爺送飯！”
綠玉皺眉……這丫兇得吧！
寧晅下樓時綠玉吃得正香，坐到對面伸手爲綠玉夾了菜。見綠玉腮幫子鼓鼓的，總忍不住勾了嘴角。這丫頭吃飯時的樣子着實可愛得緊……
“唔……寧晅，你還缺妹妹嗎？”
放下筷子裝模作樣地嘆氣：“只缺一個弟妹……”
綠玉許久沒動靜，回頭只見那丫頭細細嚼着嘴裡的飯菜死死盯着他：“你弟可是烤個魚能外焦裡生的人，我的胃消受不起。”
陸淮約捧着餐盤悠閒下樓：“我證明，他連內臟都能忘了清，我懷疑你鳳族裡出了叛徒！”
寧晅裝死，忽想到什麼，坐直身子一拍桌子：“小兩口可以來鳳宮吃嘛！”
綠玉只是翻了個白眼。
寧晅：“……所以你想在我這吃白食多久？”
綠玉瞪大了眼：“臭不要臉的，不是你讓我來的嗎？非得以身償債了？青要宮不會認你這霸王條款的，青女可疼我了！”
放了餐盤路過的陸淮約點頭附和：“就是，臭不要臉的！”
寧晅捂臉，這兩個吃白食的……
待陸淮約回了樓上，綠玉戳了戳裝死的寧晅：“哎，陸淮約怎麼在你這？”
“連襟，有事下凡，與人間的父母不和，躲我這來吃白食了。”
“連襟？”綠玉仔細回憶了下，鳳王后是二公主娥月。那唯一的姐姐不過長公主姮娥……“后羿？”
寧晅點頭。
綠玉還是不信：“就那小白臉的樣？”
“……”寧晅忍不住笑，“天帝本想將長女嫁於我的，大概她嫌我不如后羿好看給拒了。”
綠玉皺眉：“長公主……眼睛不好？”
寧晅：“……”
一年過去，陸淮約叼着樹葉看着院中二人切磋……眼看着綠玉就快體力不支，寧晅一下反手挑飛了綠玉的竹枝，綠玉瞥了一眼插在不遠處的竹枝，不語。
寧晅上前握了綠玉的手腕輕揉：“累不累？”
綠玉扁了許久的嘴，終是抱上寧晅委屈地哭出來。
陸淮約揉了揉眉心實在看不下去，走近道：“晅，先去做飯，我餓了。”
綠玉放了手，寧晅轉身去廚房。
陸淮約拉着綠玉去大廳等飯，綠玉忽想起：“兔兔，你來人間是有什麼事？”
陸淮約：“……”早知道還是不在這陪她了。
“姮娥的另一隻兔子偷跑下凡，我來抓她的。”
綠玉眨了眨眼：“那你腦婆腫麼辦？”
“……好好說話！”陸淮約翻了個白眼，“她養的兔子數不勝數。”
“那就讓它跑了……”綠玉扁了嘴，反正多一隻不多，少一隻不少。
陸淮約只得壓低了聲音湊近說話：“我跟你說啊，那隻兔子本來是二公主養的，對咱晅哥亦是日久生情，不過只是一廂情願罷了，這事寧晅並不知情，何況上頭還有二公主在。二公主死後被送回了廣寒宮裡，卻還是對咱晅哥心心念念。這回下凡，就是衝着晅哥去的。我當然得把她抓回去免得惹事生非！”
“那你遇到了嗎？”
“不就是那個許雪？”
綠玉回憶了下，妹紙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副天生白蓮花的模樣。恍然大悟：“那你不把她帶回去？”
“人間也得有個交代啊！讓她出個車禍不成？”
綠玉：“……”好吧哪怕是神仙在人間也是束手束腳。
好不容易寧晅鬆了口，應了去北京的事。趁着清晨沒人，眨眼到了勖勤宮……也就是清朝的阿哥所。
綠玉對着匾額嘆氣：“勖勤宮多好聽啊，阿哥所一聽就沒什麼文化！”
寧晅：“……”
各處逛了一圈纔去的煤山。
在山腳拜過思宗，在山腰看到大清影樓。
馮隨雲和他女朋友也在，一個穿着齊生明，一個穿的……爛大街閨門披？
陸淮約俯到綠玉耳邊道：“那身所謂的閨門披一看就是山！”
“……”綠玉的重點倒不在山不山，“這兩個人好像在吵架？”
寧晅苦笑：“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就想穿着漂亮衣服拍張照，何況大清多浪漫……”
綠玉皺眉，她可沒忘寧晅說他弟上輩子死於反清。說來之所以螳臂擋車……
只見馮隨雲甩下女朋友直往他們的方向來：“走，去明十三陵！”
“咋？”
“這女朋友我不要了！上輩子願意爲了死的在這還要她幹嘛？”
綠玉：“……”早知道她不搭腔了。
定陵裡寧晅的眼珠子都快甩出來，馮隨雲就是沒動靜。陸淮約翻了個白眼隨手變了件披風披到綠玉身上：“這裡陰氣沉沉，本就體寒的人還是小心些。”
綠玉點頭，陸淮約回頭的時候馮隨雲臉色不大好看。得，凍死她你開心！
綠玉在萬曆的“寶座”面前停步，看着那個慈祥和藹的胖子窩在龍椅上一臉哀傷。
那可是……挫骨揚灰……
綠玉一指寶座上的人民幣：“我可以幫忙清理一下嗎？”
陸淮約將手搭在綠玉肩上之前被馮隨雲攔下，冷笑一聲與綠玉說道：“一塊也要？”
“一塊不是錢？”
萬曆瞥了一眼一行不知當稱前輩還是晚輩的人，繼續默默哀傷。
綠玉皺了眉，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馮隨雲自覺跟了上去，寧晅目送二人。
陸淮約看着寧晅，不知該跟着哪一方。
寧晅瞥了他一眼，點頭。
陸淮約這纔跟上去，寧晅對馮隨雲到底也是不放心的。
寧晅目送陸淮約追上去才轉過身對着萬曆一拜。
萬曆只窩在寶座上，眼裡漸漸閃出淚花：“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寧晅負手而立，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