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2）
又是一夜未眠，鄭雪香推開門，發現張靜菲仍然呆呆地坐在牀頭，臉上滿是淚痕，她着實嚇了一跳，趕忙把毛巾沾溼給張靜菲擦拭着面龐，半是嗔怪地說：“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可莫要嚇香兒啊。”
張靜菲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啞着嗓子說：“我沒事。”
“還說沒事，看看你的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病了啊？我請陸先生來看看吧。”鄭雪香聽到她的聲音更是擔心不已。
張靜菲搖搖頭：“我真的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鄭雪香剛要再說什麼，就聽外面一片嘈雜聲，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門被推開，門外赫然站着胥晟皓，他的臉通紅，眼睛中佈滿血絲。
張靜菲看着他，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鄭雪香尷尬地站着，小聲說：“你們說，我先出去了。”
門被關上了，張靜菲舔舔嘴脣，思忖着該說什麼，剛要開口，卻聽胥晟皓說：“我們離開這裡！”
張靜菲輕輕搖搖頭，胥晟皓幾步走到她面前：“昨天，我……沒有印象，可是我知道，我沒有碰過她！一個手指頭也沒有！”
張靜菲伸手撫着他的臉龐，看着他的堅定的眼神，心裡默默的念着，這就夠了，這就足夠了，她這個雀佔鷲巢的人還能有什麼渴求的呢。想着這些日子兩個人的纏綿，那些快樂的日子，張靜菲想笑，可是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胥晟皓伸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聲調都有些顫抖了：“跟我走吧，我們到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什麼爭鬥！什麼皇宮！什麼王爺！我統統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張靜菲聽着他說着，眼淚更是汩汩而落，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讓她無助。
可是她一走了之以後呢？整個方府怎麼辦？皇后又怎麼辦？太后豈會善罷甘休？耶律楚又怎會放過自己？
正想着，胥晟皓忽然把她抱了起來，道：“我們走！”
“不要！”張靜菲驚慌的喊着。
胥晟皓臉色一沉：“你不願和我走？”
張靜菲道：“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走容易，可走了以後呢？一旦發動戰爭，會犧牲很多人的，而且太后不會放過我的家人，我不可以走。”
胥晟皓卻置若罔聞，徑直走了出去。
府門外是一匹馬，胥晟皓把張靜菲扛上馬，自己也翻身上馬，張靜菲掙扎着：“我們不能這樣！”
胥晟皓充耳不聞，雙腿一夾馬肚子，馬兒向前猛衝了出去。
張靜菲在馬背上顛簸，她緊緊抓住馬的鬃毛，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明白了他的心，明白了他在堅持着，眼淚隨着滾落，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微笑，有他真心對待，她知足了。
一路飛奔，很快便看見了高高的城樓，張靜菲扭頭對胥晟皓說：“我們到哪裡去？”
胥晟皓雙眼看着前方，道：“先出城吧。”
“可是你能出去麼？”
“皇上給了我出關令牌。”
張靜菲心中一緊，原來他也沒有放棄，可惜她註定要辜負他了。
馬行至近前，卻看見城門有大批的官兵，張靜菲身體一僵，胥晟皓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幾個兵士擋在了城門口，衝着胥晟皓大聲說：“下馬！”
胥晟皓剛要驅馬闖過，張靜菲輕握他的手：“不要傷及無辜。”
胥晟皓微一皺眉，但還是勒住了繮繩，翻身下馬，看着幾個兵士圍了上來，他們喝道：“幹什麼去？”
胥晟皓知道他們不認識他，也沒多話，只是淡淡地說：“自然是出城。”
兵士上下打量着兩個人，懷疑地說：“出城？做什麼？”
“私事。”
幾個兵士互相對看了一眼，一個看起來是頭頭模樣的走過來，說道：“回去吧，今天不準出城！”
胥晟皓用眼角掃視了他一眼，道：“我有緊急的事情！”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令牌遞給那個人。
幾個兵士圍過來看，那個頭頭看了看，面色忽然變得嚴肅，又打量了胥晟皓幾眼，躬身說：“好吧，你們走吧。”
張靜菲輕輕鬆了口氣，胥晟皓收回令牌，剛要轉頭上馬，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瑞王爺，請留步！”
胥晟皓身體一僵，一扭頭，發現一個人站在城門旁邊，正笑着看着他們。
張靜菲認出了那個人，是太后身邊的小吳子。
胥晟皓看着他，道：“有什麼事？”
小吳子慢慢走近，躬身施禮，道：“太后懿旨，讓奴才請兩位回去。”
胥晟皓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我們不回去呢？”
小吳子低着頭，道：“請王爺不要爲難奴才，奴才也只是奉旨辦事。”
胥晟皓厲聲說：“滾！別擋了我們的路！”
小吳子卻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張靜菲，道：“王爺爲什麼不問問方小姐的意思呢？”
“你這個狗奴才！是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這麼和本王說話！”胥晟皓怒不可遏。
張靜菲身子一顫，開口道：“太后說了什麼麼？”
小吳子道：“太后只想和方小姐說說話，太后說皇后姐妹都是有才有德的女子，所以想多多和你們說話。”
張靜菲苦笑，看來自己還是無法做到就這麼逃離這裡，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無辜的人受到牽連，皇后是個好人，自己不可以這麼自私。
她深呼一口氣，道：“好，我回去！”
胥晟皓一愣：“月影……”
張靜菲努力的使自己綻開一絲微笑，道：“別擔心，太后畢竟是你的母親，不會如何的，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逃離確實不是辦法。”
小吳子笑道：“方小姐果然深明大義，那我們就走吧。”
胥晟皓道：“慢着！”他看向張靜菲“你真的決定回去？”
“我不能就這麼放下姐姐還有母親。”
胥晟皓看着她堅定的眼光，最後嘆了口氣，道：“好吧，爲了你，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