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鋸（2）
次日，張靜菲坐立不安，自己是出來了，可是就像陸煜說的那樣，別的人呢？三夫人和小竹會如何？還有皇后呢？太后會不會遷怒於她？張靜菲在屋內踱着步，桌子上的早飯已經涼了，可她卻毫無胃口。
鄭雪香一邊嚼着滷蛋一邊說道：“姐姐不要着急，有我哥哥在，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而且……”她壓低聲音說“不是還有皇上呢麼，你不要擔心，肯定保你家人沒事的，方大人可是宰相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皇后娘娘，她是國母啊。”
張靜菲苦笑了一下，她說的是沒錯，他們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就是這一人之上就註定了仍然要受人轄制，皇后是六宮之首，可太后還在啊，方文翎是宰相，也還是被太后纂得死死的，要不然也不會狠下心把自己送去和親。
聽到沒有聲音了，張靜菲擡起頭，看到鄭雪香嚼着東西的嘴停止了蠕動，眼睛直直的看着門外，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張靜菲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向後望去，之見胥晟逸正站在門口，看着她，眼神裡包含了太多深意，讓張靜菲不敢正視他。
鄭雪香嚥下嘴裡的東西，站起來扶了扶身，道：“臣女參見皇上。”
胥晟逸嗯了一聲，還是看着張靜菲。
鄭雪香實相地道：“臣女先行退下了。”說完便低着頭離開了房間。
張靜菲低着頭，不知該說什麼，屋內一片靜寂，讓她更加覺得尷尬，於是想了想，開口道：“皇上……”
“你……”胥晟逸也同時開口。
張靜菲更覺得窘迫，她乾笑了幾聲，道：“您先說……”
胥晟逸看着她：“你還好麼？”
關心的語氣讓張靜菲一愣，情不自禁答道：“還好……”
胥晟逸輕點頭：“朕沒能保護好你……”
張靜菲搖搖頭，說：“不是說人各有命麼，是個劫數吧。”
胥晟逸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朕記得你不信命的，你還和朕說過，這些東西不足爲信，人定勝天。”
張靜菲噎了一下，苦笑道：“人在自我安慰的時候也只能把這些歸於那些虛無縹緲的命數裡，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胥晟逸心裡揪了一下，他微皺起眉：“朕會保你周全，你且在這裡住幾天。”
張靜菲站起來，看着他，他的眼睛有些腫，看來又是熬過夜了，以前覺得在這個時代皇帝是無所不能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有什麼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呢，經過這麼多日子，她才明白沒有人能做到這點，就算他是皇帝，他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也有裹足不前的理由，她不知道也不想確定皇帝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感情因素，但有這麼多人關照着自己，她已經很滿足了，讓她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她不能讓他們因爲她遭受什麼苦難。她不願看到這些。
胥晟逸見她不說話，以爲她害怕，黑眸子裡全是不忍：“別害怕，有朕呢。”
張靜菲微微一笑：“我不害怕，就算是選擇去和親，我也不會害怕。”
“朕不會讓你去的！”
“皇上，不要因爲這件事和太后起衝突。”
他和太后的關係本就不親密，太后這麼做必是有原因的吧，但她知道母親是不會害兒子的，不論親近與否，在母親眼裡都是一樣重要的。
胥晟逸剋制住自己想握住她手的衝動，道：“這些你都不用管，朕是不會讓你去的！”
張靜菲笑了，這兄弟二人雖然看起來性子天壤之別，但都是一樣的倔強，她看着皇帝，又想到胥晟皓，她的眼眶有些微熱，眼眸中有霧氣升騰起來。
胥晟逸剛要再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張靜菲身子一震，是胥晟皓的聲音，他還是找來了，她咬着脣看着皇帝。
胥晟逸說：“是朕告訴他的，你們畢竟……他有權利知道。”
話音剛落，胥晟皓紅着一雙眼睛就衝了進來，一看到張靜菲就用力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身子微微抖動，像孩子般地呢喃地說：“你還在，太好了……別走……”
胥晟逸看着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心中一陣泛酸，把頭扭到一邊去。
張靜菲輕輕拍着胥晟皓的背，安慰道：“我沒走，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裡不是麼，你別這樣，皇上還在呢。”
胥晟皓放開她，把她上上下下地仔細看了好幾遍，生怕她出了什麼差錯，良久，才啞着嗓子說：“誰都不能讓你離開我。”
張靜菲的眼淚終於掉落下來：“我不會離開你的……”
胥晟皓慌亂地擦拭着她的眼淚，張靜菲拍了拍他，尷尬地示意在一旁站了好久的皇帝。
胥晟皓臉頰微紅，道：“臣弟參見皇上。”
胥晟逸點了點頭，道：“你們都不要擔心，太后那裡朕會想辦法應付的，六弟也千萬莫要去太后那裡和她老人家說什麼，否則可能會越來越糟。”
胥晟皓道：“臣弟都聽皇上的。”
張靜菲思忖了一下，道：“有件事你們還不知道，那個耶律楚其實你們都是見過的……”
胥晟逸揚起眉毛：“見過？什麼時候？”
“他就是擄走我的葉楚，不知皇上是否還有印象。”
胥晟逸一聽，倒抽了一口氣，竟是如此？
張靜菲斂下眼眸：“臣女想，這一切似乎都是他設計好了的，太后那裡怕也是他的一步棋。”
胥晟皓也道：“原來在我們沒有防備的時候他已經趁虛而入了，而且他怕是早已經將一切收入囊中，他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
張靜菲搖搖頭：“他說是回來尋仇的。”
胥晟皓仰頭想了想，嘴裡喃喃自語：“我並不認識此人啊，而且他也是這兩年纔出現的，因爲他是契丹王和漢女生的孩子，所以地位並不顯赫，以前從未而接觸過他。”
胥晟逸陷入沉思，可也並未想出什麼頭緒來，看來似乎有什麼他沒查到的地方。
胥晟皓道：“不管他是誰，都別想在月影身上打什麼主意！”
胥晟逸回過神來，說：“朕先行回去了，這件事越來越複雜，看來這個耶律楚的目的並不只是來刺探我朝情況這麼簡單，朕要和鄭羲商討一下。”
皇帝離開了，胥晟皓一下子又把張靜菲抱緊了懷裡，道：“要不然咱們離開這裡吧，我們隱居起來好不好？”
張靜菲伏在他的懷裡，輕聲說：“你是皇室之人怎能輕易離開？”
“你以爲我真稀罕這個身份麼？”
張靜菲輕笑着搖了搖頭：“我知你的心，可是你並不是庸庸碌碌的人，這個國家需要你，你不能離開……”
胥晟皓擁緊了她：“我更需要你！”
“我知道，我相信我們能度過這關的。”
胥晟皓嗯了一聲，道：“就算是天意，我也絕不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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