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驚心動魄(1)
張靜菲也不知道在牀上躺了多長時間,只覺得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再有就是喝不完的苦藥湯子,以前總是想過這種生活,現在卻搞得她整日昏昏沉沉的,腦子更加迷糊了。令她奇怪的是,每天都只有小竹和三夫人陪着她,根本看不見其他人的影子,她那個所謂的宰相父親也從未出現,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了三夫人,可從三夫人的臉色來看,這個問題似乎很難以啓齒。難道說這個做父親的在得知女兒變成跛子之後連探望都不惜得來嗎。
“小竹,把那本《雜文野趣》拿來給我看看,整日的躺着也怪悶的。”張靜菲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架,大戶人家還是有好處的,那就是能找到很多好東西,特別是對自己寫作很有幫助的書,看些野趣類的文章也挺有意思的。
“二小姐,您過晌午的時候再看吧,一會兒陸大夫就要來了。”小竹將靠枕向上挪了挪,讓張靜菲舒服了些。
“啊,就是那個陸煜嗎?他還肯給我看病呀?”張靜菲想到陸煜那副樣子覺得很奇怪,明明是很心高氣傲的人,居然肯回頭,莫非是怕傳出去以後砸了他對招牌嗎?
“是呀,聽說那個陸大夫脾氣怪得很,要是跟他不對盤的人,他都不會管的,寧願讓人罵做冷血。”
“這麼說來我還算是他瞧得上的啦。”這麼怪癖的人,心裡變態嗎?張靜菲不屑的撇撇嘴,醫者父母心,他這樣的人也能當醫生,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呀。
“這個小竹就不清楚了,要不二小姐一會兒親自問問他?”
張靜菲連連搖頭,她可不想自討沒趣。
“陸煜前來給二小姐診脈,不知二小姐現在方便嗎?”門外傳來陸煜平淡的聲音。
張靜菲慶幸自己及時打住了話頭,向小竹使了個眼色,小竹立刻心知肚明,一邊掖了掖她的被角一邊說道:“哦,是陸大夫呀,請進。”
一陣刻意的咳嗽聲傳來,張靜菲覺得自己剛纔的話可能已經被他聽了去,感到有些尷尬,擡眼看去,陸煜已經穩步走到牀邊了,沒有多餘的話,兀自拿出一系列的東西,手指輕輕地放在張靜菲的手腕上,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一雙眼睛低垂着,屋子裡一時間安靜得很。
“那個,陸大夫,我什麼時候能走路呀?”張靜菲覺得氣氛很壓抑便率先開口說道。
“還需幾日。”陸煜說話時並沒有看着張靜菲,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這讓張靜菲有些不舒服。
“是嗎,那就好。”
陸煜又停頓了一會兒便把手拿開,不緊不慢的說:“看來二小姐的內傷已無大礙,過幾日便可以試着下牀走路了,但切忌操之過急。”
張靜菲越看他越來氣,明明還那麼年輕,說起話來卻像個老夫子,怪腔怪調的。
“多謝陸大夫。”小竹說。
“唔,過幾日等二小姐可以走路了,我再來。”他站起來,也不假手他人,自己收拾齊整便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看着您剛纔差點就發火了,好險呀。”小竹看着陸煜走遠了,鬆了一口氣似的說着。
“我還真想說他幾句呢。”張靜菲滿不在乎的說。
“哎呀,我的二小姐,您可千萬別,奴婢聽三夫人說,天底下除了他怕是在沒人能治得了您的腿了。”小竹急忙低聲勸阻道。
“不治就不治,幹嘛這麼低三下四的。”張靜菲的倔脾氣發作了。
“二小姐可千萬別這麼說,您還這麼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再說如果老爺知道了,就真的該……”說到這兒,小竹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飛快地停住了嘴。
“該什麼?”張靜菲覺得事有蹊蹺,追問道。
“沒什麼,反正您可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呵呵,知道了。”張靜菲摸了摸小竹的頭,覺得這個丫頭真是可愛。
“啊,二小姐,什麼時候您覺得合適了,奴婢就攙着您走走。”小竹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道。
“哦,那你多吃力呀,我可以拄拐的。”張靜菲可嘗過攙扶着腿腳不利索的人走路的滋味,幾乎是辦個人的重量全壓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很吃力很費勁。
“拄拐?是什麼?”小竹疑惑地問。
“嗯?柺杖啊,難道你不知道?”張靜菲不知道柺杖是什麼時候發明的,但是她覺得應該早就有這個東西了。
但是,小竹還是搖了搖頭,說:“奴婢從沒聽說過這玩意兒,要不然二小姐說個樣子,奴婢叫人去找找看。”
“算了,應該可以做一個的。給我紙和筆吧。”
“是。”小竹轉身從書桌上拿來了筆墨紙硯,攤開在小炕桌上,又硯好了墨,片好了筆,交到張靜菲手中。
張靜菲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毛筆,心裡着實犯了難,從小到大還真沒接觸過書法這東西,更別提用毛筆畫畫了。小竹看着她發呆,小聲詢問道:“二小姐,怎麼了?”
“啊,沒事,呵呵,我再想怎麼畫。”張靜菲心虛的假笑。
硬着頭皮,張靜菲輕輕挪動手腕在紙上畫了起來,雖說畫得很粗糙但大概輪廓還是很清楚的,畫畢,她擡起手腕活動了一下,用毛筆還真是累呀,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好了,就是它了,你拿給木匠,他一看便知了,用好一點的木頭啊,我怕禁不住我。”張靜菲心裡幻想着,她拄着拐正走路,結果忽然折了,自己摔倒在地的糗樣子。
“是,那奴婢一會兒就拿去。”小竹仔細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折起,放進自己寬大的衣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