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中典韋的曹兵先是感覺自己手中的長槍刺中了目標,然後纔看清眼前的目標究竟是何人。當看到被鮮血染紅的典韋之後,曹兵開始一驚,緊接着便是大喜。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一槍刺中南燁國師麾下的上將惡來典韋,這可是多少將軍想做而沒做到的事。
曹兵剛把嘴咧開,表情就凝固在臉上,因爲近在咫尺的典韋也在咧嘴發笑,看向自己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個死人。一身鮮血的典韋已經夠嚇人了,他這一笑猶如要吃人肉的惡鬼一般。
曹兵被嚇得哆嗦了一下,隨後纔想起是自己刺中了典韋,他心中發狠道:“我讓你笑!”一邊想着一邊手上用力,想要將長槍再刺的深一些。可是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槍頭上傳來的感覺根本不是刺入肌肉的感覺,倒像是刺中了一塊鋼鐵,還發出了磨牙一般的咯吱聲。
典韋可不是裸衣戰馬超的許褚,他身上的玄鐵甲是正宗的交州製造,防禦力十分驚人。別說是普通曹兵的長槍,就算是馬超、趙雲的長槍想要刺透也不容易。在這場戰鬥中典韋早就捱了好幾槍,被箭矢射中也有十餘次,全憑一身重甲抵擋下來。曹兵別說想要刺透典韋的玄鐵甲,就是想要刺透藤甲軍的藤甲都不可能。
曹兵也意識到典韋根本就是個刀槍不入的怪物,他猛然大吼一聲,似乎是要將心中的恐懼驅散,而後雙手握槍再次發力。曹兵知道逃是逃不掉的,身後也沒地方給他逃,所以他選擇儘自己最後一次努力,哪怕成功與否的結果都是死去。
典韋對這名曹兵的勇氣有一些佩服,和前幾個刺中自己的曹兵相比,這名曹兵沒有被直接嚇傻,算是表現的相當好了。可惜的是這名曹兵選錯了對手,他不管多麼用力也註定不能刺透典韋身上的玄鐵甲。
正當典韋想要給面前的曹兵一個痛快時,一杆銀槍突然從典韋身後刺出,直接扎入了曹兵胸膛。緊接着馬雲騄就站在了典韋身旁道:“典統領,你且休息片刻,看看我的本事!”
典韋搖搖頭道:“不必!夫人快回陣中,若是傷了夫人,俺可無法與國師交代。”說着話又一戟砸飛了一個曹兵。
馬雲騄用長槍刺死眼前一名曹兵笑笑道:“典統領若是有個閃失,我纔沒法向夫君交代。統領放心,花蓓妹妹已然準備好了,霹靂車一放,曹軍攻勢必然受阻。”
典韋當然不放心留馬雲騄一人在前線,便說道:“既然如此,俺再撐片刻就是,夫人還請歸陣。”
馬雲騄見典韋死活不走也沒辦法,不過她自有主意,也不退回陣中,就在典韋旁邊殺敵。如此一來典韋壓力大減,雖不能完全放鬆,卻也有了喘息的機會。
典韋勸說不動馬雲騄也不矯情,他知道馬雲騄是爲了自己好,默默的將這份恩情記在心底。正可謂士爲知己者死,在典韋心中不論是主公南燁還是夫人馬雲騄,都值得自己拼死效忠。
花蓓之前一直沒有動用霹靂車是因爲霹靂車的數量有限,過早動用不但殺傷不了多少曹兵,說不定還會將曹軍嚇退也去準備器械。此時曹軍的進攻勢頭已然一發不可收拾,密集程度也到了極限,更重要的是交州軍損失不少,再不用霹靂車就危險了。於是花蓓一聲令下,命士卒發射石彈。
當近百斤的巨石從頭頂飛過,曹兵當時一片混亂。他們可是知道霹靂車的威力,假如讓巨石砸中,血肉之軀絕對會變成一堆血肉。在許昌城的霹靂車攻防戰中,雖然天空巨石亂飛,可交戰雙方犧牲的士卒並不太多,那是因爲地域廣闊的緣故。可是現在巨石砸落,曹兵連躲的地方都沒有,自然心驚膽顫。
從天而降的巨石連砸帶撞,一塊就殺死了五六名曹兵,十餘塊巨石竟砸死砸傷近百人。那些不幸被巨石直接砸中腦袋的曹兵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化作了肉泥,腦漿混合鮮血噴的到處都是。這還不是最慘的,最不幸的是那些被巨石砸中腰腹的曹兵,身子直接被砸成了兩段,一時卻還死不了,上半身疼得滿地打滾哀嚎,下半身的兩條腿在神經的支配下不停抽搐,腸子內臟流了滿地,要爭紮好一會兒才斷氣。
霹靂車發射的巨石可不光砸在曹軍的先鋒隊伍中,也有幾顆砸入了後面的民壯隊伍,這下民壯可切身感受到了戰場的恐怖,一個個開始畏縮不前,進攻的勢頭爲之一頓。
李儒見到空中飛來的巨石眼角也是一抽,他沒想到南燁竟然還有時間打造出了霹靂車。不過李儒也看出霹靂車的數量不多,滿打滿算髮射一輪石彈也就殺傷不到百人,最多也就起到威懾作用,完全無法改變戰局。李儒原本的打算便是讓先鋒和民壯當炮灰,便對督戰的曹兵道:“有後退者斬!”
督戰的五萬曹兵還沒進入霹靂車的打擊範圍,自然希望前面的民壯可以消耗敵方石彈,於是個個舉起刀槍,逼迫民壯繼續向前,若有不從者,便當場斬殺。
衆民壯見身後曹軍如同虎狼毫不留情,只能繼續向前。畢竟被巨石砸中還有個概率問題,並非人人都那麼倒黴,可是落在後面怯戰不前就只有死路一條。在可能死和必死之間做選項,所有的民壯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李儒的冷酷雖然讓曹兵和民壯恢復了進攻的勢頭,可是面對橫空飛來的巨石,曹兵和民壯還是會本能的躲避。交州軍的霹靂車沒能阻擋曹兵的進攻,卻打亂了進攻的節奏,這讓最前線的藤甲軍有了輪換的機會,傷亡立刻降了下來,曹軍的傷亡則再次飆升。
曹彰的先鋒部隊就剩下不到一萬人了,眼看着麾下士卒都成了倒在地上的屍體,曹彰的心中彷彿要滴出血來。有好幾次他都想如典韋那樣衝殺上第一線,可是卻被李儒嚴令不得上前。李儒損失的起十萬民壯,卻損失不起一個曹彰。所以曹彰只能看着自己的士卒被一個個殺死卻無能爲力,只能在心中祈禱交州軍快點敗退,霹靂車的石彈快點用完。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曹彰的祈禱,他突然發現天空中飛來的不再是巨石,而是一節節粗木樁。“霹靂車的石彈打完了!”曹彰忍不住發出一聲興奮的叫聲,儘管那些粗木樁並不比石彈的威力小。
李儒也發現對面的霹靂車換了彈藥,不過李儒並不爲此感到驚奇。採石和伐木相比,自然是伐木更加容易,時間緊促的交州軍能造出霹靂車來已然不易,哪裡還有那麼多時間準備石彈?能想到用木樁代替石彈,李儒已經十分佩服南燁的智慧了。
慘烈的搏殺還在繼續,休息了一陣的張白騎來到陣前替下了典韋,花蓓則替下了馬雲騄。有了霹靂車助戰打亂曹軍進攻步調,不光是藤甲軍獲得了輪換休息的機會,典韋四將也有了替換的餘地。
曹彰的先鋒就快在這如同絞肉機般的戰場上消磨光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了戰爭的殘酷,同時也對交州將士產生了由衷的敬佩。面對十倍之敵依然死戰不退,這需要多大的勇氣?犧牲了數千士卒就給對手造成了數萬傷亡,這又是多麼大的力量?曹彰突然有些羨慕起南燁來,羨慕他有典韋、張白騎這樣忠誠又勇猛的上將,羨慕他有馬雲騄、祝融花蓓這樣美麗又英武的妻妾,羨慕他有交州軍這樣彪悍又守紀的士卒。
羨慕嫉妒恨本就是一種情緒的不同層次,曹彰羨慕完南燁就開始嫉妒,嫉妒南燁所擁有的一切。緊接着曹彰就開始暗恨南燁,他恨南燁有如此優秀的將士妻妾卻不珍惜,竟然將他們留在這裡送死斷後,自己反而跑了。曹彰覺得自己如果擁有這些,肯定會與他們共同進退。
突然,曹彰心中一驚。是啊!自己都能與忠勇的將士共進退,南燁國師又怎能會是膽小鬼呢?若南燁真的是那種棄將士妻子於不顧的人,交州將士又怎麼會如此忠心呢?莫非南燁根本就沒有跑?一個不妙的念頭浮現在曹彰心頭。
就在曹彰考慮要不要將心中所想告訴李儒的時候,便聽牛金的後隊人馬一片大亂。隱約可以聽到後隊的民壯在喊着:“妖孽!”“瑞獸!”“刀槍不入!”“快跑啊!”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前軍的曹彰都聽到了後軍的動靜,中軍的李儒又怎會不知?只不過道路蜿蜒,李儒一時間也不知出了何事,急忙命夏侯尚前去探看。
夏侯尚得令還沒走遠,就見牛金慌慌張張趕上前來道:“大事不好!南燁騎着一頭金甲怪獸引無數兵馬殺來了!”
李儒聽完牛金所言氣就不打一處來,怒叱道:“既是南燁殺來,你不在陣前禦敵到此作甚?”
牛金心中暗道: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沒看到那怪獸發威。別說我一個人擋不住,就是十個我綁在一起也不夠那怪獸塞牙縫的,不跑成嗎?他心中想着,嘴上卻把罪責推到士卒身上道:“民壯訓練不精,一見那怪獸便亂了行伍,末將約束不住特來稟報!還請軍師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