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抑制住技能增加的激動之情,與袁紹見禮。?禮畢之後他又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郭嘉。眼前的郭嘉十分年輕,也就二十出頭,長得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光看外表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白面書生,很難與“鬼才”之名聯繫到一起。南燁心道:“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腹黑?”
看過將星錄後,南燁才知道郭嘉也有效力袁紹的一段歷史。這讓他不禁感嘆袁紹不會用人,若是能將郭嘉、荀彧這樣的人才都收爲己用,恐怕袁紹就能代替曹操一統天下了。
郭嘉見南燁自從進殿已經看了自己好幾眼,心中不免有些激動。他生於潁川,少年時已有遠見,感覺漢末天下將會大亂。因此並未出仕朝廷,弱冠後便隱居潁川,秘密結交英傑,不與世俗交往,所以知道他的人不是很多。
在郭嘉結交的年輕才俊之中,便有荀彧、田豐、辛評等人。田豐投南燁後曾給他寫信,訴說交州繁華,讚揚南燁是天下明主,勸他也投南燁效力。可是郭嘉當時卻認爲南燁的魄力不夠,算不上什麼明主,甚至說是昏庸也不爲過。
郭嘉不否認南燁法師實力很強,戰無不勝。可是他卻覺得南燁的腦子實在有些不太好用。若是用現代的話講,便是有些腦殘。郭嘉認爲南燁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只要稍有頭腦,便有機會取代董卓,取代李傕、郭汜。退一萬步講,也能取代劉焉、劉表,佔據益州、荊州這種山川險要、物阜民豐之地。可是南燁偏偏選擇交州那個不毛之地作爲根基,這不是腦殘是什麼?
正因爲郭嘉覺得南燁大事難成,這纔沒有急於相投,而是選擇繼續隱居,直到辛評、郭圖來勸他效力袁紹。
郭嘉心中同樣對袁紹做了一番品評,不能否認,袁紹四世三公又是諸侯盟主,也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之人。最主要的是袁紹奪取冀州,又與公孫瓚爭鋒,這讓郭嘉看到了袁紹的野心。且不論袁紹能否一統天下,至少郭嘉可以看出袁紹有一統天下的想法,而不是像南燁一樣偏安一隅。
可是到了袁紹麾下,郭嘉才知道袁紹絕非明主。因爲他看出袁紹所做的都是表面文章,表面上禮賢下士,實際上不會用人;表面上喜歡謀略,實際卻沒有決斷。而袁紹的強大也只是停留在表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其他諸侯擊敗。
認清了袁紹的外強中乾,郭嘉不由得開始重新考慮起南燁來。因爲他發現在各地諸侯征戰的時候,南燁卻在交州慢慢積攢着實力。當各地百姓死於戰火、饑荒、瘟疫的時候,交州的百姓卻在不斷增加。
洛陽一百萬人口,冀州、幷州的黑山軍一百萬人口,青州、徐州兩地的泰山賊一百萬人口,兗州、豫州的黃巾軍一百萬人口,郭嘉可以算出的就有400萬人遷往交州。李傕、郭汜戰長安,曹操、陶謙戰徐州,每一場大戰就有數十萬百姓遷往交州,如此算來交州人口早已超過了大漢任何一個州郡。
郭嘉越算越心驚,他發現南燁與其他諸侯截然不同,他爭的不是地盤,而是民心。關鍵是如此衆多的百姓,南燁憑藉一州之地竟然能養活,這可不是隨便哪個諸侯都能做到的。
“莫非他想做那一鳴驚人的楚莊王?”一個念頭在郭嘉心中揮之不去,他越來越想見見這位聞名天下的光華法師。可是當他剛要辭別袁紹離開冀州的時候,卻偶然遇到了一個人,吸引他留了下來。
留在冀州的郭嘉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與南燁法師相見。當發現南燁注意自己的時候,郭嘉不禁想起田豐信中寫過的話:“法師有識人之術,奉孝來投必得重用,成就當在我之上。”
淡泊名利的郭嘉收信的時候並未將這話放在心上,可是此時他卻十分渴望被重用,這都是因爲他遇到了那個人。郭嘉雖不能肯定南燁法師望向自己是有意還是無心,不過他已然暗中決定要試探南燁一番,若南燁法師真能慧眼識英才,郭嘉也不介意改換門庭。
就在郭嘉想着心事的時候,南燁與袁紹已然展開了一場脣槍舌劍的辯論。二人爭論的主題便是孫輕有沒有從賊,王當有沒有行刺。
袁紹一上來便明知故問道:“法師不在交州治理地方,來我冀州所爲何事?”
南燁開門見山道:“自然是爲了冀、並二州鏢局之事。當初諸侯盟會之時,我與本初訂立盟約,互不攻伐,協助鏢局護衛天下百姓。如今本初治下二州鏢局被封,鏢師被逐,兩位鏢頭一死一囚。不知本初作何解釋?”
袁紹無辜道:“此事法師不能怪我不守約定,實在是那兩個鏢頭賊性難改,賊心不死。先有孫輕助賊劫掠,後有王當前來行刺。兩州鏢局早成藏污納垢之所,我又豈能不封?”
典韋、周倉、張燕聞言心頭冒火,可是他們得了南燁吩咐不敢發作,一個個緊咬牙關攥緊了拳頭強行忍耐。
南燁聽袁紹構陷鏢局也是怒火中燒,可是他知道這是袁紹地盤,王當又沒有救出。只能按捺心中怒氣道:“本初所言不實吧?我怎麼聽說楊鳳、白繞二人已然金盆洗手想要棄暗投明,這才聯絡孫輕投奔於我,卻被本初半路截殺。王當前來理論也被本初扣押。”
郭圖在一旁冷笑道:“法師道聽途說之言,恐怕纔是多有不實之處。”
南燁瞪了郭圖一眼道:“我與你家主公說話,哪容你來插言?公則莫非不懂禮法不成?”說罷又小聲咕噥道:“人說話,狗搭茬。”
郭圖被南燁罵了還無法反駁,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袁紹也沒聽清南燁罵人,分辯道:“不知法師聽何人所言,恐怕其中多有謬誤。楊鳳、白繞佔山爲王劫掠多年,怎會輕易罷手?我出兵圍剿二人,誰想鏢頭孫輕竟與其一黨抵抗官軍,又怎能不殺?”
南燁道:“本初言孫輕與賊人一黨,那我問你,孫輕可是打的賊人旗號?”
袁紹猶豫片刻道:“正是如此。”
南燁聽袁紹撒謊,冷笑道:“不知賊人所用是何旗號?本初能否取來一觀?”
“這個……”袁紹被南燁一逼問纔想起孫輕不但沒有打着楊鳳、白繞旗號,而且楊鳳、白繞兩人還打着鏢局旗號,所以根本沒有什麼賊人旗幟。
許攸見袁紹詞窮在一旁幫腔道:“賊人旗幟盡皆焚燬,不過孫輕確實是在主公剿賊時被殺。”
南燁聞言道:“既然子遠說孫輕是剿賊時被殺,我能否認爲本初無意殺孫輕,只是剿滅楊鳳、白繞時誤殺?”
袁紹聽南燁語氣緩和以爲他有意和解,而且袁紹最初也確實沒想要殺孫輕,便點頭道:“麾下不知賊人中有鏢局人馬,確是誤殺。”
南燁語氣一變道:“既是誤殺,王當前來詢問原由,本初就該好言相告,爲何又要污他行刺?”
袁紹急道:“我也曾向他解釋原由,無奈那王當不信我言,還要拔劍刺我。”
南燁見袁紹落入自己設置的語言陷阱便道:“如此說來,王當並非蓄意前來行刺。只是交涉之時因一時激憤拔劍而已,且並未傷到本初,我所言可對?”
袁紹之前話已出口,此時只能點頭道:“便是如此!”
南燁道:“本初誤殺孫輕在先,王當激憤拔劍也是情有可原,又並未傷到本初。不知本初能否看在我面上饒了王當性命?我也就不再追究本初查封鏢局,驅逐鏢師之舉了。”
袁紹也不知爲何三繞兩繞就變成自己理虧了,便怒道:“就算王當情有可原。但那孫輕從賊劫掠,法師又作何交待?”
南燁道:“雖說孫輕與楊鳳、白繞一路被本初截殺,可是並無人證明他曾劫掠百姓,攻打本初郡縣。何況孫輕與麾下鏢師已然身死,兩州無辜鏢師也盡被牽連驅逐,本初還要如何交代?”
袁紹想想也覺得追究一個死人沒什麼意思。再說如今這結果也和袁紹預想的差不多。這事兒說到底是袁紹理虧,先動了南燁的人。他反咬一口不過是爲了推脫責任,讓南燁不再追究罷了。既然南燁說釋放王當便兩不相欠,袁紹也樂意與南燁和解。
想到此處袁紹平息怒氣道:“法師今日親爲此事而來,我便放了那王當不再追究了。也望法師不要因此傷了兩家和氣。”
南燁拱手道:“本初所言極是。如此便多謝本初了。”
袁紹見南燁同意和解便道:“來人,將王鏢頭請上殿來。”
沒過多久,王當便被帶了上來,以前挺壯實的漢子,如今卻瘦的不成樣子。自從蝗災氾濫,百姓都吃不上飯,更別提獄中囚犯了。若不是王當犯的事太大,獄卒擔心把他餓死不好交差,王當早就和其他囚犯一樣被餓死了。
張燕一見王當的慘狀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南燁、典韋、周倉也是眼圈發紅,心中暗恨袁紹。王當一見南燁、張燕就知道二人前來搭救自己,更是忍不住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