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了!”李誠拉着孫思邈進來,放開手的瞬間,孫思邈先整理了一下道袍,上下打量一番李誠後才淡淡道:“道友莫要耍笑貧道,以道友的修爲,還需要貧道出手診斷?”
“修爲?什麼修爲?”李誠先糊塗了,孫思邈露出詫異的表情:“道友一拽之力,何止千斤?貧道修爲不高,自信三五個壯漢拽不動。”
哦,李誠明白了,剛纔心裡着急 ,拽着他拖這走,現在他提起這個,李誠還真的要給一個解釋:“誰跟你說力量大的人,就一定會醫術的?”孫思邈冷笑三聲:“嘿嘿嘿,來之前,貧道可是盤過道友的底細,吐谷渾回來那個陳大夫,老夫恰好問過他,都說道友的醫術精湛。有鬼神莫測之手段,便是那沒了氣息的傷員,也被道友出手救活了。”
李誠明白他說的啥意思了,脫口而出道:“這都是醫學常識好吧?跟我會不會醫術有啥關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傷口縫合,按壓急救,軍……。”李誠收住了嘴,按壓急救這個,是他在軍訓的時候跟教官學的,差點說出來了。
這時候李誠冷靜下來了,這些在他看來是常識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是不得了的醫術。難怪孫思邈會覺得他在調戲人,明明自己醫術高明,還去請什麼大夫。
“這個事情,我要解釋一下。你說的那些,都是我見過別人做,順手學來的。其實我並不懂醫術,所以纔要孫道長出手。”李誠給了個解釋,孫思邈倒是豁達之人,笑道:“呵呵,看來道友是要考校貧道的醫術了,無妨,貧道就獻醜了。”
孫思邈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伸手給秋萍號脈,李誠緊張的站在一邊看着。那樣子,孫思邈看了又覺得費解了,難道他真的不懂醫術?少頃,孫思邈收回手,看了一眼李誠,笑道:“貧道要恭喜道友了,尊夫……,這位姨娘是滑脈,她有喜了。”
孫思邈也差點說出一個“尊夫人”,趕緊改口。這可不能亂叫,這個時代是很講究的。
李誠一陣驚喜:“你確定?”孫思邈點頭笑道:“這不會錯,肯定是喜脈。”
李誠也拍掌:“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上一輩子就沒能當成爹,這一輩子總算是趕上了。
說完李誠直接給孫思邈晾一邊,衝到炕頭坐下,對着一輛幸福笑容的秋萍絮叨起來:“今天開始,你的身邊不能少於兩個丫鬟,廚房你不能再去了,安心養胎就是。”
孫思邈終於確定了,這孫子不會醫術,不然不能說這些屁話。咳嗽一聲,吸引了注意力才道:“道友,沒必要那麼緊張,貧道看這位姨娘的身體稍稍有點弱,忌房事。沒事多走動走動,不要呆在屋子裡。進補要適量,胎兒大了不好生產。每個月複查一次,看看胎位正否,別的就不要太講究了。穩婆,要提前準備好。”
中醫是經驗科學,所以孫思邈說的這些都是經驗之談。李誠剛纔是開心糊塗了,這會冷靜下來之後,看過的一些相關書籍來,一拍腦袋:“你看,我這是高興糊塗了。孫道長說的對,每天堅持走半個時辰,差不多就夠了。晚上睡覺前,記得燙腳,按摩腳底。回頭我來教丫鬟,讓她給你按摩腳底。還有就是接生用的東西,使用的前要記得沸水煮過消毒。”
孫思邈伸手扶額:“現在還早着你,道友着急個甚?”
李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孫思邈順眼多了。笑着拱手道:“多謝道長了。道長來此,不知有何事體,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必不推辭。”
總算是有句人話了,孫思邈看看秋萍,笑道:“勞煩道友,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李誠笑道:“道長看來要失望了,在下不是什麼修道之人,就是一個凡夫俗子。走吧,跟我來。”李誠笑着往外走,帶着孫思邈出門。門口還站着一個袁天罡,還有一干兄弟。李誠笑道:“幾位兄弟且等一會,兩位道長跟我來書房。”
書房裡也有火炕,李誠招呼兩人上炕坐下後,這才笑道:“二位道長是看了蜀山劍俠傳,以爲在下會修道吧?”兩人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覺得事情似乎不在預料之中了。
孫思邈點點頭,李誠笑道:“我猜也是這樣。其實呢,我確實不會修道,話本也是我結合民間傳說想象出來了,根本就不懂修道的事情。二位道長,不是在下藏拙,是真不會。”
李誠說的很誠懇,但是這倆還是不相信的樣子,互相看看,最後孫思邈道:“看來還是貧道不夠誠心,不如這樣,貧道就在貴莊住下了,也好每日向道友討教。”
李誠一看就知道他是不信自己,點點頭道:“住下沒問題,不過修道的事情,我不懂不能瞎說。”孫思邈是個偉大的醫生,同時也是個道士,畢生追求醫術的同時,也在追求長生。
李誠讓人安排孫思邈住下,反正這麼一個大牛在家裡帶着,肯定是好事。
老道士要求清淨,正好後院空着,李誠讓他住了進去,房間隨便他挑。袁天罡還有事情,告辭離開,不過聽他的意思,下次還是要來的。
堂前擺滿了各色的禮物,李誠出來招待程處弼和房遺愛的時候,段珪和李思文也到了。兩人都是帶着車馬來的,拉來了各色的禮物,都是送給李誠的年禮。
李誠設宴招待幾位,酒足飯飽之後,李誠讓他們各自帶着一些十里香回去,就算是回禮了。按照程處弼的說法,一車年禮換回來辦車的十里香,賺大了。
打發了這幾位,李誠覺得還是要去看看孫思邈,這老道士是個好人來的。雖然修道成仙的念頭不現實,但是其他方面無可挑剔。晚飯的時候,讓人做了一桌子菜送過去,拎着一罈子酒晃悠着到了後院。
孫思邈在屋子裡打坐,聽到動靜也不睜眼,李誠進來了纔看一眼,緩緩起身:“道友、莊主、自成先生,該怎麼稱呼纔好?”李誠哈哈一笑:“您是長輩,叫我自成就行。我這裡有好酒,一起喝點。”
孫思邈笑了笑,一點都不可,兩人在炕上對坐,酒菜擺好,李誠給他倒酒道:“修仙問道,在我看來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孫思邈端起酒杯,一口下去,差點給嗆着了:“甚酒?”
李誠對這種現象已經麻木了,笑的很開心:“這是一般的酒,拿來二次蒸餾後提純的酒。”
“夠勁!老道這一輩子,還真沒喝過這等烈酒。”孫思邈也笑了,李誠看着他鶴髮童顏的樣子,看來歷史書上說的不假,孫思邈確實擅長養生之道。很可能拿這個當修仙來看待。
又給孫思邈倒酒的時候,老道士笑道:“自成搞的那些消毒,道理何在?”
這問題把李誠難住了,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沒法解釋啊。跟他說細菌微生物,孫思邈也沒法理解不是?列文.虎克發明顯微鏡,那還得等一千年的。
“怎麼說呢?邪,外邪。中醫說的外邪,看不見摸不着,但卻是真實存在的。根據這個道理,衍生出來的手段,殺死外邪的手段。在高溫之下,大多數外邪會被消滅掉。這麼說,孫道長能理解麼?”李誠斟酌用詞,給了一個解釋。
孫思邈摸着鬍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才點點頭:“有道理!爲何貧道覺得,自成應該還有另一種說辭呢?”李誠點點頭:“確實還有另外一種說法,不過說出來道長理解不了。具體的,道長也別問了,意思差不多,說法不同罷了。”
孫思邈想了想,很突然的問一句:“自成真的沒見過仙人?”
李誠點點頭:“當然,沒有的東西,我上哪去見?”孫思邈搖搖頭:“我道家有前輩白日飛昇的記載,難道是假的不成?”李誠笑道:“道長可曾親眼看見?”
孫思邈瞪眼道:“難不成前人作僞,圖的是什麼?”李誠道:“圖名,圖利唄,還能是個甚?這世間之事,不外名利二字。道長以爲如何?”
“貧道不圖名利!”孫思邈拿自己做例子,李誠笑道:“凡事都有特例,不能拿特例來做證明啊。佛也好,道也罷,不過是滿足人的精神追求罷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說不清楚。”李誠說了一句,就不想繼續了,實在是太無聊了。
孫思邈看着他好一陣才道:“貧道總會找到蛛絲馬跡的。”好吧,還是不信李誠。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李誠也不在乎,拉着孫思邈喝酒吃菜,吃飽喝足了告辭離開。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裡,秋萍見他進來,立刻笑道:“郎君,你我要分房睡纔是。”
李誠聽了一愣,拍着腦門道:“那行,我去書房睡吧。”秋萍過來拉着他手道:“郎君,晚上讓明珠和翠竹陪你。”李誠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伸手抱了抱秋萍,低聲道:“你不必如此,我不是離不開女人的人。行了,這事情再說吧。”這就算婉言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