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心水被押送回雲間閣,軟禁了起來。
大牢的底層,就是陰暗潮溼的地牢。
喊叫聲,哀嚎聲,連成一片,久久不曾停息。
長長的竹籤,插入他們的指甲中,行刑者用力一掀,鮮血流淌。
十指連心,叔叔大爺們尖聲叫喊,悽慘異常,上了年紀的老伯,乾脆暈死了過去。
婦孺團抱在地上,四五行刑者,拿着長鞭,不停抽打。
她們有的護住懷中的孩子,有的捲起身子,失聲痛哭。
這場面猶如人間地獄,血色斑斕,也讓她見識到,真實的索命鬼王。
宋伯伯懷中緊緊摟着小孫子,跟老婆子跪在餘析面前。
“王爺,大公子真的死了,已經死了!”宋伯伯面容僵硬,沒有一絲血色。
餘析嘴角微揚,慢聲道:“是嗎?”
“是真的王爺,老朽不敢有任何欺瞞,求王爺手下留情,放過那些無辜之人!”宋伯伯的額頭已經磕破,流下滴滴血跡。
餘析冷笑一聲,抽出腰間短劍,蹲在宋伯伯面前,將短劍狠狠的刺入他的大腿。
宋伯伯一聲慘叫,鮮血涌出,侵染了衣衫。
“你若再不說,下一個,可就是你的孫子了!”餘析說罷,劍鋒筆上了小狗剩的脖頸。
宋伯伯眼見小孫子嚇的全身抽搐,淚啼聲聲,脖頸處已被短劍的鋒芒割傷。
“沒死,沒死,王爺老朽什麼都告訴你!”他實在承受不住,唯有妥協:“但王爺要信守諾言,放這裡所有人生路!”
餘析展顏微笑,目光冰冷無情。
“停止行刑!”他並非一個出爾反爾的人,說出的話,就一定會答應。
在紀國素有藥神在陳,醫神在吳之說。
所指的就是江南陳家,江北吳家。
八年前,陳吳兩家在一夜間慘遭滅門,而導致這場血案的人,就是當今聖上。
慘案發生當夜,餘析的母妃也無故服毒自殺。
當年陳家大公子,因當時跟二叔和親隨在外遊玩,倖免於難。
前不久,他得知了自己的暗衛157,是吳家倖存的唯一血脈。
可惜157當年還小,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從157口中得知,陳吳兩家因爲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纔會被滅門。
而那個天大的秘密,就藏在陳吳兩家的密室,那是儲存身份特殊之人病情卷宗的地方。
密室所在,並非在府宅內,而是各自在隱秘之所,只有家族子孫,才知道具體的位置。
157是吳家小公子,可吳家密室裡,並沒有尋到任何線索。
由此可斷,吳家只不過是知情者,並不是藏秘者。
餘析多年調查得知,大公子們幾經追殺逃往,消息全無,沒有屍首,也沒有人親眼見證。
母妃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死結。
他知道,這和陳吳兩家的秘密,脫不開關係。
所以,他必須找到陳家倖存的大公子,尋到密室。
“老朽這老婆子,並非原配,這孫子也非親孫,大
難不死,能得此幸,足矣。”宋伯伯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繼續說道:“原本大公子是跟我們一起流亡,即將餓死之際,多虧遇到了王妃,後來,大公子被一個神秘人帶走了,此後在沒見過。”
“這是你們家大公子的物件?”餘析一把扯下狗剩脖子上的玉佩,握在手中把玩。
宋伯伯點了點頭:“是大公子臨走前,送給老朽小孫子的禮物,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了,若不是陳家家族圖案太過招惹耳目,大公子早就當掉給我們換吃的了。”
餘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把玉佩戴回到狗剩的脖子上。
“王妃是個善良的姑娘,那些形骸放蕩的事情,老朽打死都不相信,她能做出來的,也就是像小時候一樣,調皮亂鬧給自己招惹罵名罷了。”他雙脣已經沒有任何血色,跪地之處一灘鮮血,可仍心繫盧心水這位恩人。
宋伯伯越說越無奈,補上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她的確是太能作死了!”
餘析充耳不聞,招呼侍衛,道:“除了這老東西和他的家人以外,剩下的,全部放走!”
“王爺一諾千金,老朽感激不盡,希望王爺能用心去看王妃,而不是隻用眼睛。”宋伯伯說完,就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餘析眼瞼垂下,陷入了沉思。
雲間閣,盧心水被兩名府兵攔住去路。
“王妃,王爺說了,您哪兒也不能去!”府並恭敬中帶有幾許無奈,盧心水已經在門口折騰了好一陣子了。
要不是忌憚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早就撐不下去放行了。
“好,你們不讓,那我就自戳雙目!”盧心水信誓旦旦的說完,擡手豎起兩隻,就往自己眼珠子上扣去。
她剛剛撒嬌耍賴,倒地打滾兒,大喊非禮……
什麼亂七八糟的招數都用過了,現在開始升級到自殘。
府兵們嚇的臉都綠了,趕緊上前阻攔:“王妃,不要啊,奴才們想好好的活着!”
“王妃姑奶奶,你就饒了奴才們吧!”其中一個甚至一慌張,直接給盧心水跪下了:“奴才上有八十歲老母,下無妻兒還沒來得及成家,只因有一個智障弟弟和殘廢妹妹,如果奴才死了的話,我那老母,那妹妹弟弟,也都不用活了,他們可都要靠我養活啊!”
他跪在地鬼哭狼嚎,雙手不停拍打地面,大拜盧心水,那演繹的功夫比盧心水還要高深。
這是真的怕急眼了,只能以大招相回。
咦?這小子有點兒意思!
盧心水轉身,止住動作,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鐵二腿。”府兵趕緊作答,還賊溜溜的瞄了一眼盧心水的表情。
他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年輕蓬勃有朝氣,長得雖說一般般,可也算能見人。
“好有內涵,這第二條,還是鐵的!太膩害了!”盧心水挺欣賞他的,一聽名字更加欣賞,連連贊服。
府兵一呆,面色羞紅:“……”
鐵二腿大方應話:“王妃就是王妃,非一般人物所能比擬,女人中的女人,仙女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大智若愚,見多識廣且不
拘謹作態,直來直去不虛僞……”
“你丫丫的閉嘴!”盧心水突然覺得,他纔是不一般。
按他這氣勢,能說道第二天天亮,廣臨王府臥虎藏龍啊!
這時候,不遠處,旬風雪攙扶着孟月梅,徐徐走來。
“鬆手鬆手,我不戳了!”盧心水用力甩着府兵的扯拽:“再不鬆手我戳瞎你的!”
威脅果然管用,府兵立馬撒手,退到了一旁。
孟月梅進門後,被盧心水一個熊撲抱住。
“你要勒死我不成,平日裡怎麼也沒見你這麼大力氣!”孟月梅嘴巴上嘀嘀咕咕,其實心裡暖洋洋的。
“傷的嚴重不?”盧心水眼眶已經溼潤,趕緊板着她的身子左看看右瞧瞧,端詳的仔細。
她看見孟月梅的胳膊上,有鞭笞的血痕,衣服破損,還掛着凝結的血跡。
“還……還傷到哪兒了,疼不疼!”盧心水心疼的要死,眼淚嘩啦流了出來。
孟月梅拉着她的手,走到椅子旁,推她坐下。
“就第一天的時候,王爺親自審問,被打了幾下,之後……”孟月梅回頭看了看駐立一旁的旬風雪,皺了皺眉繼續道:“之後還不如被打,最起碼來的痛快。”
特麼撓腳心啊!
那種求停不得,求疼不能的感覺,比打死她還要殘忍。
盧心水剛想細細詢問,就被孟月梅堵上了話語:“你看,都已經結痂了,一點兒都不疼了,而且旬將軍還給我上的藥,更不會留疤的。”
她把受傷的胳膊擺在盧心水眼前,不停晃悠,以實際行動證明她真的沒事兒。
這是盧心水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紀國虎膽大將軍。
他氣度不凡,面部菱角分明,器宇軒昂,一看就有震撼四方之氣,絕殺戰場之勇。
“謝過旬大將軍對月梅的照顧。”盧心水起身,客氣有禮,真誠實意。
“王妃多禮了,末將受不起!”旬風雪傲首揚眉,微微低頭示意,眼神充滿蔑視與不屑。
“旬大將軍既然這麼不待見盧家的女人,那以後也不併與我這種下等奴婢相見。”孟月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把盧心水又按回到了椅子上。
旬風雪急切說道:“孟姑娘千萬別生氣,是末將的不對。”
孟月梅眼色一掃,旬風雪立馬和顏悅色的恭敬說道:“王妃客氣了,客氣了,請恕末將無禮。”
盧心水:“……”
哎喲喲,哎喲喲,這兩人之間有貓膩兒啊!
“我跟王妃還有很多話要說,旬大將軍在此久留也不方便吧!”孟月梅直接下了逐客令。
旬風雪自覺道:“末將改日再來看孟姑娘。”
他轉身開要邁腳,聽到孟月梅輕咳了兩聲:“咳咳,我家王妃……”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旬風雪立馬面衝盧心水,恭敬行禮:“末將告退。”
見孟月梅滿意的點了點頭,旬風雪才鬆了一口氣,離開了屋子。
“孟月梅,這是怎麼回事兒,趕快跟我講講!”盧心水看的目瞪口呆,堂堂鐵血將軍,竟然要看她的臉色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