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餘,一切相安無事。
得益於鄭兒的突然暈倒,經過中草藥調理,加上對苛責規矩的廢除,那些舞姬都已經基本恢復了紅潤臉色。
七品夫人不在了,水沁每次經過那裡,都還會不大適應,感覺那一塊空落落的,缺了些什麼,就讓老花匠自己合計着種些什麼,只要別再是山茶花就行。
老花匠會意,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新的一株首案紅,色澤鮮豔,玉笑珠香,果屬牡丹中的奇品,只是這老花匠卻一直不說這首案紅的出處,也不願意向官中要取花株費用,水沁值得派人去了花市排訪,沒有找到首案紅,只能按着其他比較名貴的銀粉金鱗、冰凌罩紅石、大棕紫、鳳丹白以及雪映朝霞的價錢,給了老花匠五十兩當做補貼。
老花匠倒也不推辭,接了。只是這首案紅,其實是自己到山裡採了也得來,混着其他花木種出來的,不曾想其越長越雍容華貴,倒不適合在自己的小破院裡待了,總感覺是本該在天上的龍,被迫困在小小一方水潭子裡,始終不是馴服得了的,心裡不安得緊,好歹碰上水姑娘給的美差。能把家中的那株大富大貴樣貌的首案紅移到它該去的繁華之地,老花匠感激還來不及,談不上要什麼銀兩了。
“好美的花,”殷桃看着喜歡,伸手去摸了摸,又聞了聞,“香着呢。”
夢軒站在殷桃後面,看着這一大簇一大簇的紫紅色,卻覺得庸俗,“漂亮是漂亮,就是花開的太大了,笨重了一些。”
“這是牡丹,自然要端莊大氣的,怎麼說是笨重呢?”殷桃數了數,開了的,沒來的,大大小小二十幾朵,也算繁茂,喜歡得不得了。
“我看,還不如原先的七品夫人,”夢軒走前一步,捻了一片花葉,“笨死了,沒一點靈氣。七品夫人多好,小巧精緻的花瓣,曲折玲瓏的邊角,各型各色不同的七朵山茶,卻又長在一株牡丹身上,世間少有,稀奇得緊。”
殷桃怕夢軒接着會說出什麼不利的話來,“各有各的好吧,並非一定要相較個高下。”
“還是雲煙在的時候好啊,也只有她能養出那樣的花來,現在滿園的遲早也變成庸脂俗粉。”夢軒心中不快。
“你少說兩句,”殷桃看了四周一眼,好在周邊沒有不辦事的下人閒逛,“這樣的話被聽了去,水雲夢里人多嘴雜的,還不知能傳成什麼模樣呢?”
夢軒挑起了眉毛,“怎麼?人都走了,還不許我說不成,我行的端坐的正,講的句句實話,還怕別人來懟我不成?好端端的花,人家雲煙一年嫁接一棵,辛苦了那麼些年才養成現在這般模樣,這說拔就拔了,還講不講理。”
“姐妹情分一場,水沁這樣做也肯定有她的道理。”
“道理?”夢軒冷哼一聲,“就她有道理,那七品夫人就招惹她了。你就向着她吧,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後悔的。”
說完,夢軒轉身就走。
“夢軒。”殷桃喚了一聲,夢軒沒有回頭,徑直去了。
殷桃很無奈,一株花竟也能勾起夢軒對水沁的不滿來,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