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夢二樓,二號雅間。
如意走出雅間,順手合上了門,候在門口。
“葛齊飛的事,看來都辦妥了。”水沁聽到如意回來的稟報,街上人的議論已經差不多了。
“只是,搜遍了他家中各處,也沒見到訟文。”穀雨搖了搖頭。
“或許他根本就沒寫呢?”宋師爺問到。
水沁冷哼一聲,“這種窮酸書生,仗着有些文筆跟口才,又是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知他的能耐。那天他從獄中跑出來,氣憤得很,說要給李某興申冤。都過了十日有餘,怎麼可能沒有隻言片語的遺留?”
“誒,對了,他身上可有徹底搜過?”宋師爺看向穀雨。
穀雨搖搖頭,“並未見到。”
“這些天,葛齊飛可有與什麼人接觸?”水沁想起來一些事,怕葛齊飛是來一個瞞天過海,提前把東西交由其他人送出去。
穀雨微微一笑,“這個就放寬心吧,這些天我都派人盯着呢,葛齊飛除了他的竹林齋,只有平時他僱下的菜童按時送飯送菜,那是鄰寨的寡婦柳林氏的遺腹子,天生癡傻,想必不會有傳送訟文的能耐。”
“不要太自信。”水沁笑着打趣道。
穀雨是一個思慮萬般周全的人,這樣的人太聰明,八面玲瓏,做事不留痕跡,也不用他人操心。岱老很是喜歡這樣的行事風格,既然知道這個讀書人的能耐,又鑑於自己曾經救他於水火,留他五年爲水雲夢辦事,也是合情合理的。沒想到這穀雨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答應以五年爲期,於此時段,無論何事,符合綱常倫理也好,違背聖人古訓也罷,都力求盡善盡美,全權以水雲夢利益爲先。
岱老知道,穀雨是好用,但這樣爲人處世毫無顧忌的人,那些不留後患的手段,也不知是天生的來,還是從何學來,此人背後的故事定不簡單。看他行事,表面上風平浪靜,完全的讀書人模樣,寵辱不驚,泰然自若,但他底下的暗流洶涌,卻是完完全全的狠辣做派,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岱老把水雲夢的鑰匙交給水沁時,曾囑咐說“穀雨,他是狼。就算再危急,他照樣沉得下心,等到時機成熟,他看上的獵物就都逃不了了。穀雨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水沁呀,此人以後定能成大事,爲師留他下來,一是讓你多加學習,二是好好利用他的狼性,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能給水雲夢掃除障礙,開疆拓土。還有,穀雨終究是讀書人,身上自然有讀書人最大的毛病,此人自恃清高,不要疑心他。”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水沁明白,可這一刻,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打趣已經觸碰到穀雨的底線了。等她話剛出口,突然回過神來,可已經晚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乾巴巴望着,那最好的布料去吸,也吸不回來了。
更讓水沁想不到的是,穀雨臉上居然依舊沒有波瀾,似乎不大在意,回頭打趣回來,“你是嫉妒?”
“是有點兒。”
宋師爺腹中咕嚕一聲,“好了好了,我明天就要動身了,這給我踐行的酒席還開不開?”
“咚,咚,咚。”
門響了。一陣酒香襲來,還混着些菜的淨香,肉的甘甜,魚的鮮美。
“這不,已經來了。”水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