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呆在這裡吧。”
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用單手拿着鑰匙,笨拙的嘗試了兩三次纔打開了走廊盡頭的大門。隨後她就拎着多多的後領,將多多推了進去。
出乎多多的預料,自己並沒有被關到地牢裡。
這個房間以棕色和白色打底,整個建築包括裡面的傢俱是完全的木質結構。房頂上還有用白色的槲寄生和綠色的藤蔓纏繞形成的巨大圓環圖案作爲裝飾,多多甚至能感受到濃烈的正能量在房間內迴盪着。
如果是過去沒有被激活血脈的自己,現在怕是已經變得衰弱了吧。
“老師一會就會過來,你在這裡等着,”那個女孩子板着臉,稚嫩的臉龐上是標準的公事公辦的冷淡笑容,“還有,你最好別起什麼不好的想法。”
“當然。我可不會在一個大德魯伊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什麼大新聞。”
多多聳了聳肩。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你家老師是一個大德魯伊,你現在就要小心啦。
那個女孩子自然也是聽出了多多的潛臺詞。她哼了一聲,厭惡的瞪了一眼多多,轉身離去。
多多注意到她穿着簡樸的純白色布袍,在布袍的下襬和袖口有藍色和綠色的圓環。這是最標準的德魯伊學徒的穿着。
當然,即使是學徒,在卡拉爾她也有擁有相當於騎士的地位。像是這樣的德魯伊學徒佔據了卡拉爾所有德魯伊的四成以上,在一般規模的村子裡,就是他們負責教授農人種植的知識,分辨毒物和草藥,簡單的預測天氣並且給種子施加祝福。
和牧師相比,這個階位的德魯伊哪怕戰力也許會欠缺一點,可他們能做到的事遠遠比見習牧師要強得多。見習牧師要麼是連教義都沒法熟練的背過的信徒,要麼是誰在神學院研習的學生,根本就是不堪大用。
那些行事過於隨便的邪神姑且不論——一般來說,想要成爲一名善神的神職者。需要經過嚴苛的歷練。
首先他們要進入所侍奉神明的神學院研修五年,對各類經典倒背如流,養成了日夜禱告的習慣,謹記各項禁忌並擁有獨立主持聖事的能力。並且能夠熟練釋放正式階的神術後,他們才能從神學院畢業,被授予神父的聖秩。
有一些特例是野牧師。
他們多數是被神明直接感召,多多就屬於這一類。還有一些則是信仰比較虔誠同時感知敏銳,在神殿做禱告的時候就接觸到了神明的本質。自然而然的覺醒爲見習牧師。如果他們經歷過系統的培養,很容易就可以進階到正式階。但遺憾的是,一般能達到自然覺醒的感知屬性,大多都已經有了青銅階甚至白銀階的其他職業的職業等級,這讓多數見習牧師止步於此。
而對於前者來說,就沒有這樣的限制。只要神祇許可,他們的實力就能拔着高的往上漲,無論他們是否虔誠、對經典的掌握是否熟練,平日行事有沒有觸犯禁忌。因爲這是神祇的權利。
但反過來說,他們沒有在神學院進修的經歷。來據不可考,人品不可信。就算成爲了白銀階的牧師,最多也不過就是授予神父的聖秩,終身不可親吻主教的權戒。而更多的野牧師則是壓根就沒有聖秩,連自己的教堂都沒法擁有,禱告都只能在家中或前往其他牧師的教堂進行。
而德魯伊不同。和牧師相比,他們學習的更多是實用類的知識。
比如怎樣通過觸感分辨不同類型的土質啦,什麼樣的環境適合種植什麼植物啦,某個森林中捕殺多少生物纔不會對環境穩定性產生影響啦之類的。而且通過在石片和木板上刻着的符文可以進行占卜,雖然對於德魯伊來手。占卜不能牽扯到他人和自己,但僅僅是占卜天氣和天災的話還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不甘心,但多多必須承認,即使在埃爾卡特的全盛時期。督依德也絕對沒有發展到如此繁盛的地步。從一個職業的角度上來說,德魯伊已經算是超越了督依德。
因爲牽扯到一些複雜的技能傳承和牽連很廣的秘密,督依德是沒法公開進行傳承的。而德魯伊不同,作爲繼承了督依德的本質和精粹的卡拉爾本土職業,它在卡拉爾得到了相當程度的發展。
從一個記錄歷史,研究奧秘的學術職業變成了現在切實涉及生產生活的技術職業。從督依德到德魯伊的變化,正是因爲卡拉爾的危難局勢的壓迫。
班薩、緹坦、蘇澤,甚至還有法拉若。卡拉爾周邊範圍內,沒有一個勢力是對卡拉爾抱有善意的,唯一與卡拉爾建交的法拉若還是爲了抵抗班薩侵略的原因。
班薩的王室自古以來就深深的厭惡山民。民間還好,法拉若人的旅館和酒館在法恩斯世界各地都能見到。但是那些擁有紅龍之血的王室卻是深深的憎惡這羣紅頭髮的惡魔,擁有“龍餌”之名的惡魔。這種來自血脈深處的敵對幾乎已經化作本能,並且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越發深刻。班薩對山民的戰爭已經謀劃了很久,雖然至今還沒有正是動身,但誰都知道一旦班薩下手便必然是雷霆之怒。
所謂脣亡齒寒。班薩如果想要攻打法拉若,要麼就要從蘇澤繞過去,要麼就是穿過卡拉爾境內正面碾過去。蘇澤已經舉着刀盯着班薩很久了,要是班薩對蘇澤有什麼想法當時就能把它爪子剁下來。所以班薩沒有選擇,他們只能選擇從卡拉爾一路向東碾過去。
孤山長者和泰爾的關係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反倒是希維爾很尊敬洛達汗這位長者,神職已經完整的她並不打算幫助班薩王室出兵攻打法拉若,而是一直在和稀泥。
否則的話,擁有世界上最鐵血的軍團、最癡迷戰爭的君主、最不擇手段的將領的班薩早就將卡拉爾直接碾平壓了過去。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發兵,只是因爲歷代君王顧及到虎視眈眈的蘇澤的原因。
換言之,卡拉爾割了班薩三分之一的土地還能活的這麼舒服,並非是因爲班薩不敢打卡拉爾,而是因爲希維爾不想打法拉若。
正是因爲德魯伊從一開始就認識到了卡拉爾的危機,他們纔會越來越向實用的方向去發展。德魯伊精簡了古埃爾卡特一百三十二的符文,將其化爲二十七個現代符文,同時捨棄了六分之五的歷史和近乎全部的哲學內容,將可以用鍊金術解決的複雜問題從草藥學中剔除了出去,發展那些“唯有德魯伊能輕鬆完成”的技術。在這種實用主義思想的帶領之下,德魯伊僅用了一百年就趕上了一千年的鍊金術傳承——從個別方面上甚至還有超越。
多多極爲認可這種先進的思想。他一直希望能將這種思想帶回到現在變成一灘爛泥的埃爾卡特中去。
可惜……並不是每一個亡靈都能像多多一樣適應新思想的。就像那些女王派的亡靈一樣,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世界還是一千年前的世界……真是可笑。
法恩斯,早就不是以前的法恩斯了啊。
就在多多嘆息着的時候,門打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以多多的見識也不由驚歎的美人。
棕褐色的長髮在身後紮成高馬尾,一直垂到到腰間,額前斜斜的長髮遮住了半隻眼睛,月白色的長袍經過一定量的裁剪,在領口腰間露出些許的雪白。彈性良好的布料強調出胸口傲人的曲線,她茶色的眸子裡滿是溫和的笑意。
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氣質,在多多認識的所有人中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約能和她的魅力相較的也就只有女王大人了。
“歡迎來到拉姆,客人。”
她向多多展露笑顏,坐在了多多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