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月年,目光柔和而明亮。.
謝天護默默聽着,一言未發。
這時,隔壁屋傳來楊箐箐嘲笑的聲音:“……郭家小輩都這樣不講理,囂張得尾巴翹上天了……”
方則覺得這聲音熟悉,不禁側耳傾聽,跟着就冷笑起來。
謝吟月問:“則兄弟笑什麼?”
方則道:“月姐姐,這楊姑娘不省事的很。在這胡說八道,別給姐姐惹了麻煩纔好。那日……”
遂將郭勤和梅子陵的衝突說了一遍,臨了又道:“姐姐別由着她混說,不然人家還以爲是姐姐挑唆她說郭家壞話呢。”
謝吟月抓住重點,問:“那梅家小公子爲何要欺負巧姑娘?”
方則搖頭道:“這可不知道。左不過是他們小孩子鬧矛盾。”
謝吟月搖頭道:“未必。只怕另有緣故。”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方則道:“那是爲什麼?該不會是爲了嚴暮陽的親事吧?我也聽說了些流言,這不大可能。郭家不喜早早爲孩子定親,說是變數太多。郭姑娘可是有親身經歷的……”
說到這,急忙停住,有些不好意思。
謝天護已經變了臉。
謝吟月面色如常,微笑道:“那就是小孩子鬧彆扭了。”
遂丟開這話題,對謝天護道:“你陪則兄弟,我過去招呼姑娘們。”
方則和謝天護忙起身送她。
待她走後,謝天護便請方則往前面去。
方則卻要告辭。
謝天護問:“方二哥不留下用飯?”
方則反問:“你覺得我留下合適?”
謝天護便不出聲了。
方則道:“罷了。我就是來姐的。既問候了她,我便走了。那些人,不見也罷。回頭說起話來,也省得咱們難堪。”
謝天護沒有再挽留,送他坐船離開。
※
關於嚴暮陽的親事,陳氏已經拿定主意聽嚴紀鵬的。
爲此,她駁回了梅氏要帶嚴暮陽回徽州府的請求。
梅氏心急之下,悄悄將嚴紀鵬會見歐陽明玉的消息故意傳到陳氏耳中,希望她一怒之下和嚴紀鵬生嫌隙。從而和他唱反調。
陳氏聽說此事後,的確又驚又怒。
然越是這樣,她越不肯在嚴紀鵬面前落臉面,不肯告訴他梅氏那日丟人的言行。梅氏是她選的兒媳。梅氏丟人,便證明了她當初選擇錯誤。她命梅氏隨大兒子回徽州,她自己留在霞照,說是照顧嚴紀鵬和嚴暮陽祖孫生活起居,這還不算。還把嚴暮雨也留下了。
她想紀鵬到底要對歐陽明玉如何。
嚴紀鵬不知底細,覺得這安排很合心意,一口答應。
梅氏見不能帶走嚴暮陽,便苦求婆婆讓她留下。
陳氏果斷道:“很不必!家裡頭暮雲才兩歲,離不得你;再有,你夫君身邊也不能沒人照顧,若留兩個妾在家主持家務,成何體統?我和老爺年紀都大了,這家總有一日要交到你們手上。你正該趁此機會學着掌管家務纔是,怎麼反倒推脫起來?”
梅氏無可辯駁。又求道:“那讓暮雨跟我回去吧,省得娘勞神。”
陳氏道:“暮雨這麼大了,有的是婆子丫頭照應,我有什麼可勞神的?霞照城如今不同往年,各家家主都常駐此處,凡新奇棉布和織錦皆從這裡先出;郭姑娘更是其中翹楚,咱們家又和郭家交好,暮雨留下來也能常常向郭姑娘討教;再者,她姑姑就在湖州府城,也能多多照應她。這些好處,別人求還求不來,你反要帶她走,是何道理?”
梅氏難受地想。再好,也不在她身邊。
等兒女長大了,將來還肯親近她這個親孃嗎?
他們的親事,她還能插手做主嗎?
婆婆的話她不敢違拗,只能從夫君身上想法子。
當晚,她在嚴予寬面前試探。說巧兒性子太野,不適合做嚴家長孫媳,又將白日裡郭勤欺辱梅子陵的事添油加醋說了。
誰知,嚴暮陽早將此事暗中稟告了祖父。
嚴紀鵬很生氣,不好責怪兒媳,把大兒子教導一通。
嚴予寬便斥責梅氏:“適合不適合,眼下誰提這事了?你急什麼!你那侄兒無法無天,欺辱一個小女孩子,你不管教,反派了別人一堆不是。你沒當着人家這樣說吧?你若當着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叫別人怎麼嚴家?豈不丟人!”
梅氏心虛,吶吶不敢回話。
嚴予寬又道:“我家小子不錯,有出息,悄沒聲就收拾了梅子陵。也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別以爲自己是小爺,誰都捧着他!”
梅氏愕然道:“大爺這是贊他?”
嚴予寬冷哼道:“就許子陵欺負別人,不許別人還擊回去?”
梅氏:“……”
嚴予寬眼前浮現郭清啞身姿,又想起母親說她要和妹妹合開鋪子的事,欣慰道:“郭姑娘乃紡織行內奇女子,才智人品均屬上乘。郭家前途不可限量。與這樣人家結親,並不辱沒嚴家。”
梅氏心中一突,問道:“你見過郭姑娘?”
嚴予寬微笑道:“自然。”
梅氏覺得那微笑十分刺目。
她心緊了緊,一面爲丈夫寬衣,一面笑道:“大爺剛纔還說,眼下提這事早了些。暮陽還小呢,等幾年再說吧。再說,郭家不錯,不代表郭巧兒也不錯。等他們長大些,瞧準了再定親更穩妥。”
嚴予寬點頭道:“你這話說的是。”
梅氏笑道:“我也是爲了暮陽,關心則亂,瞎操心。”
嚴予寬道:“哪個做孃的不都如此。”
說着,夫妻二人歇息不提。
因嚴家婆媳心裡都有不痛快,嚴未央回門那日,陳氏就沒顧得上派人請清啞過來。嚴未央卻在午飯後主動往郭家拜訪。陳氏這纔想起來,以爲她是爲了開鋪子的事找清啞商議。
嚴未央卻另有事和清啞說。
原來是那件專利案,如今移交到湖州府衙審理註釋,正由嚴未央的公公接手。
她道:“別的忙幫不上,公正審理當可做到。”
清啞感激道:“謝謝你。”
嚴未央擺手道:“謝什麼。我公公爲官清正,我們常人眼中不徇私枉法是天大恩惠,在他則是爲官者本分。也是蔡家有些根基,方可堅持這點。一般官兒想這麼着也不行呢,也身不由己呢。”
官場是非複雜之極,一言難盡。
嚴未央又笑道:“開鋪子的事,我已經和三爺說了,他也同意了。你這邊準備怎麼樣了?說來咱們商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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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第344章原文寫的專利案地點在臨湖州,現已經改爲湖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