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沙發上睡,又沒蓋被,徐離晟第二天就發起高燒,他休息了三天才上班,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不過臉上的瘀青消下了,不至於沒法見人,作爲國立醫院的一把刀,他突然請長假已經說不過去了,再多休的話,只怕背後流言蜚語不知又要多多少。
徐離晟剛進醫院就感覺到氣氛不對頭,大家看到他時的表情都透着古怪,跟他打完招呼後就立刻避開了,好像他是傳染病患者,他莫名其妙地來到辦公室,卻發現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都被換掉了,陸凱坐在那裡,看到他,給助手使了個眼色,很快一個大紙箱放到了他面前。
箱子裡裝着他平時用到的資料文件,還有些私人用品,陸凱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懶懶地說:「清點一下,看有沒有東西遺漏。」
徐離晟不明白,把目光轉向助手,助手撓撓頭,一副爲難的樣子,陸凱奇怪地問:「怎麼?院長沒通知你嗎?你已經被解僱了,去外面的布告欄看看,那裡寫得很清楚。」
徐離晟微微一怔,陸凱索xing把電腦轉到他面前,螢幕上是醫院的內部網站,一向很冷清的消息欄居然排滿了,裡面放的全是他和水珄的照片,照相的人很有耐心,各種背景的都蒐集到了,陸凱聳聳肩,說:「真糟糕啊,徐離醫生,在大庭廣衆之下跟男人這樣摟摟抱抱,你至少要顧及一下醫院的形象吧,難怪院長會這麼惱火了,這種東西要是傳到網上去,我們國立醫院的形象堪憂啊。」
徐離晟掃了一眼那些照片,有些畫畫很激情,但明顯是僞造的,他跟水珄逛街時偶爾會搞點曖昧,但絕不會到當街擁吻的程度,再看下面的留言,一連串的回覆幾乎把版面爆掉,而且都是一面倒的尖銳刻薄的抨擊,他看看一臉幸災樂禍的陸凱,冷冷說:「照得不錯,改得很差。」
陸凱臉色頓時變了,他對自己的手段很滿意,還特意把辦公室搬到這裡來,就是想親眼看到徐離晟失勢落魄的樣子,老實說在把僞造的照片交給院長時他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被覺察出來,沒想到事情發展比想像中要順利,院長居然一反常態地下令開除徐離晟,雖然不知道駱院長這樣做的原因,但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唯一遺憾的是駱小晴知道了這件事,對他橫眉冷對,讓他想追求的想法告終。
陸凱本來是很得意的,但得意的心情被徐離晟輕淡淡一句話就打得無影無蹤,這個高傲的男人,似乎沒什麼事是可以打擊到他的,就連被辭職,他都可以看得這樣雲淡風輕,到最後忍不住的反而是自己,陸凱故意問:「難道這不是常來找你的那個男人?聽說你們還住在一起,這時候解釋不是欲蓋彌彰嗎?」
「這不叫解釋,叫判斷——」徐離晟哼了一聲,「手法真低劣。」
徐離晟說完,沒再理會被他氣得臉色發青的陸凱,轉身離開,陸凱朝助手橫了一眼,指着那個紙箱說:「他的東西,給他拿出去!」
助手抱着紙箱跑出去,追上徐離晟,見他表情平淡,助手反而感到很內疚,說:「對不起,其實這件事你請假那天醫院就傳開了,不知道你得罪了誰,那些照片被人放大後貼得到處都是,院長氣得不行,打電話又找不到你……那天我本來想說,可是你狀態不太好,電話裡又說不清楚……」
「沒事。」徐離晟拍拍助手的肩膀。
聽助手講述完那天他下班後這裡發生的事,徐離晟可以想像得出以當時水珄極度憤怒的狀態,這裡會是怎樣的狼藉,沒鬧出人命已經是奇蹟了,他只是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陰他,兩件事撞到一起,只能說是他太倒楣吧。
在去院長室的路上,徐離晟看到走廊不顯眼的地方還貼了張影印紙,畫紙被撕掉了一半,卻微妙地留下了曖昧的部分,是他跟水珄在夜幕下相吻的畫面,這張是真的,徐離晟還記得那晚他們去新家之前逛商店,水珄趁着夜色偷吻他,他也沒拒絕,那瞬間的溫情他至今還記憶猶新,可那個人卻已經不知去向。
想起那晚的經歷,徐離晟的心突然痛了起來,緊緊揪起,好不容易纔維持住的冷靜在這一刻迅速瓦解,助手看到他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以爲是圖畫讓他生氣,急忙跑過去撕掉了。